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杀手私语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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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前的黑血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人，没有回应，抬起步子就要往自己房内走。
“诶，诶诶，别走啊，兄弟。”纪路急赶慢赶的从房顶上蹿下来，去拉他的手臂。
黑血不着痕迹的一侧身，避了开来，抬了抬眼皮：“有事？”
被他这么一闪，纪路倒也不觉得尴尬，将手一收，背在身后，好声好气的问他：“新任务下来了？”
“嗯。”黑血看他还拦在前面，不肯让，便简短的回应了一声。
“何人？”
“傅启。”他薄唇轻启，吐出两字。
“你想怎么做？”纪路问道。
“明日傅启就要动身南下前往韶关。”黑血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了一句看似没有头尾的话，眼中神色难辨。
纪路摸摸下巴:“南下”
才说完他突然意识到，机不可失，黑血这是要在路途上动手
他微微睁大了眼阔，思忖起来。
傅启是谁？两朝臣子，傅家什么地位？世族大家。绕是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
纪路叹出一口气道:“你杀不了他。”
黑血蹙眉:“你说什么？”
纪路没有回答，却猛然仰起头，黑血个子高，正垂着眼帘注视他，冰冷的脸庞就在眼前。
他思绪飞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脱离这种日子。”
黑匣子只求，助黑血脱困，却没有要求干掉目标后再脱险。眼下抛下任务一走了之，何尝不是一种解决方式。至于一直杀人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生活状态。
黑血其人，杀手盟至少排在前十二，常人仅闻其名不见其人 。更多人却是听都没听说过，在无所知觉中便被夺了性命。然而这样的高手却也不过由盟内掌控驱使，可见联盟势盛。
纪路清楚这时候自己不该问杀傅启的原因，对于杀手而言，有人重金买命就够了，其余的一些他们并不关心
纪路心里知道这次的任务若是再次失败，接替而上的便是其他的杀手，而或者说，如果这原本没有托付在黑血手上，那便还会有别人，不过是换个人来做罢了，杀手盟不缺人，或者说不缺高手。然而，以命换金，这种事，多么可笑。
而事实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江湖的危机就暗伏于此，这般的弱肉强食。
联盟的可怖与险恶他不敢再细想，他只明白，别的人他顾不上，也没那种高尚的情操或是抱着救世主的心态去救助他人。
但眼前的人……
想到黑血那日的眼神，他捏了捏拳头。
哪怕单是为了任务，他必要将其从泥潭中拽出来。
黑血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看纪路的眼睛，在夜色中，莹润发亮，好似渗出一点幽幽的光彩。粲然如星。承着他盛气的外貌，裹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很久，黑血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在夜晚的清风中四散开来:“我不能走。”
“为什么？有原因？”纪路侧目道：“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我需要钱。”黑血开口，像是被凉夜的微风吹透，他声音带涩。
“需要多少？”
“很多。恐怕不是你能担负的起的，就算整个唐门外门搜刮敛财也是不能够的。更不用说，他们不会这样做。”
纪路哑然，没想到这人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出口的却是这样的惊人之语。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纪路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开口询问。
他想了想总归是嘴贱，忍不住又补充道：“那我若是拿的出这些钱财呢？”
黑血却并不作答，只静静的看着他。“所以你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帮我。
“因为，因为。”因为都是任务逼的啊，可不就是为了一劳永逸么，不然老子费这么多口舌呢。
不过这种原因总是不好说出口的，他左思右想，片刻内就毙掉了数个借口，突然脑子一抽扬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
一时间，周遭寂静无声。
黑血陡然睁大了眼，连眼角的疤痕都轻轻抽动了两下。他微微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只听到自己脑中好似有根弦，突然在对面这人轻缓的拨动下铮声而断。
话已经说出口，便是圆也是要把他圆回来的，好在纪路脸皮厚实，他把嘴角勾起来，唇边好似隐隐显现一个浅浅的酒窝，脸上是不掩饰的笑容，就势沿着这话继续说了下去：“怎么样，你喜欢我么？”
由于距离很近，他便有些意外的看到，黑血白皙的脸上浮起一点红晕，并不明显，惊讶之余，他也忍不住感叹：这么不禁撩？
等等，他忽然又转了转念头想：不会是被气的吧？被一个男人调戏了，额，好像是个值得气红脸的理由。
尽管这样想着，但看到黑血难得的表情，他突然莫名的心中有些痒痒的，又生出一些戏弄之心。
他幽幽：“要不我娶你回家吧，离开杀手盟，我们隐居起来。不要管外面的世界，也不要管其他的人。”
