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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似 墨 》之
忘 尘
夜。
万籁俱静。
天地万物仿佛都已沉睡。夜幕下的京都,安静得诡异。
高悬西天的月,将水银般的光华静静倾泄。那姿态,透着淡淡的怜悯、淡淡的高傲。
越府,栀子楼外。
此刻,正静静立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曲指,轻叩,然后束手躬身,安静地候着里面的人应答。
半晌,才从里边儿传来的两个字:“何事?”
慵懒低沉,温润如水,却透着无法掩饰的冷淡。
“公子,宫里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
一声若有似无如丝如缕的叹息后,屋内的人轻声应道:“知道了。先下去吧。”
终于,作下决定了么?
一直都很好奇呢。万里如画的江山,生死与共的爱人,必须舍弃其一时,你会如何选择,尊贵的陛下?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吗?
呵,明知不能抱太多期待,临了却仍是觉得有点失望。
唇边泛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越琇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起身,选了件月白的袍子套上,他轻声对还等在门外的砚道:
“知道了。先下去吧。”
月白,是那个骁勇善战却矛盾的总是浅笑盈盈看不出任何戾气的人最喜欢的颜色。
就当,送他一程吧。
皎洁的月光下,越琇正在赶路,身边只跟着一个捧着药箱的少年。
说是赶路,也许不太恰当,毕竟,没几个人赶路会似正闲庭漫步。
静,天地间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茫茫宇宙除了他们这两个赶路的人,便再无活物。
月光下的朱雀大道,笔直宽阔,直直通向那座肃穆得仿若九天神殿沉寂得仿若巨大坟墓的皇城。
蓦地,越琇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向从将军府洞开的大门内走出的主仆二人浅浅一笑:“见过穆将军。”
不是第一次见到穆枬熙,也不是没见过美人,毕竟自家主子就是风流绝伦的人物,但砚却仍是惊艳于眼前这谪仙般的人。
细说起来,穆枬熙的长相称不上倾国倾城,真正让人惊艳的是他混合着儒雅与坚毅的矛盾气质,那总是微微弯起带着点甜甜笑意的眉眼和唇角,让人恍神间便沉溺其间不愿醒来。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只能是“如沐春风”了。
明明是武将,明明战场上是个修罗般残酷霸道绝不留情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私下里却总是让人有如沐春风般的感觉,矛盾,但——不讨厌。
敛眉,望向手中的药箱,砚心中掠过淡淡的遗憾。
“十三公子。”穆枬熙似乎丝毫不为他们出现于此时此地感到惊讶,眉眼间漾开笑意。
不是面具式的公式化的笑,是直入人心的温暖的笑。
他在等他。越琇了悟,心底又浮起淡淡的惋惜。
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如此了解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的人,恐怕是比轩辕涵自己都要先知道他的选择吧。
“走吧。”
“走吧。”
相视一笑,两人并肩而行。
走向已知的未来。
人活着就是这样,有些痛,避无可避。
明知前面是绝壁,却仍然只能不停向前,因为已再无退路。
在不可自拔地爱上那个男人之后,就已再无退路。
穆枬熙笑,笑得坦然,笑得凄凉,也笑得绝望。
御书房。
他们被人拦在门外,准确地说是穆枬熙被人拦在门外:
“穆将军,皇上着奴才跟您带了话儿了,说请您先到晗碧殿候着。”
“好。”穆枬熙对拦下他的小太监笑道:“劳烦公公带路。”
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柔和。
“带路”,越琇不觉唇角微勾。对穆枬熙来说,对这偌大皇宫的熟悉程度应该和他的将军府相差无几吧。
带路。
一世的爱恨,最后竟只能化作了这无关痛痒、陌生疏离的两个字。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越琇转身,跟候着他的小太监转进御书房。
“越琇见过皇上。”
微微躬身,算是对那个一身暗紫锦缎的男子见礼后,越琇转向屋内另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见过王爷。”
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安庆王轩辕淳径直转头望向当今的九五至尊、轩辕王朝的执掌者轩辕涵:“怎样,皇兄,此次宣我进宫,可是你已做好了选择?”
