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胜过余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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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脚步轻抬，步步脚跟扎实落地充满力量，不怒自威。场中的少年无人出声，目光炯炯不愿错过他的一举一动。宁兮知道，这是对英雄的崇拜，这是对偶像的致敬和向往。
他一个抬手示意，场外一位少年跑步过来，身后背着三张大弓。唇上还长着几根初生的胡须，脸庞稚嫩肤色黝黑，但却透着一股坚毅；身着洗白了的灰色麻布衫，瘦小的个子腰杆子却挺得笔直，对全场注视的目光丝毫不查。
那一脸的淡漠让人感觉很讨厌也很嫉妒，宁兮知道那是少年透露出的难以自持的自豪和骄傲。
一个青筋虬劲的大手从少年背后接过最长的那把大弓，黒木弓身泛着幽幽的温润光泽，那是一条黑龙似欲吟啸腾飞，弓身自成一体堪称完美。
“是九三夜！”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至于这弓为何让人惊讶，缘于此弓乃是响彻大周的弓箭大家，慕江云生前的最后佳作。当年墓江一弓千金难求，无论是金贵如乌木，金丝楠木，亦或是平价如白蜡、檀木、竹子，只要经过他手无论是射程、弹力、耐力，那就是弓中极品。
而说到这慕家，作为鲁地最大世族地位超然，而作为慕家世族大公子的慕江云自然是不缺钱帛的。可这慕江云自三岁伊始便不喜习文，也不似其他孩童喜爱嬉闹，他唯生最爱便是制弓射鸟。
此人还未及冠其改良后的慕江弓便已冠绝天下，黄口小儿也知‘慕江弓’，此人更是性情中人，性嗜酒广结好友。
大周献王一十二年农历九月三日，普天同庆周军抗击犬戎得胜归来。
门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慕江云客座友人院中同贺胜利，酒酣之处，仰望天空，有道是：‘九月三日瑟瑟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慕公望月得弓，高声喊来醉友之仆，寻得斧头推开奴众。中直奔院中，摸摸这颗“太粗了”抠抠那根“砍不动”，须臾站定扫视院中，忽然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直奔院中被篱笆圈住的碗口粗的立柱的黑色‘小圆桌’。
在院中奴仆“使不得，使不得的”的惊呼声中挥斧砍去。
紧接着刨木、雕刻酣畅至极浑然忘我，待月入中天弓身龙头翘首呼世，手中紧握龙弓背，便倒地呼呼大睡不醒。
院中奴仆浑身发抖地飞奔禀报家主，并非那仆众没见过大世面，惊慌于慕江云的无礼之举；而是那碗粗的‘小圆桌’实在兹事体大。
友人听闻立马从醉梦惊醒，友人老母站得听闻此信顿时失神惊坐堂上，友人之父若听闻此信恐也要自墓中坐起。
那‘小圆桌’乃是千年难遇的‘威加’，此树三百年才长一寸，质地结实千年不腐，是天子棺椁首选。
更难得的是它浑身是宝：树叶可止血，树果更是伤风之敌，树皮可治下肢溃疡，树根可理气活血、明气神，寸木寸金。
此碗口粗的‘威加’则是经历了至少千年才有这般模样，是当年友人祖先历经数场战火，一代代精心呵护用心浇灌才得以流传下来。
那篱笆是院中禁地，奴仆们都不得近身，向来都是家中老太太亲自照料。
而这千年威加，就这么利索地被斩院中，慕江云醒来后的故事，如今已经过去百年无人记得，但是自那九月初三之后，“九三夜”一出世便傲立兵器榜首页行八，称霸天下第一弓。
后来历经数次战争，一度被蛮夷所夺，在大周考王二十一年沙田战役之中养将军重获此弓，才能为宁兮等众人所见。更难得的是这把‘九三夜’曾经带领周军多次突破敌军包围，曾经无数次钉死贼寇。
好马配好鞍，好弓配好汉。显然养将军对此人识得此物的少年非常欣慰，他点点头：“没错，就是九三夜”只见他站立场中，瞄了一眼手中的弓，便左臂轻举弓背正对胸前，右手自那少年手中取的一枝箭簇架弓拉满，转身‘嗖’地一声正中背后红心，一气呵成。
宁兮顺着他的动作，这时才注意校场的不同，百米开外的场边已经竖起了一排大概数十个草垫编制的箭靶。
还未从那原始的弓箭声中反应过来，‘嗖嗖嗖’三箭齐发，眼前三支箭簇分别命中三个靶心。箭羽还在风中微微颤抖，人群中惊呼一片，宁兮也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那人面无表情转过身，看着场中呆着的众人“蛮夷犬戎，两岁小儿便熟知弓箭之用。弓箭，自然也是我等大周男儿必备技能。”低沉的声音却让人听着的人不由自主地精神振奋。
话落，只见那只充满力量的手中的弓从旁边少年身上换了一张，这只金丝楠木制作的弓，弓背上梳齿状的白色犀角骨搭平添温润大气之感。只是在‘九三夜’之后就稍显普通。
