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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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岘匿迷谷，丹心惊愕地发现，慕少艾和阿九竟然都不在谷中，想了想，决定去崖上问问。
今日的琉璃仙境与往日相比，热闹非常。
一辆豪华车架停在琉璃仙境外，众多仆从家臣护卫周围，更有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面上书：“忠烈传家，古圣今贤”；一面上书：“片言断狱，公正廉明”。车中人身份，不问可知——正是一门忠孝、百代英烈的忠烈王府第十代单传，现任忠烈王，笏君卿。
除了笏君卿随从之外，更有一群武林人士，甚至还有不少百姓聚集，熙熙攘攘。众人都不进入，反倒围在琉璃仙境外围，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什么。
对琉璃仙境之外的奇景纳闷非常，丹心直接踏入仙境之中。
刚一进入琉璃仙境，丹心就听到了阿九活泼的声音：“笑仔笑仔，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阿九，你怎会在这，少艾呢？”看到阿九，后面跟着有一面之缘的屈世途，丹心奇怪地问道。
“少艾和那个浑身香香的素还真比赛跑，输的人要让出琉璃仙境。”阿九回答道。
丹心顿时明白了今日琉璃仙境的热闹从何而来了——
今日是素还真与慕少艾的比试之日，忠烈王必定是前来做为见证；而那一群武林人士——武林之中不乏好事之徒，想来是来瞧个热闹；至于百姓所来为何，不外乎又是找素还真解决麻烦。
“哈哈，少艾这次是想翻身了吗？不要又在途中看见一个美人，然后慢了那么一丝丝啊。”丹心想到某人耿耿于怀的第一次比试，不怀好意地笑道。
“阿屈仔，你看他们两人谁会赢？吾可是肖想琉璃仙境很久了，唔，尤其是厨房。” 明明不过一面之缘，丹心却自来熟地叫起了阿屈仔。
“啊，叫我屈世途就好。”屈世途听到丹心自来熟的称呼，不免有些嘀咕。
“输赢嘛……两个人都是旗鼓相当，输赢只在一线之间，我实在是猜不出。”屈世途捋着黑亮的胡子，摇摇头道。
“哈，这是顾及吾和阿九吗？吾哉啊，不管是以交情论还是以武功论，你定然是觉得素还真会赢了。”丹心哈哈一笑，并不将屈世途所言当真，反而直接道破了屈世途内心的想法。
“这嘛……”屈世途不由有些讪讪。
语音未落，一白一黄两道身影便急速飞奔前来。
“来了，来了！”
见到飞速而来的两道身影，琉璃仙境之外顿时骚动起来，屈世途也顾不上与丹心说话，视线顿时转向琉璃仙境门口。
两道身影说远及近，瞬间已到眼前，又顿然而止。不过分秒之差，却是素还真比慕少艾慢了一小步。
“什么，素还真你竟然输了！”内心认定的结果和现实巨大的反差让屈世途不禁上前一步不可置信道。
“结果已出。”一声锣响，忠烈王彻底为这场比试判明结果。
“哈，阿屈仔，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一个屋檐底下过活，麦这么生分嘛。”见慕少艾赢了素还真，丹心自然高兴，立刻向屈世途笑道。
“……”屈世途依旧沉浸在素还真竟然比输了的震惊中，顾不得纠正丹心的称呼。
“呼呼，”慕少艾喘了几口气，说道，“素还真，你真是个好对手。”
“愿赌服输，素还真甘拜下风。”对着屈世途歉意地摇了摇头，素还真对着慕少艾真心实意说道。
“哈，少艾啊，恭喜你终于一雪前耻，夺回麒麟穴，还附送一套大别墅，外加琉璃仙境大总管！”丹心上前，冲慕少艾乐呵呵一笑。
“呼呼，确实值得庆贺。药师我为你和阿九赢了那么大一块家业，不哉你们要怎样谢我？”
“嘿，吾就哉。看你这么辛苦的份上，说吧，想吃什么，今晚点餐，吾全部满足。”丹心嘿嘿一笑，顺口接下。
“哎呀呀，既然丹心你如此诚意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
“少艾，你何时客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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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入琉璃仙境，慕少艾左顾右看一番，明明得意非常，脸上故作嫌弃道：“呼呼，七星破云阵、八卦盘龙阵、镜影术，连自己家里，都这样东一个机关西一个阵，他的人缘实在歹、歹、歹。”