纪路越说话越多，及到后头，他都觉得自己有些瞎扯。隐居？别逗了，黑血同意，系统还不同意呢，不对……不对！自己就要头一个不同意。没想到自己整日满嘴跑马，这想七想八的，倒是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他有些汗颜。
然而这话一出，黑血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四围冷清无声，此刻天边的云层却慢慢拢上了高悬的明月，寒风骤起，呜呜咽咽的掠过，在一边的梨花树上打了个转，穿过枝头，拂过他的衣角，却好像也悄然渗入了他的喉头。
他声音冰凉：”我不会走。”一句简洁的陈述句，一下子把纪路噎住了。
“我不会走，我也不能走。”他依旧重复着这一句，犹如中了魔咒。
纪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说，他有些头疼的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难道他是真的很喜欢这种生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试探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同我是一样的想法。”
黑血的瞳中好似被扑灭了光芒般，一片死寂：“连你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凭何谈救别人。”
纪路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他犹不肯停，喉间愈发粹上了刻骨的冰寒：“你有你的追求，我也有我方向。”他紧接着道。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字字如铁。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纪路默然，终于低声道：“对不起。”
黑血开始笑起来，笑容刺目。
“双城，不是所有人都叫双城。”他嘶声言道，字句锐利如刀。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这一次盟中恐怕会来人暗中监视我的行动。”
纪路看着他的模样。寂然无声，心头渐平，良久，终于道：“好，告辞。”
他利落的转过身，不做丝毫的停顿，走出两步却住了脚。他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自喉间而出：“有些行为确实无法复制。”
“但是……”
“我只是希望能帮你。”
“只要你想，只要我能。”纪路这次，没有再停下，直接的走出了院门。
而那句话更像是一句约定 ，重重的砸在黑血心头。
夜色更深，包裹住四周的景物，黑血站在院中，微微抬起了脸。
“你以为你救过我，就能担负起我的人生么？”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喘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头的郁气也一道吹散。
……
夜间的东都很是安静，纪路跃出城去，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黑匣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在耳边发出嘀嘀嘀的鸣叫声，纪路刚想开口叫它闭嘴，左侧忽然蹿出一阵狗吠声。
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才定下神，忽然脑中一阵铺天盖地的记忆向他袭来，潮水般的，瞬间淹没了他的神志。
……
这是一个幽闭的空间，周遭的一切都隐没在白雾之中，看不真切。不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痛呼声，像是刻意压制般，接着是一阵细微的喘息。
纪路想了想便抬脚沿着沿着声一路寻过去，一个少年被压倒在地，玩上颈上擦破数到伤痕，发丝凌乱，单腿压在他腰际的人探下身去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口中冷笑道：“你不是硬气么？怎么现在连半句话都说不出了？”
少年的脸藏在一片血与水的污迹中，一半的发丝缭乱的贴在脸上，面上伤痕累累，更可怖的是一张嘴血肉模糊，他沉重的咳了一声，痛的面容有些扭曲，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你做梦。”
纪路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是他，是黑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确信，也许是因为那条疤痕，也许是他那一双令人难忘眼眸。
然而那动手的人却好似被这双眼里含着的仇恨刺到了，他粗声笑道：“是不是做梦，你便看着就是了。”说着竟然去撕黑血已经破碎的衣服“便是齐长老不同意又能怎样？你以为他能护的了你兄妹一世？”
他的声音好似毒蛇，丝丝吐着信子，要将面前的人拆骨入腹。
纪路想要出手却一直动弹不得，及到这时，才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驱使着，出手竟然比自己平日还快上数倍，探手间便附上那人的脖颈，喉咙也好似不受自己控制般的发出两阵嘲讽的笑声。
只是一瞬，手下的人就断了气儿，他腕上的劲一松，那人便如死狗般瘫倒在了地上。
纪路没有回头，那股力量一直操控着他，他只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缓缓而出：“你可知道闯入禁地的后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杀手私语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