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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番外:皮皮的故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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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夕大小姐带着丈夫女儿回到山庄后,荪宝每日的任务又多了一些,因为他煮的东西柳夕很喜欢吃,就多煮了一份,偶尔还有机会照顾小小姐柳琦菲。
柳琦菲是个小姑娘,才三岁大一点,每日都离不开人,却又从母胎里带了病,夜里时常啼哭,柳夕也会跟着哭。
柳浮云每次看到自己妹妹哭,都会暴怒,吼着要去教训住在别院的叶炜,柳夕心念丈夫急而阻止,两兄妹开始争吵,小姑娘就又哭了起来,而这些时候,都是荪宝默默的上前从奶娘怀里抱过小小姐,静静的走出院子。
奶娘看他照顾小小姐很熟练,忍不住的笑说:“冥少爷以后一定是个好爹爹,已经会照顾孩子了。”
若是寻常小伙子听到这么说,应该会脸红的辩驳,只是荪宝却不是这样,而是摇着拨浪鼓一边逗着小孩一边说:“会照顾孩子不一定是好爹爹,还会是好师父呢。”
“冥少爷还小,等你大了,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就会是个好爹爹了。”奶娘几句话都不离这些逗小孩的人生大事,可惜次次不能如愿。
荪宝其实不喜欢小孩,尤其是柳琦菲这种病弱又爱哭的小姑娘,每次抱着要哄好久才会笑,生怕力道重了就伤到,可师父不靠谱,不得是由他上阵么?
“奶娘,小小姐尿了,你该给她换尿布了。”荪宝将孩子递回去,等奶娘抱她进屋,才松了口气的进了院门,果然大小姐又在哭了,自家师父手忙脚乱的哄着,信誓旦旦的说不去找叶炜麻烦,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二哥,炜哥待我真的很好,他也是没办法。”柳夕低泣着说。
柳浮云对她口中的还好并不听信,可女儿家的事情他又不懂,就只能口中应着知道,被赶着离开了夕颜阁。回去的路上他还有些愤然,出口咒骂。
“那藏剑山庄果真是半路出的野路子,一点礼数廉耻都不懂,夕妹乃我霸刀山庄的大小姐,难不成还配不上那个轻狂的叶炜?可怜小妹一片痴心,琦菲那么小,还跟着受苦。”
柳浮云是个受不得拘束的人,常年在庄外历练,他为人豪爽洒脱又很讲道义,便看不上一些肆意妄为之人,也正是他很少回庄,等回家时才知道小妹已经有了丈夫女儿。
不是他不怀念家人没有参加小妹婚礼,而是小妹的婚姻很不光彩,她是与人私奔生子,且夫家不肯承认她们母女将之扫地出门。
这也就罢了,权当多个入赘的妹夫,江湖儿女素来不拘小节,只要妹子喜欢柳浮云也不会多加苛责,顶多迁怒一下妹夫。
但千不该万不该,那个妹夫竟是他瞧不上且厌恶的叶炜!藏剑山庄的三庄主!
藏剑山庄是新崛起的门派,老庄主心思不纯,从他父亲那里学了霸刀锻造的精髓,回头建立了藏剑山庄,忘恩负义的光明正大与霸刀山庄抢夺锻造武器这门生意,霸刀山庄有扬刀大会,他们就弄一个名剑大会,还时不时踩着霸刀的颜面往上爬,现在外头都嘲笑霸刀山庄式微!被个新门派挤兑得没处下脚!
而叶炜也不是好东西,仗着有点天资四处与人武斗,别人好言推拒就要出言奚落,输了比斗就纠缠不休,赢了就要将手下败将的颜面往死里踩,得亏最后尝了苦头,踢了铁板,以致废了双手,成了个废物!
柳浮云有一好友就是曾被叶炜缠斗羞辱过,他讨厌叶炜也是理所应当,而这个看不上的狂妄之徒偏偏成了自己的妹夫!气煞人也!