“少艾，你才抢了人家房子，现在不留点口德，小心阿屈仔和你翻脸哦……”抱着阿九走在前面的丹心回过头冲慕少艾挤了挤眼，促狭道。
屈世途果然还对素还真输了耿耿于怀，此时接口道：“哈，个人的兴趣不同嘛，闲来无事，有穷奇无聊时的小游戏，你若是怕，我可以在仙境外面搭一间草屋给你住，如何？”
此话暗藏软刺，慕少艾吐出一缕眼圈，悠悠说道：“药师我是怕，很怕，怕这么多的机关，能挡得下接下来的小小刺激吗？”说完，收起调笑的神色，微微认真起来。
“什么意思啊？”突问慕少艾此语，屈世途不解道。
“就是这个意思啊。”
放下手上抱着的阿九，丹心冷笑一声，真元外放，瞬间在琉璃仙境外面结成了一圈，同时，一道猛烈的魔火霎时袭来，正好被挡在琉璃仙境之外。
冲天的魔火挟焚天之势，汹汹而来，然而在琉璃仙境之外，却似遇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急冲而来的魔火，如同撞上堤坝的浪潮，掀起巨大的火浪。而丹心真元保护之下的琉璃仙境，则如同一个受浪潮洗礼多年的磐石，任尔左突右冲，我自岿然不动。
一道看不见的界线分割了内外，线外是熊熊大火，线内是渺渺仙境。
阿九见到这难得的一幕，拍手兴奋道：“哇！哇！好玩，这火好玩！”在仙境外大火的映照下，红扑扑的小脸分外可爱。
见大火猛烈袭来，屈世途大惊——虽然魔火被丹心挡在琉璃仙境之外，但炼狱一般的气势仍然隔着结界扑面而来，张牙舞爪，左突右冲，寻隙便欲突破结界，择人而噬。
听到阿九不识厉害的童稚之语，屈世途跌足道：“哎呀……！好玩什么，快灭火呀……！”
“哎呀呀，怕什么，有人挡火，药师我，就坐着喝茶好了。”见丹心挡下大火，本来稍露认真的慕少艾，顿时又疲懒了下去，施施然坐在竹椅上，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
“哈，有吾在，怕什么，区区魔火，也敢放肆吗？”丹心手腕一翻，一股真元再次沛然而出。
“一卷冰雪！”
真元过处，魔火瞬间被冻结在一块真元形成的坚冰之中，张牙舞爪的形态依旧，焚天而来的威力却顿时消散，一时间，一道壮丽的冰墙矗立在琉璃仙境之外，景色蔚为壮观。
“哎呀呀，不愧是丹心大侠，果真厉害厉害，药师我佩服佩服。”慕少艾懒洋洋地抬起手，冲丹心拱了拱。
“噫，客套客套，免了免了。”
听着慕少艾毫无诚意的道谢，丹心也学着慕少艾的口气回道，接着屈起手指，在冰面上轻轻巧巧一敲，大片魔火凝成的坚冰顿时崩碎，漫天冰晶洒落，映照着阳光，一道冰晶形成的七彩虹桥悬空而立，璀璨非常、美不胜收。虹桥一闪即没，冰晶随即落地，不多时便消弭无形。
魔火袭来不过短短数分，从极烈到极静最后到极美，尽在这短短数分之内完成，阿九看的目眩神驰，眼中一片羡慕。
“怎么还留了一块？”屈世途看见丹心手中还有一块未消散的冰块，不禁问道。
“这魔火好似可以自燃，难以消灭。”抛了抛手上的冰块，丹心解释道，“自然是用来放厨房，从此省下琉璃仙境柴火钱呀。”一脸笑意，理所当然。
见丹心轻描淡写解决了魔火，又听丹心说到这魔火更有特异之处，屈世途本自心佩，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解释，却不由瞠目结舌。
“这……唉……怪人，都是怪人……”
“笑仔这招好厉害，阿九也要学！”旁边的阿九按耐不住，双眼放光，扯着丹心袖口，看着丹心道。
“哎呀，九少爷有命，在下怎敢不从呐。”对着阿九亮晶晶的眼睛，丹心笑着道，“九少爷想学什么，吾绝对倾囊相授。”
“那说好了，不许反悔！”阿九听完，高兴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丹心斩钉截铁地说。
好似没有骨头一般躺在竹椅上的慕少艾，慢悠悠地吐着烟圈，耳畔听者两人的对话，慵懒地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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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喜换新家的热闹劲已经过去。一番闹腾之后，阿九被丹心“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借口哄去睡觉了，只留下慕少艾和丹心还在外面。
