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重返儒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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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秋，遍地金黄，风瑟瑟的吹，天地间仿若只是孤身一人。而在这听雨楼，却似乎是与世隔绝般，金黄色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姹紫嫣红，流水叮咚。
水蔓青嗅了一口茶水，轻言道：“你喜欢花吗？”
景川柏答：“当然，花这样灵性的物种，倘若有人厌恶，便是浪费了一双眼睛。”
“哦？那如果这人是个不喜欢花的瞎子呢？”水蔓青玩味道。
“那便又浪费了一个鼻子。”景川柏说着走进房间，一屁股坐了下来，舒了一口长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们这儿的楼，错落不堪的，每次来都要重新找一番路。累死了。”
水蔓青笑出了声：“景少侠这话可得挨一嘴巴了，这楼的设计当初可在整个齐国都轰动了。不少匠人前来参观，挤破脑袋想掺和这建造，可都还没个机会。你倒好，给你这个机会随意参观还嫌累得慌。你这人在那群匠人眼里不也是浪费了双眼睛？甚至于还浪费了这双腿！ ”
景川柏连忙赔笑：“好好好，这话我收回。今天我来的意思，大当家的不可能猜不到吧？上次海月小筑那个混入饭局的杀人犯，被你带回来审问得如何啊？”
水蔓青倒是翻了个白眼，笑了声：“还能怎么样？人落在我手里，不死也得剥层皮。当然是招了啊。”
景川柏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有道理，招肯定是招，你说话也别说半边，继续！ ”
“此人是赤谷童子中的一人，江湖称：鬼面郎。善用易容术，且声音都能学得惟妙惟肖。他杀了郭十七，目的呢，你之前也猜到了，就是为了假扮成他的样子，混入海月小筑的饭局，打听点湛卢剑的消息。可实际上，我知道的有关湛卢剑的消息也没比他们多多少。这一趟，没套出消息，反倒给我套住了。”
景川柏听完却有了更多疑虑：“赤谷童子是四个人，他们从来形影不离。你抓住了鬼面郎，其余三个呢？”
“死了。”水蔓青冷冷道。景川柏又是一楞，水蔓青接着解释道：“不光他们死了，连玉夫子也死了。”“玉夫子？！ 就是那个以银针做武器常年行踪飘忽的人？”景川柏心里多了更多疑问。
“是啊，据我的线人来报。几天前，也就是你们来参加海月小筑饭局的同一天，城郊的一家饭店里，摆着三具尸体。而在饭店的不远处门外，也有一具老人的身体。”水蔓青说着又抿了一口茶：“四具尸体，有两具是真正的饭店老板，而多的那个便是玉夫子。躺在外面的那个老人也是赤谷童子中的一位喔。”
景川柏皱眉，这一切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如今追击湛卢剑的五人，一个被抓在了隔海相望，另外四人却竟然全都死了。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却被水蔓青妩媚的声音打断：“景少侠？怎么？这就懵了？你该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什么去的吧，或者说，是冲着谁去！ ”景川柏不语，手里拿捏着茶杯。
“是百里阡陌啊！ ”水蔓青的声音故意加大：“你想想看，这百里公子从遥远的楚国一路逃亡，一路上得遇到多少要追杀他的人呢？江湖人士，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拿到湛卢剑，可还有一部分叫死侍，他们是为帝国效力。你知道帝国为了找到百里阡陌和他手里的藏宝图花了多少悬赏金吗？得亏我们隔海相望有钱！ 也不缺这几个银两，否则啊，我都想帮着帝国干事。”
景川柏盯着茶杯，心里满是不安和愧疚。久久才吭声：“我知道，你帮我找百里是为了还恩。”“不是还你的恩，是还这枚玉佩主人的恩情。”水蔓青道。
“你从来没问过玉佩主人的现状。”景川柏自顾自的说。
水蔓青冷冷道：“只因我知道，她愿意将这多年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你，就证明她信任你，只要她信任的人，我也会信任。至于她的现状，我问与不问都无法改变。”