轩辕涵眉头紧皱,俊朗的脸上是难以决断的痛苦。
嘴角微扬,越琇不觉又想笑了。难以决断的痛苦?在差人宣他进宫之时不就已经决定好了么,还有什么难以决断?
在这个时候,表演“难以决断”给谁看?是以天下要挟他的轩辕淳,还是奉命进宫奉药的他?
都没必要吧。怕是表演给他自己看,为了能够在有生之年少一点愧疚,多一点心安。
狡兔死,走狗烹。
呵,人呵……
闭上眼,轩辕涵久久不发一语。
越琇敛眉,眼观鼻,鼻观心,不想再看那张写满虚伪挣扎的脸。
终于,他听见轩辕涵说:“淳,我要……你的支持。”
抬眼,望向那个男人,越琇笑。
笑他,笑穆枬熙,也笑自己。在这句话出口之际,他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有那么一丝期待,为穆枬熙抱的期待。
轩辕淳也笑。
为目的达到。为他的小郭儿。为他亲爱的皇兄和穆枬熙的“爱”——他还是高估了他对穆枬熙的感情呵,以为多么坚不可摧,却原来,还不值一个所谓的“天下”。
天下,天下。如果可以换回郭儿,哪怕用十个天下去换,他也会毫不吝惜。可是,换不回了,什么都换不回了,他的郭儿,他的小郭儿,正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冰冷的地下……不过,快了。那个夺走你生命的人,很快就会为此付出代价,十倍、百倍的代价。
“一定……一定要他死吗?”轩辕涵问,眼底有着坚持,也怀着最后一丝期待。
静静地凝视着他,轩辕淳蓦地绽开一抹笑:“一定。”
笑意加深,眼角眉梢泛起莫名的邪气,他将目光转向越琇,停顿下来:“不过……”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对上他的视线,越琇轻易地读出了他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敛眉,他心底再次叹息。
那个玉般剔透玲珑的人啊……为何,竟会傻得爱上皇帝。皇族之人,有几个不是寡情薄幸?
轩辕淳缓缓道:“都说越家十三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妙手神医,不知十三公子可曾听过有种妙药叫‘忘尘’的?”
“淳……”轩辕涵面上一紧,欲言又止。
越琇的笑有短暂的凝结。回神,他敛眉低应道:“知道。”
声音,是一贯的温润清亮,如谷中幽湖,不生一丝波澜。
忘尘,忘尘。从此跳出茫茫俗世,抛却旧事前尘,不想,不问,不理。好听点的说法是失了神智,其实,就是让人变成行尸走肉。痴痴傻傻,自然不问旧事。
那是——湘北越家惩治叛族之人的秘药。
“毕竟那‘曾经’是皇兄的爱人不是,不如这样,‘忘尘’和‘焰雪’,让穆将军自己选择,如何?”像忽然记起什么,轩辕淳如是说,“曾经”两个字被他刻意强调,半是讽刺,半是期待。
焰雪,诗意的名字,却藏着最歹毒的杀意。中毒者,前二十四个时辰内将轮番承受烈焰焚身和寒气入体的煎熬,此时毒气已游走周身,其后的十二个时辰中毒者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血肉一寸一寸腐化脱落,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焰雪……”轩辕涵显然并没有想到,轩辕淳会恨他们恨到这种程度,他竟然要用如此狠毒的方式送走枬熙!
“不要考虑太久哦,皇兄,毕竟,天一亮我们约定的最后期限到了呢。”不容他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太久,轩辕淳淡淡提醒。
越琇抬头,墨黑的眼底,思绪流转,却没人瞧得透。将目光转向那个兀自沉默的人,他等着他开口。
“好。”
他听见他说,然后,看见他的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晶莹剔透。
越琇又笑了。
穆枬熙,穆枬熙。你的殚精竭虑、全心付出,还有生死相许,值的,不过一滴泪罢了。
只是怕你觉得,这一切换他一滴泪,值了。
“砚。”越琇轻唤候在门外的少年。青衣的少年应声进门,手中是一红一黑两只药匣。
将药匣交给旁边候着的小太监,越琇淡淡道:“红色药匣里的是‘焰雪’,黑色里的,是‘忘尘’。”
轩辕涵望向面无表情的他,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轩辕淳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一闪,眼底多了一丝兴味。
越琇么,似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晗碧殿。
穆枬熙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手布置的晗碧殿竟如此空旷,空旷得仿佛苍茫宇宙间的所有都被吞噬,只余下了自己。
等待。等待既定的结局,等待死亡与——背叛。
望着西窗外空悬的明月,他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时间,不多了呢。
自己,曾为天下人仰慕倾倒的自己,曾风般不羁的“高柳公子“,究竟是怎么一步步、一步步落到这般境地的?
