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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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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麦浪在田间翻滚,浓郁的麦香在风中流动开来,又一个农忙时节来到了,家家户户磨镰霍霍,开始收割小麦。
卢大康所在的建筑队放了五天麦假。他们家的小麦有两个品种,一种熟的早,另一种则要晚个三五天。与妹妹把早熟的那些割完后,他趁这个空当到未婚妻家帮忙。
“雪梅去外头给我抓药了。”雪梅妈对一大早就赶来的准女婿说,“她打听来一个偏方,有一味中药怪稀奇,说是咱这里没有。”
“她没说去哪里?”
“说是一个叫陈家沟的村子。这个地处,以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问她远不远,她说不远,来回五六十里路。”
林雪梅去的那个地方,卢大康知道,来回足有一百五十里路。他明白林雪梅是怕母亲担心,所以只说了个零头。
雪梅妈叫起还在睡觉的儿子,让他与卢大康一道去割麦子。
这两位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已熟的麦子割完并运到了打麦场。
他们回到家时,林雪梅还未回来。卢大康洗了洗脸,便去帮雪梅妈烧火炒菜。一想到挂念了一天的未婚妻将要到家,他就像喝了适量的美酒一样轻松愉快。
饭桌摆在了天井里,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等林雪梅回来一块儿吃。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林雪梅的影子,这一家人有些坐不住了。
暮色笼罩了天井,也笼罩了一家人的心。雪梅妈担心的一遍遍的念叨。卢大康把不安藏在心里,搜肠刮肚的作着种种导致林雪梅晚归却让她平安无事的猜测来安慰岳母和自己。
“你俩干了一天活儿怪累的,大康,你和雪刚先吃吧,我等她就行。”雪梅妈说。
“还是您和雪刚先吃吧。”卢大康反劝道,“吃完了你们早点去歇息,我等她。”
女儿迟迟不归,雪梅妈哪有心思吃饭。卢大康再三相劝,她不忍拂其心意就与儿子先吃了。
天井里只剩下卢大康一人,他不必再掩饰心中的焦急不安,在那里踅来踅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门外响起车铃声,卢大康立即冲了出去。
“怎么是你?!”林雪梅见从家里出来迎自己的是卢大康,感到很意外。
卢大康没吭声,接过车子推进院内。
林雪梅坐下歇息的工夫,卢大康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怎么了,话也不说一句?”林雪梅盯着他悄声问道。
“先把水喝了!”
林雪梅确实口渴坏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去跟妈说一声,她担心坏了。”
林雪梅走到窗前知会母亲一声,然后去洗脸洗手。
这工夫,卢大康把菜热了一遍又端上桌。
“真香!”林雪梅坐到桌前愉快地说。
“给。”卢大康拿起两双筷子,分给她一双。
“你也没吃?!”
“嗯。去哪里抓的药?”卢大康明知故问。
“陈家沟。”
“远不远?”
“不远。”
“你知道路?”
“不知道。打听着去的,要不早就回来了。”
卢大康再也沉不住气,压低嗓门责备道:“你胆子不小啊!连路都不知道,就敢一个人去!还说不远,那地方咱妈不知道,我可知道!来回一百五十多里路吧?!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没事,我一个人出门惯了。再说我不去谁去。”
“我去行不行?!”
“这么点小事,还用着麻烦你。”
“麻烦?!这么说,你还是拿我当外人!”
“你别寻思多了。我已经习惯了凡事不指望别人,所以现在有了帮手也想不起来用。噢,刚才你耷拉着个脸,就是为这事儿?别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亏你好好的回来了!再不回来,就把我活活急死了!”
林雪梅心间霎时热浪起涌;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便拿自己当男孩子看待,现在,从卢大康这里得到久违的关切,她竟有些承受不了。幸亏是晚上,灯光暗,卢大康看不到她掉泪,否则她会很难为情。
“以后,再有这种需要出远门的事儿,让我去!听见了没有?!”
“嗯。”
林雪梅先吃完了饭。她到饭屋里灌壶时,瞥见东墙根儿放着两把镰刀和一些散着的麦腰子。
“你去割麦子了?”她回头问卢大康。
“嗯。熟好的那些,我和雪刚都割完了。”
林雪梅没再做声,走进饭屋里灌开水。
“以前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回到桌前,林雪梅瞅着卢大康低声责怪,“两天的活儿一天就干完,你逞什么能?!现在不知道爱惜身体,老了有你受的!”
卢大康听了,只是笑。
“就知道笑!这种傻牛脾气你改不改啊?!”
“改、改,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