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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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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这九年多,他也就一天一天过来了。
店里一直很清闲,毕竟古董店开张吃三年。他也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时,他白天只有在用餐时间吃一些东西,其余时间泡在书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害得王盟以为他挂了。
他下过很多斗。
他不确定他这开棺就遇粽子的体质没有了总是救他的那个人,能不能活着从斗里出来。但无数次他都咬紧牙关从中爬出来了,即使九死一生。
因为还有人在等他。
以往的文弱书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伤疤。
他咬着牙,身上刻下十七画。什么意义呢?
有没有人仔细数过那位小哥的名。
他对别人笑起来不再有以前的天真,反而挂上了属于商界的虚假。他的性子在外人面前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温柔灿烂的笑容加上直击人心的话语一曾迷惑过别人,却未能骗过胖子。也许,他爹以及二叔三叔也看出来了。
在他从送离张起灵到回到家一星期后,胖子就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大老远坐飞机飞来杭州,冲进了他的店内。
那时他正坐在厅内的椅子上,低头盯着卖品发呆,感觉头顶光线突然暗了,下意识抬头,便见一张肥脸出现在视线内,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待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收敛不知飞至哪里的思绪,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人的身上。
“天真啊……”胖子张口就叫了他的外号,想问些什么,却被他脸上浮现的笑给堵了回去。
那从来都笑得天真笑得阳光灿烂的人现在的笑容带着苦涩、迷茫以及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无言的沉重感。
后来胖子嚷嚷让他请吃饭,其间他告诉了胖子所有的事情。喝醉了酒的他没有大喊大叫发酒疯,只是靠着墙壁坐下,学着那个人的样子望着天花板,机械般地重复着灌酒的动作。
待他意识清醒过来,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胖子已经离开了。
他昨晚虽然醉了,脑子昏沉,却仍记得自己又做了那个梦。
然后?然后胖子再没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打电话发短信扯个家常也尽量不提及与小哥有关的事情。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他又因那闷油瓶的什么事遭到精神上的打击。
吴邪日常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除了做梦说梦话,其他时候还是正常的。似乎冷静得有些过分。
这般“正常”地过了九年多。
周边的人事都没变什么。只不过偶尔他的内心会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沧桑。
无邪仍在,不见天真。
是的,他变了。他自己也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变了。
这等小哥见了,会是什么感受呢?吴邪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可不管如何想也揣测不到闷油瓶的心思。
他随意地坐在地上,伸手端起一碗酒洒在墓边。
“潘子,敬你一杯。”
若不是潘子,他一定会折在那张家古楼里。潘子忠心耿耿跟着三叔一辈子,就这样死在了张家古楼中,连尸首也没能带回来。
没有潘子,就没有吴家小三爷。
也许是喝多了,耳边又响起潘子的声音。
“小三爷你大胆地朝前走,莫回头。”
吴邪望着空中的某点,眼神没有焦距,有那么些小哥的味道。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上一口,吐出烟雾,拨出一个电话:“胖子,交代你个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来时的路走了,只冲身后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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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是被吴邪一句“之后小哥就拜托了”吓到,以为他这说遗言呢。等他赶到杭州那家古董店时,吴邪正好在把手上的旅行包放在柜子上。
“天真,你要去哪?”
吴邪看了他一眼,通过大门望向远处的天空,脑中不自觉浮起那个男子的面容,眼神没有焦点地散漫着,似在说给胖子听,又似在喃喃自语:“接他回家。”
“也就是说,你又要去那云顶天宫?”就算是现在,那段经历还历历在目。
吴邪没吭声,算是默认。
“那我去准备,你几时出发?”胖子说着站起身来。
吴邪取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只,烟雾一吐,他有些看不清对面胖子的脸:“我一人去就成。”
胖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有些上火:“你说什么呢天真。我们三人也算是数次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你这是什么话?”
吴邪却只是沉默。
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胖子对上他的眼睛火便一下子消了,默不作声地站在那。
是的,胖子不是不知道,只是仍然想争取一次,二人一起去找小哥。
自打吴邪回来和他一起喝醉酒说梦话时他就明白了。
吴邪的不甘心。
一次又一次的被护在身后,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人救助。
然后那人又代替了他,给了他十年。
陪那人走过最后一路,等醒来已寻不到那人的踪迹,只留下一只玉玺与轻飘飘的一句话。
“十年之后若你还记得我,可以来代替我。”
换了谁都不会甘心。况且是看似温和实则固执的吴邪。
“好,胖爷我不拦你,但你丫别还没接到小哥就挂了。”胖子深吸一口气,如此告诉吴邪。
“不会的。”吴邪笑了,不知是因为胖子的话,还是因为这件事终于来临而如释重负。
他已交代王盟看好店,也将留给长辈的话写下用杯压在床头柜上。
他背起包,和胖子一同来到机场。
航班报时声音已响,吴邪看了胖子一眼,点点头,头也不回走向检票口。
胖子走出机场大厅,望向天空,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天真啊,要回来啊。”
一个好兄弟已入青铜门,又一个也奔着去了。留下他胖爷一个人等着其中一个走向已知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