记不得了。
他竟记不得了。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竟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杨柳河畔,初见时,那个青涩少年,意气风发,神气活现。
你便是穆枬熙?
嗯。
呐,我叫轩辕涵,记住了!
……嗯。
只记得,青石小巷,重逢后,那个少年天子,将自己牢牢锁在怀中。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是——不走,便再也走不了啊。
那就不要走。
他说。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找一直找,无数次得到你的消息,却总是与你擦肩而过。
他说。
不要走。
最后,他如是说。而自己,便真的再未曾离开。
只记得,朝堂上,僵持间,那个不怒而威的皇帝陛下,终是青着脸红着眼默许了他的请战。
臣请出战北谟。
……不准。
臣曾在北谟生活数年,对北谟的地理、风貌和军力都有所了解,目前郑老将军镇守达格斯,白将军……臣以为,出征北谟,臣是最合适在人选。
你是在说我轩辕朝无人么?!
皇上明鉴,臣只是陈述事实。
你!
目光,在空中相遇。
在他眼中,他读到了浓浓的不舍和担心。然,在身后一大片臣子“臣等以为,穆大人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声中,他终是先错开了眼——默许。
只记得,皓然月下,出征前夜,他们四目相对,许久无言。
为什么一定要去?你知道,并不是非你不可……
面对他的问题,他只是微微笑着,一如既往。
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并不代表没有答案——那个答案一开始就那么清晰,清晰得仿佛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那样铭心刻骨:
因为,是你的天下,是你的子民。因为是你的,所以我一定会为你守住。
要小心,知道吗?朝堂之上,那些人拼命荐你,不要以为那都是真心是实意,他们,大多巴不得你埋骨北谟。
……嗯。
一定要平安回来知道吗,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在京都等你。无论怎样,我只要你无事……
只记得,烽火中,不顾一切的拥抱……
只记得,月色里,执酒相对的微笑……
只记得,高柳下,歃血以盟的誓言……
只要你无事。
言犹在耳,却早已物是人非。
为了他,那个小他一轮,却如地狱之火般将他的一生焚烧殆尽的男人,他可以做尽一切。
投身权谋,双手染血,耗尽毕生精力,牺牲所有情感,哪怕负尽天下人,哪怕生前身后,一片骂名。
他不便说的话,他来说,他不能做的事,他来做,他不能杀的人,所有的所有,他来——杀。
只为他。
只为他穆枬熙要成就他的一世英名,更要成就他的千秋霸业。
哪怕,要将自己送上黄泉。
偌大的晗碧殿,如今只剩下四个人。
沉静如水的穆枬熙。
面无表情的轩辕涵。
悠然自得的轩辕淳。
还有托着两只药匣、低头敛眉的越琇。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窒人的沉默,在静夜里蔓延。华丽雅致的宫灯,照得殿内恍如白昼,却更显得这宫殿的死寂与空旷。
“枬熙,不要怪我。”轩辕涵终于打破一室寂静,声音沙哑,语调低沉。
“臣,不敢怪陛下。”穆枬熙双膝着地,头微垂,平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枬熙……”枬熙,终究是我负了你,怎能再奢求你的原谅。
“枬熙……红色药盒里的是焰雪,另一个,是忘尘。”停顿片刻,尊贵的皇帝陛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你,选一个罢。”
凝视着自己唯一深爱却不得不舍弃的人,轩辕涵做着最后的努力,想要记住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他知道的,他骄傲的枬熙,会怎样选择。
他已经看到了,今夜过后,这漫长的一生会是怎样的孤寂。
