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针锋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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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暖憋着一肚子火气，此时皇后已经离开，也便懒得再配合着某人做戏，当下甩了脸子：“我同您真没什么话好说，您早早歇着吧，我也累了，这便回去。”
“你大晚上专程来找我，原是想说些什么？”
沈暖听他这样说，心里更加上火，这人能一声不吭安排好一通算计强加在自己身上，如今她翻脸走人，不过就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当下不管不顾人沉冷到极致的神色，一味抬步就要朝外走。
才出殿门，便见沈清一脸严肃在外侍立，那姿态架势竟是要拦截住她。
沈暖现下跟谁都不能平心静气好脾气，凝着眉梢不冷不热讥讽道：“沈大人拦我做什么，方才我是自愿要往正臻宫来，如今便也能够自己决定要不要走，您拦我没道理，里头那位也就是您家主子他想拦我那也是没有道理。”
“采女这话说得不妥，今日不面对，将来也不要面对了么？只怕等不到将来，明日天一亮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找上沈采女。那日集英殿外，我曾对采女说过一席话，用在今日情境之下亦为适用，采女不要意气用事，正臻宫内众人待你皆没有恶意。”
沈暖直瞪瞪盯着他瞧了好半晌，直把沈清瞧得周身无所适从，才要退避开来任由她做决定，便听沈暖道一声：“也罢。”转身推门又回去了内殿。
小半刻时候光景，却已不见景曜人影。沈暖正自奇怪，却听身后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能大半夜到我这里来，话没说完如何又想走？”
给他唬了一跳，沈暖回转过身，果见那人负手而立，一脸惯有的凉薄冷清。
“您何必往我这儿强调什么‘大半夜’，我这儿没想那么多，行馆里替您说了一车废话，我是兢兢业业想来复命的。我是无意之举，皇后娘娘才是当真有心！”
景曜凝眸看着她：“皇后夜间来此，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沈暖挑着声音讥诮反问，仿佛听到则及其荒谬的玩笑话：“皇后娘娘恼我才是真的吧，我这平白无故跟您扯上了关系，主子娘娘她对您用情至深，恨不得要将我拆吃入腹呢。至于我，我同她回嘴，那是我自己瞧不上她狗眼看人低的桀骜模样。不，这话也有不妥，那回头我自个儿寻机会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耽误了她同您老二人花前月下不说，还以下犯上，玷污了娘娘她尊崇的盛名！”
景曜听得有些烦心，转瞬却又鬼使神差消解了她话语中所有难听犀利的言辞，不知怎的，竟也能转变为一屡屡似有若无的甜意。
“你先坐。”
沈暖现在就是只毛头刺猬，轻易哪能听进去人半句话：“您还想久留我？那不成，主子娘娘虎视眈眈要寻我错处，我在您这儿多呆一分半刻，那就是锋利刀片往我身上又剜下了一片肉。”
她一口一个皇后，听在景曜耳中着实刺啦，他惯来不削于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情，今日面对着她，却要破了这桩先例了：“让你坐你就坐，哪儿这么多的废话！”
见她大喇喇扯了玫瑰圈椅一副你且说我洗耳恭听的刁蛮模样，不知怎的竟让景曜感到十分生动可爱。她生气的样子仿佛每次都有细微的不同，眸光总是盈盈亮亮，怨嗔之中满含着锋芒，有时或许还有些胡搅蛮缠，但永远都是一副灵动跳脱的美好画卷。
沈暖抱着茶水轻轻嘬了口，一瞬不瞬紧紧盯视着面前那人，又冷了眉眼，慢悠悠开口道：“您不让我走，那行，外面那么冷，我还真懒得走了呢。您说有话同我讲，那您说吧，我听着呢。”
“我和皇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万没想到他竟会说的这样直白，沈暖相当意外，本该是最愿意听到的话题，此刻却变得有些无所适从：“我没有强迫您告诉我的意思，我虽然不大懂你们皇宫内闱的层层规矩，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为尊者讳，您没必要同我解释。”
景曜一声冷笑：“沈采女太过口是心非，端着高姿态却又说自己不在意。”
