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度爱情》楚客人

9、结束高考

　　高二下学期，电视剧《锦绣人生》放出第一个预告片。程忆玫本以为只会在中央台播出，没想到它作为贺岁大片在中央台、M台和F台三台联播。

　　能在中央一台播放的都是制作精良的良心国产剧，口碑能够保证，但不一定有收视率。但M台和F台都是国内影响力较大的电视台，一向能领跑各台收视率。

　　虽然程忆玫只是友情出演，但还是为这个消息兴奋不已。如果三台联播，那口碑和收视率都有保障了！

　　发行方已在为电视剧的播出造势，程忆玫和林眉一起上了两个访谈节目。第一次录节目时特别紧张，主持人也问了她好几个问题，但因为林眉更大牌，所以焦点都在林眉身上，让她不至于太有压力。

　　那年春节，《锦绣人生》横扫各大数据排行榜，主演当然火了，但观众也注意到饰演少年苏锦的程忆玫，那个成绩好又爱做公益的小明星。

　　特别是几个影评人对她演技的肯定，一个很知名的评论家说：“目前阶段，小苏锦的演技还略显青涩，但不难看出她很有灵气，具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为了这条评论，程忆玫特地登了社交平台。之前一直由翟晋远打理，后来交给熊助理全权负责。她第一次玩，觉得新鲜不已，还回复了两条粉丝的评论。

　　被回复的粉丝激动不已，哇哇大叫：“啊啊啊，被偶像翻牌了！没想到阿玫真的会上这个号。老天一定保佑是阿玫本人，不要是助理，不然我的小心脏啊！”

　　她的粉丝群渐成规模，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玫瑰花”，还成立了粉丝后援会。翟晋远也有让她多上网，跟粉丝互动。她一直觉得很无聊懒得去搭理，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

　　过去的很多年，她都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那么多人喜欢，他们关心她拍戏累不累，担心她没作品上映被人们遗忘，作品上映了他们又会担心口碑不好收视率不高……

　　那些素不相识的人，那些隔着虚拟网络的温暖，让程忆玫有一种很奇妙的触动。她拿出手机，发了第一条原创消息：“谢谢你们的关注，我会努力的[加油]。”

　　那条消息的评论和转发瞬间上升，粉丝数量也涨了好几万。翟晋远浏览新闻时发现她发的动态，默默地点了一个赞。

　　因为《锦绣人生》带来的连锁效应，程忆玫又接到一个剧本。是一部家庭剧，她饰演那个家庭的女儿。制作班底不差，但翟晋远却推了。

　　“为什么要推掉？”程忆玫不解，“这个剧本挺好的呀。”

　　翟晋远笑了笑，回答：“你已经演过几个幼年角色，如果再演下去，你在观众心里的形象就固定了，以后演什么他们都会觉得你在演女儿。你已经快十八岁了，可以考虑一些比较成熟的角色。”

　　演员最怕被定位，一旦被定位，戏路就变窄了。再演其他类型的角色，观众就会觉得很违和。除非你有很大的突破，而这个突破，通常会很漫长也很艰难。

　　可这个剧本真的很好，程忆玫还是有些放不下。关键林眉也会参演，饰演剧中的“妈妈”，还是她向导演推荐的程忆玫。

　　“每年那么多好剧本，你不可能都演。要做一个优秀的演员，就要舍得，有舍才有得。”翟晋远把她手里的剧本抽出来。

　　“好吧。”程忆玫叹了一口气，不接就不接。不过后来听说，林眉也没有接那部电视剧，不知因为什么原因。

　　翟晋远给她削了一个苹果，问：“你考虑好了吗，决定不考艺术院校？”

　　程忆玫肯定地点头，她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上次模拟考，她冲到了班级前三，这个成绩考A大有点危险，但老师说了也不是不可能，还要看高考的最后发挥。

　　虽然艺术院校能给她专业系统的演艺学习，但从长远发展来看，上一所正常的大学能开阔她的视野，让她不仅仅局宥于演艺这个圈子，给她更多的体验和阅历。而这些体验和阅历，将会成为最宝贵的财富，为她的演艺事业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

