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Sunness

2、二

　　2015.3.10

　　中午去八号楼的路上，看到一只大肥猫蹲在排水井盖旁边，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人想逗它。我从距离它五十米远的地方就开始跺脚，一路跺着过去，居然都没能让它动一下，更别说回头了。心里就有些好奇，毕竟这跟猫一贯的敏感警惕不符。于是走到它身旁，又跺了跺脚想吓唬它。结果它还是雕塑似的蹲在那里，猫着腰全神贯注地盯着两块井盖中间的缝隙底下看。
　　“嘿，看什么呢？”我出声问它，想吸引它的注意力。
　　这家伙还是不鸟我。
　　我以为井盖底下有老鼠，所以也弯腰低头去看。
　　没想到那黑乎乎的井盖底下，有两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发亮！
　　是两只小猫呀。
　　“怎么进去的？！”我惊讶，绕到大肥猫旁边，蹲下身去瞧。大肥猫不躲开，只是突然张嘴冲着缝隙底下“喵呜喵呜”地叫起来。底下两只小猫也一声声回应。
　　这是我头一次听到，像小孩子哭一样的猫叫，怪瘆人的，但更让人心惊。我立马就急了，那缝隙很窄，估计俩小家伙出不来。而且大肥猫还叫得这么凄惨，怎么也不走开。
　　我搁下手里的保温瓶，踩到井盖旁边的落叶堆里去，弯腰想把井盖挪开一些，好让小家伙出来。排水井浅，它们灵活，应该跳得出来。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井盖太重，我怎么使劲都挪不动。
　　一时急了，只好不停跟路过的同学说“底下有小猫出不来，大猫等着不肯走”。
　　围观的同学就渐渐多了，要么驻足看上两眼就走，要么逗留在一旁不知所措。所幸有个带着男朋友一起路过的女生，叫男朋友过来帮忙。我们合力把井盖挪开了。
　　抬动井盖的时候，那男生不费多少力气就把井盖的一头抬得很高。我抬的这边，卯足了劲也只能抬起一点点。那个瞬间突然觉得，先天的差异真叫人羞愧。
　　大肥猫看着我们挪井盖，在一边跳来跳去，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多了，井底下的小猫都躲了起来，只在里头对着外头呜呜叫，那叫声还像刚刚一样，神似孩子的哭声。一旁听见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大肥猫也喵呜喵呜地回应，依然不敢靠近。
　　后来见两只小猫一直不上来，有男生就跳下去想抱上来。
　　结果小猫躲到里面去了，那窄矮的小道我们都钻不进去。因此把井盖竖在一旁防止路人掉下去，大家都自觉散开了，等它们放松警惕自己上来。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眼那只大肥猫，它躲在草丛里，还在朝井盖这边张望。虽说胖了点，但背脊线条漂亮，身形敏捷，倒真像只小豹子。听说八只藏獒和一只受伤的豹子打架，最终都是以藏獒三死四伤、豹子逃走为结局。这么强势的猫科动物，居然也有隔着井盖的缝隙，在这头对着那头发出哭泣似的呜叫的时候。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它蹲在井盖旁边一动不动的模样，和它低着头对缝隙底下的小家伙呜叫的模样。也不知道如果猫有语言，它们当时是在说些什么。

　　这件事太长，日记本记不下，我只好写在文档里。宝贝别怪妈妈呀。
　　写完这段以后，妈妈想起更久以前的事。
　　我觉得有必要记录一下，将来说给你听。

　　那个时候我还住在湖南，那里冬天会下雪。我和小伙伴在屋子后面的雪地里发现一只小雏鸟，似乎是小麻雀。它不会飞，发着抖。我们把它捧回家里，用小纸盒装着，因为妈不给养在室内，所以只好放在窗户外面的防盗网上。防盗网你知道不？可能等你长大，城市里已经没有防盗网了。
　　小麻雀什么也不吃，我们拿它没办法。
　　第二天中午，天放晴了。我在客厅看电视，突然听到窗户外面小麻雀一直在叫。我跑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居然看到一只大麻雀飞到小纸盒旁边，嘴里叼着虫子，低头喂给小麻雀。
　　宝贝，你可能觉得这有点假，但是妈妈没骗你。那是妈妈从小到大，最忘不了的一幕。
　　第三天，小麻雀不见了。我们怕它掉下了楼，下去找，没找到。我想起头一天看到的，觉得肯定是麻雀妈妈把小麻雀带走了。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宝贝，妈妈跟你讲这两个故事，是想告诉你，妈妈是大肥猫，也是麻雀妈妈。
　　可能你有一天也会掉到排水井里，或者孤零零落在雪地里发抖。
　　但是别怕，妈妈会找到你，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