“耶，吾和破戒僧谈了什么，你都一点不关心吗？少艾，你真是好冷的心啊~~~”
夜空下，一人声泪俱下，一唱三叹地对着懒洋洋躺倒在摇椅上享受习习夜风之人发出控诉。
“嗯。”面对丹心的控诉，慕少艾神色不动，评点道，“眼中无泪、脸上无悲，表情五分。质问有余、幽怨不足，语气四分。姿态夸张、娇柔做作，动作三分。”
缓缓吸口烟，吐出一道眼圈，慕少艾继续说道：“一身红衣，再配以习习夜风，真像是厉鬼索命，女鬼寻仇。演技嘛，送你两个字——”
“嗯？”
拖长了声调，慕少艾缓缓开口道：“——浮夸！”
“你！哈，你真当吾是伶人不成？”看着一脸认真的慕少艾，丹心不由气急。
“耶，你演，我评，自是该然。”慕少艾脸上好似写着：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实在令丹心哭笑不得。
慕少艾一身气场浑然一体，无懈可击，比流氓，丹心是甘拜下风。见胜之不过，丹心干脆收起玩笑的姿态，躺倒在另一张摇椅上。
回想着破戒僧口中的万圣岩圣尊者一步莲华，丹心沉默数刻之后，开口道：“吾今日得知一条线索，或许与吾之过去有所牵连。”
“嗯？”对丹心行为已经心底有几分猜测的慕少艾闻言接口道，“我该表示恭喜吗？”
“哈，”丹心语气中没有欣然，反倒透出几分迷惘，“少艾，你认为吾寻觅过去是对是错？”
“嗯？”突然而至的问题让慕少艾惊讶，丹心向来以万事不萦于心的态度示人，这个问题问得大反常态，心中留神几分的慕少艾开口询问道：“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皱了皱眉头，想到破戒僧隐含深意的劝告以及心底最不愿相信的那个猜测，丹心缓缓说道：“只是一时感概，或许选择放下，更为正确。”
“你又如何作想？”
被破戒僧一语点破丹心的执着，丹心不由重新思考心底真正的情绪。
对记忆的执着，是对茫然过去的恐惧，是对无知曾经的好奇，更是为了掌控人生的愿想。
但是找回过去的代价是否是如今的丹心愿意承受或是承受得起？过去的事情是否真是自己所期待？又会对现在的生活造成何种影响？
今日之前，这些问题从来不曾出现在丹心心头过，但是现在，丹心却不得不认真思考、正视这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过去与现在，自己究竟要如何抉择？
“虽然吾确实希望恢复记忆，可若是恢复的记忆会对吾现在的生活造成困扰，那么记忆不要也罢。”
这是丹心衡量已久之后做下的决定，更是基于心中那不详的猜测。
“看来你心中已有定计，不需要药师我废言了。”见丹心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慕少艾便也不再多言，是否找寻记忆是丹心自己的决定，旁人是无法干涉的。
“哈，确实。不过世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丹心便也不再犹豫，但皱起的眉头并未舒展，“说不定吾想要找回记忆时，无论如何找不回；吾放弃过去之后，过去非要缠上来呢。”
想到接下来的朱厌，想到出自魔界的吞佛童子，丹心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吾不愿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啊。”
“哈，如此的笑仔不是药师我认识的笑仔了。借用一句你经常讲的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嘛。”
“啊！吾的酒！”
被慕少艾一说，丹心顾不得计较慕少艾对自己的称呼，想起自己埋在岘匿迷谷还没来得及启出的数坛美酒，什么惆怅、抉择顿时消散，瞬间从躺椅上惊起。
“呼呼，放心，药师我怎么会把笑仔你的美酒便宜那朵黑心莲啊。”见丹心恢复常态，慕少艾嘿然一笑，悠悠道。
听闻美酒没事，丹心再次放松下来，冲慕少艾竖起拇指，道：“赞！”
“免谢免谢，不过看笑仔你这样，药师我就放心了。”慕少艾摇摇烟杆道。
“不过，药师你让吾不放心了。”解决了心头的大事，丹心接过慕少艾的话头，悠悠说了一句，这才是丹心晚上找慕少艾的目的。
“哎呀呀，此言何意呐？”面对丹心突然的一句，慕少艾嘴上语气不变，心头却是一跳。
不会这么敏锐吧？
