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情深》冬雷夏雪

8、第八章

　　第八章
　　九阿哥提步过来，有些时候没见着他，竟是长高了一些，本来现在的我们都处于生长发育的旺盛阶段，我自己也是有长高的。我朝他笑笑，打千道：“给九阿哥请安。” 自从他知道了我的身世，在九阿哥面前，我还是本能的不愿自称奴才，他也不怪罪。
　　“起吧，最近怎么不太见你跟着四哥进宫？”
　　“最近当值的少些。”我轻描淡写带过。
　　“你不是四哥府里的首领太监么？”
　　我尴尬的笑笑：“不过是虚名而已。”
　　这回轮到九阿哥笑了，斜斜的扯了扯嘴角，轻声凑到我耳边说：“虚名你还不走？”
　　“我……”有些语塞。
　　“二哥那边的事你是别想了，别说是二哥，就算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怕是也很难成功。”他挑着眉道，很是自信，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我定会觉得不舒服，可他是胤禟，这话不由得就听着中肯些。
　　“我再看看吧。”
　　“哎，你这不是在寻死么？”他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却又道，“真的是因为二哥才不肯离开？”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只要不是为了四哥就好。”他轻笑着抛下这句话，往八阿哥那边寻去了。
　　我忽然有些大窘的愣住了，半天回过神来，九阿哥已经和八阿哥胤禩聊到一块儿了，我有些纳闷他什么时候跟那个出生有些低微的八爷走的那么近了？坏老九，我这才几岁啊，哪会有你想的那般不堪，是你自己年纪小小的早熟好不好。

　　席间的四阿哥被他几个兄弟围着灌了许多酒，因为后天就要大婚，今天就提前给闹上了。我略有些担心的站在他身后，想劝他少喝些又怕越矩，没想竟看到九阿哥颇有深意的目光，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前的四阿哥。我忙紧张的摇摇头，他却又重重的瞪了我一眼，我敌不过他的眼神，像是被人窥到了心事般，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耳边如幻般的飘过那句“不是为了四哥就好。”莫非我真的如九阿哥一般早熟？
　　“洛子，你……留下。”这是四阿哥睡前的最后一句话。现在的我就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桌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跳动着，犹如此刻我慌乱的心情，久久无法回归那安详的宁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我真的是为了他才留下的吗？不过才十岁的我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回头看向四阿哥酒后微熏的脸庞，清瘦却不失英挺，眉头却是紧拧着，在梦中的他有什么烦心事么？欲抬手轻轻抚平那眉山，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
　　后天他即将娶妻。
　　我不过是个小太监，还是个才十岁的小太监。
　　肩上一阵剧痛，我竟不知何时睡着了，揉开迷钝的双眼，意外的发现刚才居然是被四阿哥踹醒的。“爷……”我还没问出口说什么事，就发现四阿哥正有些恼的看着我。
　　“谁让你守夜的！难道府里就没有别的下人了？”四阿哥的声音接近于咆哮。
　　有些委屈的泪就这么淌下来了，我不想解释说是你让我留下来的，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主子的话终是对的。只是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爷，或许前些年皇上口中“喜怒不定”的四阿哥本就应该是这样子的。我伏在地上磕了个头，默默地退了出去，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盛。

　　八月十七，四阿哥府中张灯结彩，长长的迎亲队伍沿着保泰街缓缓行过来，街道两旁簇拥着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我跟在四阿哥身后，看着这阿哥府的女主人一步步走进我的生活。
　　跨出阿哥府的那一刻，心情不由畅快的很，深深吐了一口气，心中长叹，终于轮到我出门了。
　　只是走出前面一条街才发现根本没有目标，也不知自己想去哪儿，出门前只想着要出去透透气，没仔细打算要上哪儿转转。于是在街角雇了顶轿子，给了五十文钱，让轿夫随便停个热闹的地方，看着轿夫诧异的眼神，心中那个美啊，小爷我有的是钱，哈哈，再怎么说也是个首领太监。
　　轿停之处乃是天桥，看着这拥拥攘攘的人流，我满意的再丢给轿夫五十文。好容易从卖糖葫芦的摊子挤出来，手里的糖葫芦已经蹭别人衣服上去，刚想跟人道歉，却看见撞上的那人居然是九阿哥。他正扯着淡绿色的衫子笑笑的看着我，那衫子上还留有糖葫芦的印子。
　　“九……，您怎么上这儿来了？”我讪讪的招呼着。
　　“今天上书房的师傅有事没来，我就溜出宫来逛逛，远远的看着像你，就过来瞧瞧。你怎么有功夫来这边？”
　　“我没事出来转转，也不知道哪里好玩，随便逛逛而已。”
　　“我这衣服你打算怎么办？”他用手指指我手中的糖葫芦问。
　　“呵呵。”我傻傻一笑，“九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九阿哥伸手过来拍拍我的脑门。“算啦，逗你玩的。”
　　因为不是在宫里，所以我也就肆无忌惮的和九阿哥并肩走在这大街上，身后跟着两个穿着便衣的侍卫。我手里拿着糖葫芦还是蛮正常，可只比我大一岁的九阿哥却在一旁装成熟，右手拿着合起的折扇不停地敲击左手掌心，还四平八稳的迈着官步，若是在宫里那也不觉得怎么样，可这样往大街上一走，不免引人侧目。
　　刚开始我没注意到，后来注意到了，笑意也就忍不住了。九阿哥被我笑得发毛，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拿袖子蹭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什么脏东西，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乐什么呢？”
　　见九阿哥如此搞笑，我都快要笑得岔气了，颤着声答道：“也……也没什么，只不过……见你这般走在大街上，就是觉得好笑罢了。”
　　“我走路很奇怪么？”九阿哥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也没，只是很变扭，不过是总角之年，走路举止却完全像个大人样。”
　　九阿哥被我说的脸上一红。“行，我总角，行了吧，不屑与你这黄口小儿辩口。”
　　正和九阿哥笑闹着，却听见路边有人唤了句留步，我和九阿哥皆是一顿，回头看见一算命先生正朝我们的方向微笑着，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于是两人调了头接着往前走，不想身后又传来一句“小姑娘留步。”
　　这下我可吃惊不小，身旁的九阿哥猛然回头，想来也是惊到了，我们俩不由自主的挪回到那个算命的跟前。仔细打量才发觉不过是个寻常的算命摊子，那半仙蓄着招牌般的胡子，宽大的湖蓝袍子在微风中展现着主人的仙风道骨，摊子旁边的杆上还挂着道旗幅，上书“诸葛神算”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