景川柏摇头笑笑：“你啊，有时候和她还真是像。她，现在还不错。”
“是吗？那就好。”
景川柏说：“你刚才说赤谷童子和玉夫子都死了。我想他们的死多半是为了争夺藏宝图而自相残杀。但是，对于百里，你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你猜的没错，玉夫子先用银针杀死了赤谷童子的一人，估计是想帮自己减少几个夺藏宝图的对手吧，不过他也很快被杀了。在之后我得到消息，说深山出有新土翻过的痕迹，我的人带着猎犬去探索，果然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从臂膀的刺字来看，的确是赤谷童子中的两人。至于还有最后一个，你也见到了，鬼面郎，他的尸体我已经处理了。你别着急，百里我们会找到的。虽然他被很多人追杀，可他的本领你是清楚，加上那些追杀他的人也难免自相残杀。所以……”
景川柏示意她不必再说：“你想说的我明白，我和他自幼相识，又一起在道家修炼。但我仍然没想到，涌出了这么多人想抓住他。那些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藏宝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都知道，所以我们才要加快步伐，要在那些人之前找到百里阡陌。”水蔓青道。景川柏又问：“那你找到你们隔海相望的奸细了吗？”
水蔓青噗嗤一笑：“多亏了那日景少侠的提醒，否则我当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奸细我已经处理了，她是被赤谷童子买通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把魔掌伸到我这儿来了，哼，有意思。”
景川柏点头道：“正是，那日你在饭局上说湛卢剑的时候，分明大家都是一脸惊愕，后来也证实你并无提前告知那些人来意。可偏偏混入了个假的郭十七，他又是怎么提前知道这次饭局上将会谈论这个湛卢剑呢？一定是你隔海相望内部出现了奸细！才把这个消息捅了出去。”
水蔓青点头道：“有时候，还是挺欣慰能认识你这么个麻烦人物的。川柏啊，你放心，百里阡陌已经到了桑海。我的势力发挥余地也就更大，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找到。”
景川柏点点头，接着道：“这几日，我也四处在打听百里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分明已经知道他在这个桑海城了，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哎……”长叹一口气之后，他的眼神飘忽到窗外的流水之中。
秋日的天，一晃而过，雁去无声，灵魂于红尘陌上漫漫行走，在战乱纷飞漂泊不定。对莫羽茹来说，这几日过得尤为平静。在她和阴阳家的那场恶战之后，墨家上下众人对她态度越发温和。人前人后，大伙茹姑娘、茹姑娘的叫着，也不让她干什么重活累活。苏九汐几乎时时刻刻粘着她，似乎已成了贴身丫鬟。
莫羽茹一抬手，九汐马上递上茶水，惹得羽茹无奈一笑，刹那间，眼前的苏九汐让她联想到那个在小圣贤庄的丫头，杭晏。想到这里，她又轻轻叹气，也是，这么多天没有回小圣贤庄，不知那个丫头在干嘛。
苏九汐挥挥手：“在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羽茹摇摇头：“没事。你这几天照顾我也怪累的，不如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苏九汐摆手一笑：“哎！ 你可有所不知啊，我呢，也不光是自己想照顾你，最重要的是拿了别人好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不然我回了客栈，有些人该冲我着急了。”
莫羽茹眨眼道：“哦？哪个大圣人派你来照顾我的？”
苏九汐大笑道：“还能有谁啊！当然是我们客栈的那个黄金算盘，翩翩玉公子那就是……！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嘭的一声，吓了苏九汐一跳。
“九汐，我看你这两日也是累得连话都不会说了。”门外一男子，逆光而站。
“哟哟哟，我说谁呢这么大阵仗，就算不怕把我这小心脏吓停，你也考虑下人家这病号的感受啊~”苏九汐哼了一声，扭扭屁股道：“哎，不理你们了，我出去找丁胖子喝酒去。”出门之时，还硬是撞了下穆修的肩膀。
