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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清明踏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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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是清明。早上起来时,下了一场小雨,秦子衿起床收拾好自己,吃过早饭,同徐管家、高嬷嬷、秋水伊人玉洁冰清还有四个晖字辈的小厮一起,带了镰刀锄头、香烛纸钱、果酒粑粑去扫墓。当然,她还不忘背上自己的小背篓,清明扫墓也顺带去踏踏青。
去年新添的土,今年坟上已是野草青青,森柏蔓蔓。一到地方,婢子小厮们就忙开了,割草的割草、添土的添土,蒋静书还在木山岭上寻了两棵山茶花种在母亲寇慈心的坟边。之后带着大家叩头作揖、烧了香烛纸钱。之后又去祭拜了祖父母同高祖父母的墓。因是清明,上山扫墓的人多,乡里乡亲均是熟人,见着了少不得要打个招乎,寒暄几句。待得事毕,已是辰末时分。此时,云开雾散,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使得扫墓的人们欢喜不已。
沿着木山岭半腰的小径往东,过一条沟槽就是蒋静书的大坝岭了。此时油茶树上的花早已凋谢,结满了黄豆大小的茶子。偶尔在绿叶中,还能看到几个微带红色的或浅青色的古怪变异树叶,因其绝大多数形似人的耳朵,故唤作茶耳。也有整个呈圆球状的,唤作茶泡。颜色青红的未熟,食之有涩感,长至颜色雪白脱皮时,味清香甜润,乃南地特有的山珍。
尽管大家找到的都是没有脱皮的青茶耳,却仍然吃的津津有味,这个时候味道是其次,好玩才是真理。心情好,看什么东西都美好。
一路东进,走走玩玩,不知不觉便下了最后一个大坝岭,下面便是一片湿滑长满野菜的稻田。越过稻田沿沟壑继续往上不过两里,便有一处天然的岩洞,名唤漆干岩。一条水量丰沛的地下溪流从岩洞中流出,于洞口五十米处流下断岸,形成一个漂亮的瀑布,之后水流往南两里注入东河之中。蒋静书便从这处修了一条沟渠,沿大坝岭脚,引岩水往下,以便浇灌新开垦的千亩稻田。
瀑布之上水流清浅的地方,有人用巨形的方石架起了一座简易的石桥,横跨约三丈宽的河面。站在石桥往下看去,但见碧色水草,随水摆舞,如一美丽女子于溪中漂发。溪流对面约有一处两亩见方的平地,平地的中央长着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枫树。此时正值春季,旧年的枫球黄叶在连月的风雨中零落一地,那遒劲的枝干上却是新枝簇簇,嫩叶森森,枝繁叶茂,别是喜人。此外便是大片的油菜田,眼下花期正盛,金黄一片。
再往东便是南北走向的漆干岭,横于面前。岭脚下散落着几户人家。漆干岭不同于大坝岭的低矮,它高大雄伟,却又不致于人力所不能登及。最重要的,是这山上长满了山花茶,时值清明,花开灿烂,远远望去更是火红一遍,引人入胜。
大家伙刚刚还夸这漆干岩景至好,转头看到那满山的红色,个个惊奇地欢叫起来。尤其是几位姑娘,恨不能立即长了翅膀飞上去才好。蒋静书也被这满山的所红惊艳,当即决定上山一观,姑娘闻言个个乐得跳起来。于是个个鼓足力气,往山上狂奔。倒把个徐管家同高嬷嬷急得直跳脚。这两人上了年纪,腿脚自是不如年轻人灵活,落下大部队好大一截。
两刻钟后大伙儿爬上了半山腰,坐在山道上直喘粗气。不过望着满目红艳似火的山茶花,个个都露出的会心的微笑。
事实证明,无论哪个时代,女人对于鲜花的免役力都为零。几个婢子都跟疯了似的,争先恐后的走进小径旁边的花海里,摘花。蒋静书赶忙盯嘱,小心脚下,别踩了蛇。南地的蛇春出冬伏,种类繁多,其中有一大半都有毒。有的还是剧毒蛇,如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等亦不少见。姑娘们虽然怕蛇,但花海的诱惑最终战胜了心里的恐惧。
蒋静书随手扯下路边的一簇山茶花,摘掉其中间的花芯寒进嘴里,嚼了嚼了,微酸中带着清新的花香,磬人心脾。高嬷嬷见她吃花吓了一跳:“小姐,这外头的东西可不能乱吃,这要吃坏了肚子怎办?”蒋静书笑道:“嬷嬷不必担心,这山茶花可食,只是中间的芯有些酸,抽掉它就行了。你也试试看?”高嬷嬷怀疑的看着这东西:“真能吃?”
“真能吃!嬷嬷您没有生在南边,自然不曾知晓。我可是这块土生土长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还能不知道?”