心头有些惴惴的慕少艾，不由凝神等待丹心下一句。
世上大部分时候，心中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往往便会发生，就如此刻慕少艾的期待一般。
面对慕少艾的反问，丹心挑了挑眉头，把话说得更清楚了：“少艾，上崖是上崖，但是什么江湖、什么武林，这副担子不适合你。”
如今魔界一出，便气势汹汹地挑战江湖，来着不善，善者不来。魔祸未除，慕少艾选在此时与素还真比试，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嗯。”不详的预感加深，但是慕少艾依旧不死心道，“哎呀呀，药师我辛辛苦苦赢了素还真，夺得了麒麟穴，笑仔你竟然怀疑我别有用心？”
“哈，只是这样简单么？”见慕少艾依旧不松口，丹心不由轻嘲道，“你选在这个时候上崖，是想要全权接下对付魔界的责任么？啧啧啧，慕少艾，吾接下来是要称一声慕贤人吗？”
面对丹心讥讽不留情的语气，慕少艾无奈道：“谬赞了，不敢当。”
“呵，你既知不敢当，又为何为之？你上崖接下重担必然有所缘由，今夜只有你吾，坦然告知吧。”丹心步步紧逼，不给慕少艾丝毫喘息之机。
此关难过了。
面对丹心咄咄逼人的态度，慕少艾心中不断暗叹。
举起水烟杆，敲了敲额头，慕少艾哀叹道：“唉，真是头疼，头疼。”
“不说，不仅头疼，还会全身疼。说了，不仅不用头疼，以后办事绝对顺心，何乐而不为？”
见丹心确实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慕少艾无奈开口道：“唉，想当初只有我和阿九的日子，太平顺遂，无事轻松。恨只恨阿九把你捡回，从此药师我……”
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丹心打断道：“得到了一流的厨师，一流的帮手，一流的保镖……好了，闲话少说，捡到吾，你是赚大了，说明理由吧！”
插科打诨失败，企图混淆视线失败，慕少艾心中再次哀叹一声。
果然，还是阿九比较可爱！
“笑仔，我有自己的考量，不过，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如今看来，丹心已经麻烦缠身，不想将丹心自私地拖入自己的事情中来，慕少艾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见自己已经给了无数次机会，慕少艾依旧不肯实话实说，丹心怒声道：“你莫非以为自己不说，吾便猜不出了吧！”
“你是什么样的人，吾不说全部了解，至少也明了七八分。如今羽仔过得好得很，不劳你费心；吾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也不用你插手；你的心结，吾的心结，只有一个——阿九！”
接着丹心就猛然从藤椅上翻身而起，盯着慕少艾双眼道：“少艾，吾甘愿为了现在而放弃过去。不管是你，或是阿九，都是吾心中无比重视之人，吾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出事，也不希望你凡事自己解决。就算吾只是你一个普通朋友，也应该为你分忧、解劳、差遣、使唤。”
丹心的突然袭击让慕少艾一时反应不及，瞬间撞入了那双盛满了真切关心的眼眸中。看着丹心眼中真心实意的感情，慕少艾心中顿时一暖，口中却是说道：“是是是，药师我会狠狠差遣笑仔你的，到时候，可不要说累啊。”
正事说罢，丹心放下心，又忍不住纠结起了自己的称呼：“麦叫吾笑仔！”
“是，笑仔！好的，笑仔！”慕少艾终于在丹心的步步紧逼之下获得喘息，此时更是故意为之，似乎想报之前的憋屈之仇。
忍住跳动的眉角，丹心憋了又憋，还是没有忍住，咬牙切齿道：“慕！少！艾！”
“哎呀呀，麦凶，麦凶，老人家我心脏不好，经不起吓……”眼看将丹心成功逗弄炸毛，慕少艾赶紧见好就收，无比熟练地顺毛安抚，“你看星空如此灿烂，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还是让老人家我给你讲个故事，消消火气……”
“据说，天上的星星都代表一个人……”慕少艾停住笑声，缓缓开声道。
然而故事刚讲完第一句，就被满头黑线的丹心打断：“少艾，这种故事只有阿九会相信了……”
“哎？是吗？我可是认真的！”流氓医生不负责任的声音响起。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