　　程忆玫在忙碌中过完高二，迎来了高三。

　　翟晋远减少了她的工作量，整个高三一年只让她参加了公益组织的几次活动。其实这样的安排怎么算都有点可惜，因为趁着《锦绣人生》的良好势头，程忆玫可以接到更多的机会，公司也有意给她更好的资源。

　　但翟晋远现在不仅是以经纪人的身份为程忆玫规划，而是站在一个更加……亲切的角度，在为她考虑。这种角度介于经纪人与亲人之间，却寻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落脚点。

　　他不担心程忆玫的资源发展，反而最担心她的身体，每天叮嘱她喝牛奶、吃钙镁锌，偶尔还会找机会带她出去玩一圈，劳逸结合，放松心情，像一个爸爸。

　　六月高考来临，昏天暗地的三天一眨眼就过了。

　　程忆玫刚从考场出来，就接到翟晋同的越洋电话：“玫姐姐，你高考结束了吗？”

　　“嗯。”她疲倦地应了一声，“刚考完。”

　　“那你有三个月的假期啦！”听上去，他好像比程忆玫还高兴，“你来美国玩吧。”

　　去美国？程忆玫顿时有一种“别闹了”的无力感，“以后再说吧。”她看到翟晋远的车出现，马上用力挥手，“不说了，挂了，拜拜。”

　　累死了，程忆玫坐上副驾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翟晋远看了她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把手里的行程表递给她。

　　去年拍的那部电影《警察探案》即将进入密集宣传期，勉强能作为女三号的程忆玫自然有义务参加。制片方考虑到她的良好形象，在剪辑时稍微增加了她的戏份。所以整个暑假，路演、访谈、娱乐节目接连不断，程忆玫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电影八月二十日上映，程忆玫戴了个棒球帽，拉着翟晋远一起去看。她第一次进电影院，第一次买爆米花，第一次像一个正常的十八岁女孩那样挥霍自己的青春和快乐。

　　小贼第二次出来的时候，程忆玫拉了拉翟晋远的袖口，悄悄地问：“我演得好不好？”

　　屏幕上的光影打在翟晋远的脸上，映出浅浅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说：“好。”

　　程忆玫喜不自胜，就像上学时第一次得到奖状一样。翟晋远的手自然垂放在腿上，她瞅了两眼，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心。翟晋远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用力，握住了那只小手。

　　《警察探案》的反响还不错，但随后的第二天，由唐甜和杨扬翰主演的青春爱情电影在各大影院上映，荧幕CP再次合作席卷了一大波票房。虽然《警察探案》的评分更高，可因为唐甜是主演，所以程忆玫还是遭到杀伤力极强的碾压。

　　两朵小花再次被放到一起，受到诸多评论和猜疑。一个女主，一个女三号，程忆玫在V.R.的地位可想而知。在观众眼力，唐甜似乎得到V.R.力捧，程忆玫却略逊一筹。

　　不过还是有影评人给出中肯的评价：“唐甜独挑大梁，勇气可嘉，但她沿袭一贯的青春偶像风格，没有突破。程忆玫则更加大胆，从卑微的绣女到顽皮的小贼，无论是人物造型还是角色性格，都有比较大的突破，可塑性也更强。”

　　这些议论，程忆玫没心思关注，因为她要准备开学。工作的忙碌让她甚至忘记了考上A大的喜悦，当时高考分数时还是翟晋远帮她查的。

　　开学那天，程忆玫的出现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幸亏保安来的及时，迅速控制了局面。以后她每次上课，课堂上也会多出许多人。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程忆玫要经常缺课。幸好A大校规里有一条，允许极个别有特殊原因的学生长时间缺课，但必须提交相关证明，并且保证期末各科的成绩在A-以上。

　　开学之前，翟晋远就让公司开具证明，交到学校，并与学校方面协调好程忆玫的上课时间。

　　程忆玫看着证明下方翟晋远的私章，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翟总，听说你升职了哎！”

　　他已经熟悉了整个公司的运作，自然不能一直当个小经理。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升职，正式进入V.R.高层。

　　“不管升到什么职位，你的工作都由我负责。”

　　程忆玫嘻嘻一笑，从背后抱住他：“你对我最好了。”