高嬷嬷闻言半信半疑的,也摘了朵花放进嘴里咬了咬道:“酸不酸,涩不涩的有什么好吃的。”便扔了那花,专心看起风景来。蒋静书微微一笑,也随她去,自顾自的,边吃花儿边看风景。
站在漆干岭的半山腰向下望去,方圆数十里之的地方,尽收眼底。蜿蜒的东河水从高山峡谷中流出,如一条玉带般,镶嵌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缓缓流向远方。两岸便是大片的稻田菜地。还有金黄金黄的油菜花和着新绿的树木掩映着美丽的村庄。此时,已近午时,村中炊烟缕缕,随轻风摆舞。不禁突然生出一股,有天地皆在我胸中的万丈豪情。
半个时辰过去,姑娘们挑挑捡捡,各自折了满抱的漂亮花骨朵儿,预备带回家去,装点房中各处。见时候不早,众人方才下山归家。行至漆干岩时,却是不愿再从原路返回。秋水便提议道:“小姐,不若我们从河边走吧,这时候河边肯定长满了水蕨菜还有水竹笋,我们顺路去捋上两把,晚上回家炒腊肉吃,味道肯定好极了。”
高嬷嬷笑骂了一句:“小蹄子,就知道吃。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没吃饭呢。饿坏了小姐,我揭了你的皮。”
秋水挽了高嬷嬷的手臂撒娇道:“哎呀,我的好嬷嬷。这难得出来一趟嘛,自然要玩个尽兴。再说了,蕨菜炒腊肉,小姐最爱吃了。”蒋静书笑道:“好了,嬷嬷我们就从河边走吧,再说我也好久没吃蕨菜了,想的紧!”几个婢子一听差点乐疯了,纷纷大赞“小姐英明”。
沿瀑布溪流一路向下,溪流两岸柳树下、芳草从里皆长满了水蕨菜。连日湿暖的气候,使得这些水蕨菜长成了尺长的嫩苗,嫩秧秧、绿油油的。身上尚带着褐色的绒毛,顶部带着个弯弯的小卷,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垂首道歉,极是可爱。秉着根部掐下,便有丝丝牛奶色一样的汁液流出,这是浆。带回家洗干净,同腊肉爆炒,那味道怕是佛也忍不住要跳墙进来。
除此之外还有水竹。这是江华县所产的竹笋中,最嫩、味道最好的一种竹笋。用来炒鸡蛋、炒肉、或是清炒都很不错,极地道的山珍。
大家一路玩闹着向下,到溪流的入河口时。临水边一棵合抱粗的苦柳树,树下有一大片的荆棘灌木,里头伸出来众多旧年的黄色老蕨叶,又大又粗。经验告诉大家,这里定然长有上好的水蕨菜。
姑娘们欢喜的一拥而上,小厮们亦紧随其后。蒋静书走得有些累了,同高嬷嬷、徐管家一起坐在河边一处倒下的枯树杆子上歇息。
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叫自河边的灌木丛中传来,吓得蒋静书一跳,第一直觉就是有人被蛇咬了。拨腿便往那处灌木丛奔去,见得在家都围在一处。玉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竟晕了过去。她的左脚踝上死死的扣着一只苍白的手,顺着那只手臂往下,是一具尸体,半泡在水里,面容被头发遮着看不清。
几个姑娘何曾见过这种事情,吓得挤在一起,身体直抖。便是几个男人心里也有些发毛。突然那只手臂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大家齐声惊叫起来:“活的,他是活的。”蒋静书道:“快,把他拉上来。”几个小厮一见是活人,便也不怕了,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把那人从水里拖了上来,平摆在地上。
一个小厮拂去他盖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但很俊秀的面孔。胸前、腹部和手臂有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兴许是在水里泡久了,伤口有些发白外翻,看着格外狰狞。“小姐这......怎么办?”一个小厮问蒋静书。
“赶快抬回去,请大夫来医治啊。”
“不是,小姐,这人都这样了,万一抬回去,死了怎办?岂不晦气。”
“那就尽量保证别让他死了。”
“小姐,小的说的是万一。”
“万一,也就是多副棺材钱的事,晦气什么。”
“……是小姐。”自家主子都不怕晦气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也不怕。于是快手快手的砍了几个柳树枝子做了副简易的单价给抬着。倒是被吓晕的玉洁,也不得不让一个小厮给背了回去。这么远的路,几个姑娘谁能有这样的体力?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清,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谁叫她胆子那么小,而且还是春晖园所有姑娘中,体型最胖的。
几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晖江嘻笑着一声:“各位兄弟,你们看就玉洁姑娘这体型,除了小弟我,谁能背动她。”说罢,抢先一步拨开其他几人,将玉洁翻过身背上就走。气得其他三人直跺脚:“我去,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哥几个回去再收拾他。”美差被抢先一步,只好苦逼的弯下腰去抬那个极有可能会变成尸体的倒霉蛋。
倒是把蒋静书乐得不行。
话说晖江背着个大美人,一路上好不得意,可把其他几人恨的不行,正预备着回去后怎么收拾他一顿才好。谁知走到半路,玉洁醒了。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个男人背在背后,吓得尖叫一声,之后狠狠的一口咬在晖江肩头,疼得晖江大惨叫一声,差点把她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