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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太阳花标本 ...

  •   安娜有些尴尬的降落下来,和西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为了这次不被当做故意靠近,她率先解释道:“我只是想观察下岛上的环境……没想到会遇到你。”

      西泽看着离自己很远的安娜,感觉这短短的距离是如此的刺眼,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之前在书房和你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安娜有些惊讶,她注意到虽然西泽依旧是那副难以接触的样子,但他看起来平静了很多,她慢慢向他走近,“没关系,你现在还好吗,我是说,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我说会一直陪着你,是真的。”

      西泽再次产生了那种想要逃离的冲动,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属于这片森林,一个属于黑暗。

      属于森林的西泽享受着自然,渴望着安娜的接近,属于黑暗的西泽沉浸于孤独,下意识恐惧自己会对安娜造成的伤害。

      西泽扭过头,有些狼狈地躲开了安娜的目光,看向坟墓中间的白色花朵,那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花,地狱之花,“这是我的母亲和妹妹。”

      竟然真的是西泽的母亲,那么这就是海风魔女的葬身之所吗?更让安娜震惊的是,原来曾经是有个女孩能够继承为海风魔女的,没想到连一座墓碑都没有被安葬在这里。

      “我很抱歉。”安娜有些笨拙地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母亲是今年去世的,五岁后我就没真正见过她。”在最初明白母亲去世后,安娜是感受到了某种痛苦,但在参加葬礼后,她就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有淡淡的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更任性一些,任性地去见一见她。

      西泽在听见她的话后就再次看向了她,“我也没有见过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在现在的记忆里没有。”但他一直有某种强烈的感觉,自己丢失的记忆,也许就是和母亲有关。

      所以在烦躁或者痛苦的时候,西泽会来这里待一会,仿佛就能接触到自己遗失的某一部分。

      虽然依旧有这样或那样的疑惑,但此刻的安娜却不想再询问西泽这些事情,她从背包里拿出天蓝色的餐布铺在平坦的地方,然后邀请道:“要在这里坐一会吗。”

      今天是一个阴天,茂密的丛林中几乎感受不到阳光,而西泽更是完全站在黑暗之中,此刻他感觉那里似乎承载一小片阳光,明明是会伤害他的东西,但他却情不自禁地靠近了。

      他走到安娜的面前,离开阴影之下后才发现他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安娜叹了口气,伸手牵住他轻轻往下拉,示意他坐下。

      被触碰的那一瞬间,西泽不由自主的因为那柔软的温暖而僵硬,却听话地顺从她的力道坐了下来。

      “我们来聊聊天吧。”安娜这样说道,脸上是让人放松的微笑。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西泽完全生不出一丝抗拒。那些茫然无措、纠结痛苦几乎立刻就要破土而出,暴露于阳光之下……但最终还是被他强硬地封存在心底。不过明明什么都没有讲,他却感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放松和温暖,“好啊,安娜先讲一讲自己吧。”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这样就很好了……

      安娜没忍住鼓了鼓脸颊,明明她是看出西泽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过于压抑自己,所以想暂时替代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和他聊聊天,很多事情,痛苦的沉重的事情,如果说出来,就会好很多,因为至少会多一个人来帮忙分担。不过既然被问了,安娜觉得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给西泽听也许效果会一样?

      “我小时候一直会把父母认反……因为爸爸长头发,还喜欢穿苏格兰裙,妈妈短头发,特别帅。”安娜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感觉还算有趣的事情,偷偷观察西泽,结果发现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注意到安娜的视线,西泽有些别扭地把垂在肩膀上的束发弄到了后面,小声说道:“我不喜欢穿苏格兰裙。”

      啊,说起来,西泽也是长头发。意识到这点,安娜僵硬了一下,怎么办,明明是她提出聊天,但现在怎么好像是她把天给聊死了!

      结果西泽一副比她还要尴尬的样子,结结巴巴地找起了话题,“很多男性都有留长发的习惯,但也很有男子气概。”

      安娜想到了阿贝尔,一头凌乱又桀骜的黑发,但也留到了可以扎起来的程度,不过他确实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女相。

      “比如我的大哥,你也见过他了。”这时的西泽,在提起阿贝尔时看起来很平和,完全没有那天在书房时的抵触。

      安娜觉得现在也许就是了解他们兄弟矛盾的契机,“你和阿贝尔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西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苦笑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就讨厌我了。”

      他注意到安娜不解的目光,“也许是我失去的那些记忆里……犯下过不被饶恕的错误吧。”

      安娜摇了摇头,直觉告诉她阿贝尔并非是无法容忍兄弟犯错的人,她见过他在用餐后教导伊桑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象不出西泽会做出怎样不被饶恕的事情。”

      “虽然你会莫名其妙凶我,会不珍惜我送的不值钱礼物。”西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安娜制止了他试图辩解或挽救,继续说道:“但是你会救下昏迷的陌生人,会给那些珍惜动物喂食,我所见到的西泽是个笨拙,但很善良的少年。”

      西泽很想凶狠的质问她这才几天,凭什么就认为他是这样好的人,他根本不是……但他却无法再次开口把阳光推出自己的世界,他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对不起安娜,但是你送给我的花,我没有丢掉。”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挂饰,那里面是被做成标本的太阳花,虽然没有保留到它最美丽的时刻,但依旧能仿佛从暖黄色的花瓣上感受太阳的温度。

      安娜有些惊讶,“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表情淡淡,嘴角却勾起了克制的微笑,“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这个微笑让安娜再次想起了初见时的场景,或许以后哪怕西泽再怎么突然变脸、抗拒她,她都不会因此难过了吧,因为她会一直记得这个笑容。

      安娜后来没有再去探索岩石那片区域,而是和西泽一起在丛林里飞翔漫步,去看休息的短尾蝠幼崽,去找落叶下的水晶兰,安娜从来没有这么放松开心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同样拥有魔法的同龄人一起玩耍。

      “谢谢你,安娜。”夜晚,清冷的月光下,西泽的面容格外柔和,他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目光纯粹又快乐。

      不管是否为了任务,此刻的安娜都希望他能一直像今天一样轻松,“晚安,好梦。”

      她把西泽送到了城堡门口,然后拒绝了他再把她送回去的请求,“明天见。”安娜在西泽的注视中挥了挥手,然后往索菲亚奶奶的小屋飞去。

      他们这算是朋友了吧,分开后的两人在不同的地方同时产生了这个想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太阳花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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