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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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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景淮南,第一扬城。此刻正值暮春,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休说漫天飞絮添了一丝丝离愁,大把的琼花漫天盛开,为扬州平添了几分秀气。
淮安局地处闹市,以美酒闻名。莫说外地人来到扬州,必定要来淮安居喝上一顿。就连本地人,也会时不时来酒馆小搓一顿,与好友聊聊天,听听小曲儿,也算的上扬州一道特色。
窗边正坐一位年轻公子,贵气逼人,气质清冽,倒与这闹市格格不入。年轻公子自从进来坐下后,便再也不动了,期间小二跑了好几趟问那位公子要点什么,他都一笑而过,只说稍等片刻。照理说这样不吃不喝在淮安居等人是不行的,但小二就是不好意思赶人家走。
这人便是无言,愣是把酒馆当成了自己的家。
酒馆里与寻常相比,多了一丝难得的清静。倒像是客人们在公子面前刻意地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那位公子。
无言这一坐便是一天,从清晨坐到薄暮。寻常人等这么就,早已大发脾气,恨不得掀桌子摔碗了。而无言却一点也不恼,只是静静在那坐着。相反,他心情很好。
他已经等了很久,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
就在闭门前一刻钟,楼上那位大爷似的公子终于大手一挥,叫小二上了一户上好的碧螺春。
片刻后,小二端了一壶茶走上楼来。无言举壶倒茶,这样寻常的动作叫他做起来却是优雅无比,瞬间茶香四溢。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从无言手里抢过茶杯,一口下去,杯子便见底了。如此豪饮,让人不得不骂他暴殄天物。随即,那人便在无言对面椅子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休闲舒适,好死不活的样子。那神情活脱脱地在说“我就是要抢你茶你拿我怎样”。这人是符涵,与对面的无言形成鲜明对比,一则谦谦君子,一则地痞流氓。
无言却不搭理那人,拿着茶壶的那手却突然一松,那茶壶径直“啪”地掉到地上,摔的粉碎。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淡淡的茶香飘满整个酒馆。
对面的符涵满面痛心疾首,他好歹也算这淮安居的老板,这里的东西也都算得上是他的,摔坏了还是他来赔。心想:“可惜了这身皮囊,看似大度内里实在也忒小心眼了。”他抢了他茶喝,他就摔了他茶壶,倒也是天经地义。
他与无言倒是旧识,早先机缘巧合之下遇见无言,求无言帮了几件小事,至少这事在无言手里是小事。然后这位公子本性暴露,彻底把符涵一句“有什么事就找我”当了真。偏偏无言的事每件都与他本人一样,无比棘手。“要早知道这无言是这样品性的话,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找上他。”符涵心想。
店小二听到这一声响,忙不迭跑上来,瞥见符涵,又忙不迭地退下了。
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淮安居不光是喝酒的地方,还掺杂着无数江湖势力。关键就在于这酒馆老板—符涵。
说起符涵,乃是一妙人也。这人平常吊儿郎当,一副痞得不能再痞的样子,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然而这样一个流氓却偏偏生了一副好皮相,大有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质。他潇洒,别人管不着,他无赖,别人更管不着。扬州城里无人不知有这么一位公子。但就这样一位公子,在外却从不沾花惹草,不知道断了多少妙龄少女的念想。
无言甩了甩手,又掏出手帕擦了擦衣摆,抹去了本来就不存在的污渍。这才道:“你若是不抢,那杯茶,此刻应该好端端地端在你手里。”顿了顿,接着道:“你知道,我不喜茶。”
言外之意即是那茶本来就是给你倒的,如果你不抢的话我可能会恭恭敬敬地给你敬茶。
符涵当然不信无言会给他敬茶,自动忽略了敬茶这一环,道:“你要我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又看了无言一眼,道:“我觉得那位公子来头不小,你找他何事?”
无言眼皮也不抬,道:“还债。”末了又补充一句,“情债。”
符涵一听,差点没岔了气,接着开始笑得满地打滚,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过了好久才平复了一点,边喘气边说:“你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欠别人,那位公子可真厉害,啊哈哈!”又接着笑了起来。
无言不动,“咔嚓”一声,无言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本来精致的茶杯直接碎成渣,化为粉末。符涵这才收了势,慢慢爬回椅子上坐好,他怕再笑下去无言会把这酒馆掀了。
好不容易正色道:“他这会儿应该到了十里河,那地儿是出了名的闹鬼,你说那傻小子,咳咳”抬头看了一脸无言脸色,立马改口:“那沧墨公子不会正好闲着没事做去降妖除魔了吧?”
无言嗅了一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茶香,道:“他要干什么,与我无关。”
“咳咳,不过那位公子来历神秘,要我说这事落在别人身上可查不出来,你下次可要……”
话还没完,对面的无言已经不见人影。
“唉……”符涵叹了口气。
无言这人外表看似谦谦君子实则冷漠到了极致,睚眦必报……这样的人居然会欠别人,若非无言亲口告诉他,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符涵不自觉地晃了晃手里空荡荡的茶杯,想给自己续杯茶,又突然想到刚才剩下的茶已被无言泼向地面。也不招呼店小二收拾,就自个儿离去了。若他当年有今日这样的实力手段,也不会遇到无言这桩瘟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