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白书同人 不留》等待下雪的银狐

4、第 4 章

　　什么光？朦胧浮动…
　　渐渐清晰的水声中，藏马自梦中清醒。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温润微凉，沾染着雨水的气息。洁白无暇的躯体像窗外花园里盛开的白色蔷薇，在阴影中闪烁出柔和的光泽，许久未经修剪的头发长长地从肩头倾泻下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有一种陌生的艳丽和诡异。
　　他做了一个梦，离现在十分遥远的、关于过去的梦。
　　梦里，他还是一只狐，一只全身被银白色皮毛覆盖的狐。
　　他在荒芜的旷野上奔跑，矫健的身影穿梭在低矮的灌木丛中。
　　他一直跑，无论什么景色也无法留住他。
　　然后，仿若穿越时间的缝隙，许多事像被剪辑过的电影一祯一祯闪过，这其中，他看到魔界广阔的天空，茂密的植物，曾经掠夺的宝物，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镶嵌着红色玉石的项链…
　　还有一个并不强大的妖怪的眼睛。
　　他看到总是那么爽朗、永远拳头快过思考的人；
　　他看到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某位很清秀小巧的冰女出现就能激发潜能解决一切的人；
　　他看到沉默寡言，经常抛出单音节，拥有着强大力量却可以为妹妹舍弃一切的人；
　　他还看到一张温柔的笑脸，那属于一个就算双手血肉模糊还是关心担心自己的人…
　　两道水痕滑过脸颊，隐入微敞的领口里。
　　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夜里，藏马第一次丢弃微笑，抱着膝盖，低声哭泣。
　　几个小时后，被萤子找回人界的幽助浑身湿淋淋的踏入癌陀罗，给黄泉带来一个消息：
　　南野志保利去世，死于车祸。
　　“阳寿已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她一生清白，为人善良，所以会很快转世在一个富裕家庭，衣食无忧，生活幸福。”一同前来的小阎王如是说。
　　“那，咱们要用什么方法告诉藏马？” 幽助看这黄泉，“我怕他…”
　　黄泉摇摇头：“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才对。”
　　藏马是有严格作息时间的人，晚睡早起，来这里一年半从来没改变过。往常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花园照顾他的植物，今天却没有动静。
　　“呃？”另外两人诧异。
　　魔王叹了口气，说了实话：“他已经哭了很久。”
　　清冷的雨细细密密，冲刷着苍白的世界。
　　以后的一段时间，藏马消失不见。
　　就在担心他万一想不开做什么傻事的幽助和骂着“就会给别人找麻烦”的飞影准备把魔界翻个底儿掉时，红发人又变魔术似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带着一贯的微笑。
　　和手里一个被封印咒文缠满的小罐子。
　　松了一口气的幽助看着笑得异常诡异（？）的藏马，都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声：“你还好吧？看上去还可以，就是头发太长了点，我帮你剪了吧？”
　　藏马被他说单口相声似的自问自答逗笑了，伸手捋了捋几乎挡住半边右脸的额发：“谢谢关心，这样挺好。”
　　旁边的黄泉只是沉默。
　　回来后的藏马开始热衷于百足里的书，尤其是时雨留下来的，经常一看就是一天。换成黄泉坐在百足的客厅里和躯扯闲话，导致某只醋意大发的火妖烧了好几处森林（这是不对的行为，好孩子不要学^^）。
　　又过了一个月。
　　刚起床的藏马在发了三分钟的呆后，头没梳脸没洗就跑到黄泉那里一本正经的说：“准备一下吧。”
　　虽然话说得没头没脑，黄泉却非常明白，事以至此，他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枉然，无法改变这只执拗的狐狸，只能故做无奈：“你难道要穿着睡衣给我动手术吗？”
　　听得一声惊呼，然后是某只慌忙跑走的凌乱脚步声。
　　黄泉哑然失笑。
　　喝下藏马递过来的麻药之前，黄泉沉默了一下：“幽助说的没错，你还是把头发剪剪比较好。这么长…挡住视线会很不舒服。”
　　藏马轻轻笑了：“那就等你好了以后，帮我剪吧。”
　　通常，等待康复的日子很难熬。
　　奇怪的，现在是医生比病人还紧张。
　　黄泉叹了这几天以来不知道第几口气，放下杯子：“藏马，我跟你说了好多次了，我很好，没有不适感，没有发烧，也没有排斥反应，你放松一些。”
　　“我很放松啊…”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杯茶是咸的？”
　　“……”
　　“……”
　　“对不起…”
　　“…没关系。”
　　五天里，类似以上的对话不断重复。
　　第六天，黄泉不顾藏马的阻拦拆下了绷带。
　　“不要小看我的恢复能力。”他说，然后睁开了眼睛。
　　景物由模糊转为清晰，身前的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藏马。”
　　“…什么？”
　　“你跟以前一样，是只漂亮的狐狸。”
　　“…你的口气越来越欠揍了。”
　　“那还真是抱歉了。那么，为了表示歉意，让我帮你剪头发吧，请坐。”
　　狐狸少有的乖乖听话，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等待免费服务。
　　没听到预想中剪刀剪东西的喀嚓声，倒是感觉有只手撩起了自己的额发，吓得藏马以为黄泉要用薅（此字念hao）的，直往后躲。
　　伸手就把要逃跑的狐狸拉了回来，黄泉望进因为惊讶而睁开的眼，沉默。
　　他已经习惯沉默，而他们之间，越来越多的也是沉默。
　　藏马的眼睛美丽依旧，碧绿的颜色胜过任何上好的玉器。
　　只是，这种颜色只存在于左边。
　　而右边，是一种奇异的蓝紫色，如同魔界的天空，深邃动人，磅礴而大气。
　　那抹曾经的绿，现在在自己的左眼上闪现。
　　“这就是你不修剪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如果让幽助看见，也许会抓狂也说不定，而且，我不想被飞影嘲笑…”
　　“为什么？”
　　“要是让躯看到，不定会说出什么来…”
　　“我问你为什么！！”压抑许久的，终于爆发了。
　　无言的寂静让人觉得难受。
　　按下握得自己手腕隐隐做痛的手，藏马抬头，微笑：
　　“同一个身体植入两颗植物晶体，会有生命危险，而我，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
　　黄泉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是久违的泪水。
　　他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停止，任由眼泪一遍一遍地滑过自己的脸颊。
　　不仅仅为了这只眼睛，还有很快就会发生的，离别。
　　或者说，消失。
　　许久，黄泉松开禁锢着细瘦手腕的手，低沉的笑了。
　　“藏马，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像只波斯猫？”
　　“…你也一样。”

　　等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