悲伤入骨,却无能为力。
穆枬熙抬头,唇角含笑,笑的背面是淡淡的解脱:“谢陛下。”
没有起身,他只是微微侧头,望向静立一旁的越琇:“劳烦十三公子了。”
越琇无言,捧着药匣来到他跟前,背对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人,他屈膝蹲下,墨黑的眸子对上穆枬熙平静无波、看破世情的眼。
穆将军,如果你想,我尚可带你离开。
通过传音密术将话直传入他的心底,明知道他的答案,越琇却仍忍不住要问。
微怔,穆枬熙轻轻摇头,唇角的幅度缓缓扩大,眉眼间传达着他的谢意,随后,清亮的目光转向越琇捧着的药匣。
明亮却也柔和的灯光下,红色药匣中的朱玉瓶和黑色药匣中的翡翠瓶晶莹剔透,相互辉映,却是无论怎样绮丽的光影都无法掩饰的冰冷杀意。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拿起了红得滴血的朱玉瓶。
一饮而尽。
在玉瓶被打开的刹那,越琇的眉骤地聚拢:
那是……
穆枬熙的意识慢慢模糊。
耳边回响着“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誓言,他笑得迷离。
自己要先走了呢。
但求同年同月死。
柳下盟誓的那天,他就知道,这是个根本无法实现的誓言。从他的陛下、他的爱人无言地接受他充当铲除他霸业路上障碍那把利刃的那天起,他就知道,生死与共,已然成梦。
到最后,他也没有再看他一眼。知道他的痛苦,知道他的为难,知道此刻的他,脸上一定写满了挣扎、内疚和不舍,却没有再看他一眼。
无力怨他,只是不想再为那些在奈何桥上等待的日子,增添许多心痛与牵挂。
是的,他会等,他会在奈何桥上一直等。
只因,那年,烟雨蒙蒙的江南,满是苍翠高柳的未央湖畔,那个青涩少年的细语仍是如此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枬熙,就是死了,我也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来,无论等多久。所以,如果枬熙比我先走,也一定要等着我哦。虽然我会保护枬熙,绝对会保护枬熙不受一点伤害,但还是要先说好……
闭上眼,他任脑海回归一片虚无。
就这样吧,我的陛下。
就这样吧。
你有你的天下,我,有我的归处。
天色大亮。
朱雀大道渐渐恢复了嘈杂,如同一只刚醒来的兽。
从皇城出来,越琇一路沉默。
身后,四个青衣汉子担着一乘软轿,轻轻巧巧地从主仆二人身边掠过。
“王爷。”越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轿子里的人听清。
轿子应声停下。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轻轻掀开轿帘。
帘后,是浅笑盈盈的轩辕淳:“十三公子。”
“为什么这么做?”越琇抬眸,眼神清澈,直直对上轩辕淳含笑的眼。
“十三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轩辕淳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真的那么恨他么?”恨到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
“真的。”
两个字如同珠落玉盘,穿过重重喧闹,清晰地传入越琇耳中。
接收到主子的示意,挽着轿帘的小丫头轻轻松手,帘子缓缓落下,宣告两人之间这场对话的结束。
越琇沉默地看着那顶朴实无华的软轿渐行渐远,直到它消失在朱雀大道的另一头。
“走吧。”
抬头看看天,他轻道了一句“快下雪了”,便再也不曾开口。
砚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公子的心情,很不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上一次,已经是七年前了吧,那次是为了夜魅和行歌,为了如蓝公子。
千年岁月,足已让他能够超然面对人间的悲欢离合,不为人类短暂的生命和坎坷的命运所感所动。为何今日,公子却对穆枬熙多了这许多格外的关注?