　　翟晋远拍开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剧本，“你看看，我去做饭。”

　　V.R.出品的新剧《胭脂醉》，一部民国大戏，讲述蒋姓家族的兴衰沉浮。程忆玫饰演女二号--蒋家三小姐蒋清云，为四姨太所生，前期自卑隐忍，后期张狂狠毒，人物个性反差很大。

　　翟晋远本想让她演女一，但又担心给她太大的压力，于是给了她一个形象鲜明的角色。虽然是女二号，但如果演好，绝对能够一鸣惊人。

　　程忆玫看完剧本，立刻就被蒋清云这个角色吸引住了。跌宕起伏的人生，处处都透露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悲凉感。

　　“能演好吗？”

　　“能！”

　　程忆玫激动又兴奋，把剧本拿起来又翻了几页。蒋清云这个女孩，从自卑到觉醒，从独立到反叛，每次转折都是人生的一次升华。面对亲人的决绝，面对国家的大义，在极具矛盾张力的人物性格中铺垫出循序渐进的层次感，让人爱不得恨不下。

　　相比之下，女一号则显得过于平凡。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与人为善，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挽救蒋家于危亡之中。

　　不过，程忆玫看到那个名字，有点奇怪：“这个不是乐娱的艺人吗，为什么会演我们的戏啊？”

　　“资源置换。”翟晋远回答。乐娱星际的艺人演V.R.的剧，唐甜去演乐娱的剧。

　　原来这样，程忆玫恍然大悟。乐娱在业内的地位几乎与V.R.持平，她一直以为这些大公司之间水火不容呢。

　　程忆玫放下剧本，随手从茶几上抽出一个文件。翻开一看才知道是V.R.的年历。

　　V.R每年都会根据艺人的发展情况制定一个内部年历，精确到每月的资源重点放到哪位艺人身上。如果某位艺人偶然间爆红，会及时进行修改。除此之外，还会把公司所有的艺人进行梯队划分。

　　由于大电影上映，唐甜是九月的重点对象，程忆玫听说她已经拍了第一个时尚杂志封面。

　　“为什么唐甜在第二梯队，我在第三梯队？”程忆玫非常不满意，她也有电影上映啊，为什么不分配资源给她？

　　“阿玫，你跟唐甜不一样。”翟晋远耐心解释。V.R.只是巧妙地利用唐甜爆增的人气，她父亲有资产，她随时可以独立出去成立工作室，公司自然有所保留，不会全心全意捧她。

　　但程忆玫不一样，翟晋远为她规划的是细水长流的路线，他的目标是把她打造为第二个林眉。稳中求进是最保守也是最聪明的做法。

　　他虽然已经设法帮程忆玫掩盖了过去的经历，但保不准某天会被翻出来。如果现在程忆玫一步一个脚印，用作品和演技征服观众，那么即使身世曝光，要翻盘也会容易很多。

　　当然，这个打算不能让程忆玫知道，翟晋远收好盘子，拿出微波炉里热好的牛奶递给她。

　　“反正你是我的经纪人，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程忆玫一口气喝完牛奶，嘴边留下一圈乳白色的奶渍。

　　翟晋远看着她，很想帮她弄干净。于是他揽过她的腰，贴近她的嘴唇，缓慢地左右移动。

　　“你想吃牛奶吗？”程忆玫低声问。

　　翟晋远“嗯”了一声，松手放开她。程忆玫拉住他的手，躲躲闪闪地瞅了他一眼：“还要。”

　　翟晋远笑了笑，拍拍她的头：“牛奶喝完了，快去睡觉。”

　　程忆玫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十八岁了，别老把我当小孩儿。”她上前一步，抱住翟晋远的腰，在他的心口出蹭来蹭去，“我不想睡觉不想睡觉……”

　　翟晋远无奈地摇头，拦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程忆玫环住他的脖子，不松手，“翟晋远，你不准走。”

　　真是没办法，翟晋远伏下头，吻住她的双唇。她的唇瓣软软的，还残留着牛奶的味道。

　　在无法控制之前，翟晋远放开微微喘气的女孩，亲吻她的额头：“明天送你去学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