荪宝老早听惯了他的碎碎念,也不搭腔,看他披风都要抖掉了,踮起脚尖给他收拢。“师父父你也别太急,风这么大,披风披好。”
“你也是心大,这时候还管这个。”柳浮云回头瞪了这个小子,见他只穿着一件门派弟子服,小片胸口都敞露在风中,啧了一声,拉下披风把人包了起来。
“你自己才是,都不知道冷。”
“可我真的不冷啊。”荪宝生来体热,还真不知冷的滋味,昨夜刚下了雪,他冷水洗衣服也不觉得哪里会冻。
除了每日吃大夫配的药让他有生病的感觉,风寒高热还从未打扰过他。
只是没有拒绝柳浮云的好意,这个师父向来大大咧咧的很是粗心,这回还是难得会知道给他披衣服,就说:“师父父,你是要给我抱抱举高高吗?”
柳浮云翻了个白眼。“抱抱举高高?你做梦呢!我扛着你还差不多!”
说着将人头朝下的扛在背上,荪宝也不闹,任由他扛着,心里却有些纳闷。他进霸刀山庄已经有小半年时间了,感到纳闷和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今天不过是如常。
柳浮云虽说心疼小妹,可小妹与人私奔离家数年,回来还带个三岁的孩子跟丈夫,碍于庄内某些长辈的叮嘱,他也不能每日都去,只能够放任自己沉浸在武学之中。
柳浮云这人呀,还真不是个当师父的料,明明带着个跟前跟后的徒弟,就知道闷着头练武,荪宝只好在一边跟着学,唯有夜里同塌的时候会提出些武学的问题。
柳浮云偶尔会细心的回答,更多时候是累极了敷衍几句就睡过去,荪宝心里叹着气,他知道柳浮云是觉得自己太小了,问的问题也太高深,不是他现在该问的,可是他是认真的按着自己的进程在问的呀。
总不能去找庄里的大师父吧,若是说他早已参透大多数的霸刀武学,不但没人信,还会被当成探子甚至妖怪,也就柳浮云这个粗心大意的没有发觉了。
荪宝听着旁边人低沉的呼吸声,闭着眼睛不停的在脑海里比划着霸刀的刀法,就这样过去了数月,他突然有了个不得了的想法。
他以前,是学过霸刀武学的。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给师父煮晚餐,他煮的东西就连偶尔过来的杨青月也很喜欢,因此大庄主柳惊涛也对他和颜悦色几分,这回他熬着锅里的小米粥,看着火上烤着的羊羔,心思早就飞到了九天云外。
他猛地站起身来,打翻了锅炉,旁边候着的厨娘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询问,荪宝没有搭腔,而是被自己吓到一般,脸色发白的朝外跑去,他没看路,一头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哎呦哎呦,这谁呀走路不看人的。”
一个头发胡子发白的老人被撞得一个踉跄,身后几名弟子脸色大怒,扶住他朝着荪宝怒吼。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冲撞老庄主!来人,把他抓起来!”
“哎,什么老庄主?多老呀?”被称为老庄主的老人四下打量,他衣服穿得邋遢,袖子都拖在脚下,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说话举止更是疯疯癫癫。
“小朋友,你有看到我的小貂吗?”
荪宝被人押着,也不反抗,而是木着脸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身后跑来的厨娘急忙告罪着跪下。
“哎,各位少爷,啊,老庄主!老庄主请不要动怒,荪少爷是又发病了。”
“荪少爷?二庄主的徒弟?”那几名弟子愣了一下,急忙放开荪宝。
虽说他们是负责跟随老庄主的,可在地位上,到底比不过下任庄主最看重的徒弟,只老庄主爱跑,他们也没机会见过荪宝。要说道罪那是不可能的,只到底是客气了许多。
“既然是荪师弟,那我们也理解……老庄主,你说这……”
老庄主疯了有段时间了,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认不出来,现在就是坏的时候,别说弟子们还想听他指示,他傻乎乎的站在荪宝旁边,跟着他看着前方。
前面是一棵树,树上有鸟窝,鸟在筑巢,唧唧喳喳的,老庄主拍着手说:“好戏,好戏。”
荪宝没有说话,被老庄主推了一把也只是坐在地上,继续盯着前方,老庄主还跟着他一起坐下。
旁边的人看得头疼。
又是个疯的。
有大逆不道的在心里这么嘀咕。
可不,又疯了一个。
众人傻站了一会,荪宝突地扁着嘴大哭出声,那嚎声响亮,鼻涕眼泪都流了满面,一边哭一边抽噎着喊。
“呜哇~好痛啊~好痛啊~~~”
柳浮云左等右等没等到送饭的徒弟,找过来时就听到了哭声,匆忙跑了过来就见到自家爹在捏着自己徒弟的小脸,这场景看得他有些发愣,又见徒弟跑过来扒着他大腿哭号,他蹲下身抱起来,一会看看傻乎乎的爹,一会看看哭着的徒弟,头大。
“是他自己哭的!!”老庄主还耍赖着呢,“这些娃子作证!”