清一色的目瞪口呆。连往日里最平稳的裴元也不吝啬钦佩的目光，罗驰只在第一眼看到那‘九三夜’时眼光闪亮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静默。
“来啊”养将军一声令下，一筐弓箭抬上了校场“每人一把,自行来领！”众人按序取的弓箭，摆好姿势。
“余男，你做示范！”只见他身旁的少年放下肩上别的箭筒还有弓，信手从框中抽取了一只弓，双脚齐肩，开胸拉弓正对靶心，竹弓渐渐拉圆，似是下一刻便要崩断，箭声呼啸正中目标红心。
接下来的拉弓、站姿、瞄准、放箭一系列的训练，所有人对余男的动作盯得仔仔细细。大周公子们喜林猎，自然不乏射箭能手，刚刚过去的十多名学生中已有三名虽然不如余男技高，直取五十米开外的草靶正中心，但已经有两三人命中了巴掌大的红心边缘。
轮到裴元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主地被眼前少年优雅的一举一动所吸引，只见那少年微微弯腰，阳光透过他修长的左手散发出温润的光辉，简朴的竹弓在这手中竟显得有几分出尘。
少年右手潇洒地拈起一枚箭羽，低头慢慢搭在弓背，缓缓举起左臂弓弦渐渐弯折。抬头温润的眼睛静静地瞄准靶心，微风吹起少年的鬓角，几缕发丝扫过少年云淡风轻的脸庞，让人不忍出声打扰。
嗖的一声紧挨余男先前射出的箭羽，作为目前为止第一位命中最靶心的学子，同窗们毫不吝啬于对他的欣赏叫好，养将军也不禁点点头。裴元对身边的喝彩仿若未觉，默默地放下竹弓，那双眼愈发地熠熠夺目，似是比平日里更有神采。
“切，这有什么~”一声不平的倒喝彩不协调地冒了出来，所有人都循声望过去，微微让出了一条路。只见那少年足蹬金丝靴，腰系白玉带，骄傲地挺直腰背阔步向前，那把白玉折扇别在腰后。
经过裴元身旁，左手抽出裴元用过的那只竹弓，搭箭，瞄准靶心，拉弓，腰背直挺，眼神犀利，动作干净利索堪称完美，比之示范余男竟还要英气挺拔。裴元对身旁之人的挑衅丝毫没有生气，反倒微微侧身替他让开位置旁观。
即将圆满的弓弦上，右手手指缓缓松开，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双手，看着架势几乎顺着箭头脑海都能想象得到下一刻靶心上插着箭簇的景象，手指缓缓松开，只是接下来场景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箭头没有预想般地命中靶心，连草靶都没碰到。那箭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突然翘头脱离了弓背，轻轻掉落在那金丝靴旁。
那持箭少年僵直的脖子上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来，瞬间染红了脸庞，几个眨眼之后林萧才回过神来，转头凝视脚边的箭头，显得难以置信。一旁做示范的余男松开手指，离弦而驰的箭头再一次稳稳地命中靶心。
只见余男放下持弓的胳膊，回过头走到林萧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处于变声期的他粗噶的安慰道：“刚开始~ 都会有这样的情况。”
养将军板着的脸，此刻憋得脸通红，对此不置一词；身旁的裴元微微挑起眉梢，默默走回队伍中去。
场地安静地出去，只那几只蛐蛐不识相地继续高歌，宁兮转了转眼珠，目力所及都是涨红的脸蛋。也不知是谁“噗嗤”的一声，“哈哈，哈哈……”响彻了整个天门山的天空，里面还混杂着那浑厚的男中音。
林萧在大伙的笑声中不服气地想再射一箭，却被余男制止，说等下一轮。“下一个”余男唱到。下一个？没人出列，场中少年面面相觑。“下一个，罗驰！”余男念到。所有人都转头寻找那那一席黑衣。
发现那人正自顾自地靠着校场的木桩闭目养神，余男走近：“你是罗驰？”
黑衣少年没有答话他只是瞥了一眼裴元射中靶心到现在还微微颤抖的箭头，便转身离开校场。
“站住！”粗噶的呵斥声，余男。“为什么不射箭？”
那黑衣少年脚步未停没有回答。
“站住！”这次是浑厚的男中音，那黑衣少年停住了脚步却还是没有转过身。“胜过余男再走！”养将军出声了。
宁兮看着罗驰，不明白臭小子干嘛这么拽，正常一点会死啊，只是这种拽样子真心很酷啊，前世尽做乖学生的曾毅为了考学，从来对老师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是班里的模范学生。但内心里对班上让
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很是羡慕，欣赏他们的随性。
“继续走，就这样潇洒的走吧~少年”宁兮内心为罗驰加油助威，只是结果让他失望了，因为罗驰转过身显然对这个提议有了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胜过余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