沈暖被他挤兑得直犯愣，半晌嗫喏一句：“也是，您什么身份地位，纵然我想强迫也没那本事，您照着您的心里话来吧，我听着便是了。”
但却是一片沉默，两人均久久未能再开口。
沈暖到底不耐烦：“您怎么回事儿啊，您不想说那算了，我原就是糟粕的身份，皇后主子说得半点没错，出身尴尬，留着冥灵的骨血，没错，我就是这样。”她跺脚起身，撒气一般将手中茶盏狠狠磕在桌案上：“您不想同我说这些，那好，咱们换个话题，我问你，你做什么要让我同冥灵人说我怀了您的孩子？”
景曜看向她，眸光深沉似海：“如今与南疆战事当前，冥灵国主有远见，率先一步投奔中土，只愿故土安宁，百姓无虞。冥灵势力不大，却也堪为一州一郡，冥灵的力量归附于谁，便也能成为一柄坚韧的利器。”
“所以王上同我说到的，只不过是两国安稳无虞互利互惠，这样大面上的和乐事情，让我满心以为自己能成为个利惠两国的民族英雄，但其实您不过就是私事公办，借了我的名号，想要为自己谋福利！”
她话说得有些难听，那人并不答话。沈暖一副讪讪模样：“我早便意识到了这点，但最后还是依着您的计划甘愿做了您的一枚棋子。因为我知道，以皇嗣这样的名号做梗，如果今朝说有明日说无，那真是万死不足以抵过的重罪。您只道我这人怕死，也就算准了我是绝对不会把真相捅出来的。您把一切都算计到了，事无巨细，我真是心服口服。”
“如今百利无一害，不论于我还是你，”景曜看着她，面上神情喜怒莫名：“沈采女何必在意是不是算计？”
沈暖却不领情：“您不在意，那是因为所有的好事都让您占尽了！最初就是您和皇帝联手安排了那一夜的闹剧。是，今上有今上的执念，我为人宫嫔，进了这副身子，那是我的宿命。可您明明对我百般不待见，却还故意制造出这样的假相，让我在宫里举步维艰，寸步难行。皇后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针对我，都是因为你！她对你有情，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做什么皇后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我身上？皇后恨我入骨，那是怨恨有那一夜，她字字句句要致我于死地，也怪我自己，为了保住性命，想什么不好，偏要拿皇嗣做文章。现在想想，大概您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将我和我这‘腹中的孩子’算计在了里面，是不是？”
她说了好一通，到最后甚至有些气喘兮兮，忿忿不平再端了茶水一口饮尽，随后直勾勾瞧着景曜，但看他能将自己怎么样。
“说了这样多，有没有冷静一些？”景曜灼灼盯视着她，表面看来依旧是一副沉冷似水无波无澜模样。
沈暖恼怒他这副洞外观火的高姿态，挑了嘴角一声讥笑：“是，原是我不如您那般冷静，所有事情您占尽了好处，您做什么会感到不高兴呐。您是什么样的身子骨？别说一夜贪欢，有上个把孩子，就连皇后主子都能让您收治得服服帖帖。”
她是一肚子火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冷笑两声继续拿话刺激他：“还有那云锦姑娘，对您真叫一个情真意切，她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对不对，她不向着自家姑母，只怕得您一句甜话，天大的事情都能为您两肋插刀。人小姑娘家家沉浸在美色之中无可自拔也就罢了，那长公主呢？她和皇帝关系不好，却跟您两下里有着说不完的话，这什么道理？果然一样的兄弟姐妹，就能培养出不一样的感情，您可真是人生大赢家！”
明明在说‘孩子’的事情，景曜原本怀着一厢冲动，鬼使神差想要接着心中莫名生起的触动说出，甚至做出一些从前绝对无可想象的承诺。却不料想这丫头实在气人，从皇后兜兜扯扯说到云锦，甚至连长公主都能被她端出来故意寻衅。
他强压下心底冰火两重的波澜心绪，强迫自己按捺不要同她当真生气，却见沈暖忿而逼近几步，扬了下颌一副全然不管不顾模样：“我这人从来都是直心性，瞧不惯的事情就得拿到嘴边上说说理。来此一遭，我也真是受够了，左右明儿开始，皇后主子一定会百般算计在我头上。还能留在这副身子里面活多久我不知道，这样命运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觉真不好，您想赶在前头杀了我，我也认了，说不定还得谢谢您留我漂漂亮亮一具全尸。横竖我懒得陪您玩了，花红柳绿都是您的，您不缺我这么个配角，今天把话说清楚，您休想再往我身上起算计！”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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