身后的弟子忙点头解释:“是!老庄主说的没错,是荪师弟先哭的。”
“不过老庄主捏他后确实哭得更大声……哎哟!”
后说的人被踩了一脚,不敢多嘴。柳浮云抱着徒弟,叹息:“你们都不会照顾好老庄主吗?怎么让他在外面见风,还不送他进屋!”
说完又扭头哄起了徒弟:“不哭不哭,宝儿是大孩子了不哭哦。”
荪宝还在哭喊着,抱着他的脖子喊:“师父父好痛,师父父好痛啊~~徒弟弟、徒弟弟在哪里啊……”
“师父父在这里,徒弟弟,徒弟弟就是你啊……哎,这可怎么整。”柳浮云被哭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干脆扔下自己爹抱着徒弟跑回院里去了。
被留下来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老庄主也是一脸懵的,孩子气的跺了下脚,气呼呼的走了。
如果老庄主不疯,估计心里会在想:这个儿子可以扔了。
可惜他现在疯着的……吧。
荪宝哭了近一个时辰,柳浮云从开始的焦头烂额到最后的麻木,时不时递茶水过去,终于等到他不哭了,才喂着这小子吃了饭,哄着睡过去。
这是荪宝第一次这么严重的发病,柳浮云吓得叫了好几位庄里的大夫坐镇,折腾喂药擦身到了半夜,才抱着徒弟心神疲惫的睡了过去。
别说,这徒弟麻烦是麻烦,抱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荪宝第二天醒来,已经正常了,柳浮云一边任他踮着脚尖给他穿衣,听他熟悉的碎碎念,总算是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问起来时柳浮云也是一句话都不透露,荪宝也是撇撇嘴不问了。“师父父你今天要做什么?”
“我、你说我啊?啊,今天…今天就……”
老实说柳浮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他被折腾了一夜,只想要好好补个觉,这么想着他难得细心起来,看着徒弟身上那衣裳,说:“徒弟你是不是长高了?”
荪宝确实长高了,袖子都短了一截。“去尚衣阁做几身新衣服吧,对了,鞋子也多做几双,里面的垫子也旧了吧?”
“鞋子之前做过呀。”
“那也要多做几双,乖,听话。柳沐,你带他去。”柳浮云随手喊来个女弟子,把徒弟塞出去后,才脱了衣服爬上床。
为了师父的威严,他才支开荪宝睡个回笼觉,现在徒弟走了,总算可以安心了。
荪宝不知道自己师父支开他是为了补觉,他沉默的跟着柳沐到了尚衣阁,管事很快的量好他的尺寸,又询问了一些偏好,虽然他是只能穿低级弟子服,但凭柳浮云对他的偏宠,在衣物上做点轻微识别的改动也无可厚非。
柳浮云名下那么多弟子,也就一个荪宝有这样的待遇了,大家早就认定他迟早会被收为正式的亲传弟子,到时候地位就很不一般,这就少不得有人恭维讨好。
此前他在他人口中是个硬贴上二庄主的野孩子,但随着他武功的一日千里跟柳浮云的放纵偏疼,在庄内的名声地位也在上涨。
然,时不时会发病的荪宝,好似并没有察觉他人隐晦的谄媚,多次无视他人的讨好也因为昨日病发折腾得半个山庄不得安宁的缘故没有被冠上自大傲慢的标签,也是因祸得福吧。
在又一次无视了试图亲近的其他师兄后,荪宝突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