此刻屋内只有两人，穆修在门口站了一阵，莫羽茹倒是先开口了：“杵那儿挡住光了。”穆修笑了一声，走进坐下问：“看你恢复得还不错，还有心思看外面的阳光。”
“承蒙你们的照顾，把我这活死人都给弄得活蹦乱跳的。”莫羽茹回答。
“哦？那你蹦跶一个给我看看？”说话的人不是穆修，却把两人都惊了一跳。这人又是从屋檐处倒挂着出场。
莫羽茹没好气的说：“下次有人再从这屋檐吊着下来，我就让他吊一辈子。”
穆修发愣道：“….景公子，你这出场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
“嘿！还过目不忘对吧？”景川柏笑着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径直走进屋内，也坐了下来。
“你这脸皮是煅烧过的吗？怎么打哪儿都是你？还每次都未经允许就进入别人房间。”莫羽茹冷眼看着他。
“哎，这话真是让小生伤感啊！ 茹姑娘当初重伤，我可是拼了命把你救下，你这身体能恢复这么快，好说歹说也有我内功心法的功劳吧？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景川柏说得哭笑不得。
莫羽茹冷冷道：“是正人君子就不要动不动把救命之恩这些话挂在嘴边，我可是将死之人，说什么你也得听着。”
穆修无奈道：“你是我第一个见过能把死这么自如的说出嘴边的人。茹姑娘也不必如此，墨家上下都在想办法极力解除姑娘身中的殃魂咒。”
景川柏听到‘将死之人’几个字以后，神色也瞬间紧绷了起来：“不止是墨家，我的师叔逍遥子和我也会尽力帮你。所以，你别在说自己什么将死不将死了。不过嘛…...人都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点我真是完全没在你身上看到任何体现，不过也好，反之推论你也不会死。”
莫羽茹舒了一口气道：“行了，你们不用安慰我，这殃魂咒我能不比你们清楚？说得好听点能活四十九天，但我还没见过能活过超过二十一天的人，我只要比那个活得长就算够本了。”
此话一出，顿时另外两人无从接话。最终还是莫羽茹打破了沉默：“对了，我今天要回一趟小圣贤庄。”穆修先是思索了一下，而后点头道：“也好，当初子房兄借口你是他友人的女儿，才让你住进小圣贤庄。离你出事也有十日了，总不能没有半点解释就离开。”
“正是，我这次回去也不可能久留，阴阳家已经找到我两次了。我若继续留在小圣贤庄，难免引起什么祸端。这里地处隐秘，上次林间作战的地点离这里也还有很长距离。我想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能挖到这儿来。”莫羽茹说着便起身：“事不宜迟，我趁着天色还早，先下山了。”
作别墨家众人以后，穆修送莫羽茹下山，景川柏无奈被师叔逍遥子留在墨家秘密基地商议事情，只得眼巴巴看着羽茹被别人送回去。
漫步在林间小路，脚踩着落下的黄叶，有清脆的声音。两人一路相伴，却没有半点话语。穆修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问点什么，走了一段才发现，这样的静默无言也很美好。如果说穆修是温润的君子兰，那景川柏便是开边山谷的野花。至少莫羽茹是这么认为。
她常常以花喻人，一念花开，一念花落，活在尘世的人又何尝便是？生命的开始和陨落岂非不似这花开花落？那小圣贤庄的厨娘杭晏，对她来说就是一朵雏菊，明朗而芬芳；苏九汐却是向日葵，似乎一直那么拥有活力。而自己，却始终想不出该用什么来形容。或许，自己根本配不上那种有灵性的东西吧。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目的地，穆修想着临到分别也该说两句，可憋了半天终于崩出一句话：“你不要放弃治疗！ ”
穆修又觉得不对，语痴道：“不，我的意思是，这个茹姑娘，别再提自己是将死之人了，殃魂咒，我们会想办法的。九汐给你的药一定要按时吃。”
莫羽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穆修竟然有些看出神，久久才道：“哦，原来已经到了，茹姑娘，保重！ ”少女点头道：“你也是。”
转身离开，留穆修一人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重返儒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