他不明白。不明白,却也不敢随意开口,只是静静的跟在身后。
公子的事,不是他能妄自揣度、干预的。
雪,真的如越琇所言,很快就纷纷扬扬地自天幕洒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迅速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仿佛要掩住人间的一切污秽。
砚紧赶了两步,为越琇撑开了油伞。
路过将军府,听得里边一阵嘈杂。军士的高声呵斥、老人孩子的哀哀哭泣、拖动家什器物的碰撞声响,交织在一起,在在昭示,这座府邸的主人从此真的永远无法再回来。
越琇没有停下脚步,甚至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雪越下越大,漫天雪花如冥纸纷飞。喧闹的朱雀大道,在风雪声中恢复了平静。
“砚,你有些问题压在心里吧?”
越琇突如起来的话,叫紧跟在后的砚愣了一下:“是的,砚确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说来听听。”没有回头,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越琇淡淡开口。
“皇帝把‘焰雪’和‘忘尘’掉换,就不怕安庆王以此为由食言吗?”轩辕涵宁可牺牲自己的爱人,也要换取轩辕淳的支持,为何却会甘冒给轩辕淳落下反悔借口的风险。
越琇轻笑出声,道:“谁告诉你,是轩辕涵把药互换的?”
“不是他,难道……”不会是公子,那就只能是——安庆王?“可是,为了郭仲安庆王不是一直想置穆将军死地吗?”为何却要在明知道穆枬熙会选择“焰雪”的情形下,将药对换,让他活下来?
是为了与轩辕涵的兄弟之情?连砚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荒谬得可笑。
雪似乎更大了些,几步开外已不见人影。
沉默了许久,越琇才又开口道:“他恨穆枬熙不假。可是,他最恨的却不是他,而是隐身幕后的轩辕涵。”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虽然两人相爱,但最终,穆枬熙也不过是轩辕涵手中巩固江山、铲除异己的工具罢了。
再多的爱,也抵不过无上权势、大好江山。
他恨穆枬熙,也可怜穆枬熙。
他更恨轩辕涵,恨得复杂却纯粹。
所以明知穆枬熙的骄傲会让他在“痛苦的死”与“懵懂的活”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却将药互换,让他活着,不得不行尸走肉地活着。
恐怕,一开始,轩辕淳他就没有让他死的打算吧。
对穆枬熙来说,有什么比让他从昔日钟灵毓秀、人人倾羡的“高柳公子”变成痴痴呆呆、人人怜悯的傻子更好的报复?
对轩辕淳来说,有什么比让他日日对着深爱着却由自己亲手变成傻子、任他的爱天高海深也再不会有任何回应的穆枬熙更好的折磨?
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死,是生。
生不如死的生。
轩辕淳,果然够狠。
“只是,可惜了穆枬熙。”
话落,越府已近在眼前。一直候着的两个童子已经将朱红的大门打开,安安静静地等着主子回府。
两人拾阶而上。
“公子,为什么会对穆将军这么在意?”砚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终还是忍不住呵。
狭长的凤眼淡淡地扫过也跟了自己不少岁月的风使,越琇的唇边缓缓展开一抹笑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喃喃地重复了句:
“为什么?”
为什么吗?
他停下脚步。回身,望向那座被风雪吞噬的偌大皇城。
目光专注,眼神温柔。仿佛正透过这茫茫大雪,注视着那里新添的残魂——遍体鳞伤、心灰意冷却仍抱着已被背弃的爱不愿离去、执着守候的残魂。
时间,一点一点在凝望中逝去,又仿佛,已被这无语凝望生生冻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苏醒,转身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待砚反应过来,他已经跨进大门,顺着长长的回廊走出老远。
挟带着冬雪透骨凉意的风,隐隐送来他家公子的细语:
“为什么吗?大抵,是因为他让我想起如蓝吧。”
一样的干净清澈。
一样的温婉如水。
一样的为爱执着。
一样的隐忍牺牲。
一样的——他永远不能理解的——不怨不悔,心甘情愿。
“他,让我想起了如蓝呢。”
——END
前年看了卫风大的《冷香》后,对第51中的提到的鲁义君特别的印象深刻,总是在想,在他喝下“忘前尘”之后很多年,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才有了这篇.从写下开头到完成,花了很长时间,但写下END才发现,文章结束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很多年后”一点也没有涉及。
汗,果然我是个缺乏规划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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