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89、回京

　　我匆匆回房，命小翠收拾行李，我今天就要出发回长安。
　　梅子告诉我，她之所以没有及时赶来，是因为她留在长安调查的一件事情。
　　“十日前，府里突然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说是宇文护手里有大公子谋反的证据！”
　　梅子紧紧的跟在我身后，低声说着。
　　她呼吸粗重，吹在我耳边，更让我感到了一丝压抑的窒息。
　　“什么证据？”
　　我没有回头，压低声音紧张的问道。
　　“夫人可知相面师赵昭？”
　　梅子问道。
　　“不知……”
　　我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仍是想不起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
　　“此人是京中著名的相面大师，”
　　梅子见我表情严峻，忙走过来低声说道，
　　“听说当年明帝曾密诏此人进宫为大公子面相，那人看过画像之后对先帝言大公子‘不过作柱国耳’。但是……”
　　梅子突然止住了声音，警惕的扫视四周，似乎是害怕周围有其他人的耳目。
　　我见状走到她身边，梅子把嘴唇贴近我的耳朵，用手掩护，声音极轻的说道，
　　“他对大公子说的却是‘公当为天下君，必大诛杀而后定。善记鄙言。’”
　　我闻言一震，蹙眉盯着梅子。
　　梅子见我不信，又使劲的点了点头。
　　“……”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未来大隋的皇帝是杨坚，但是我却没想到，当世之中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晓这个惊天的秘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奉承阿延，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对的时间说出来是天大的喜事，而错的时间说出来，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这样的危险，心慌的不知所措，
　　“这些消息……可靠吗？”
　　我仍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心里盼望着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梅子沉着声音，表情严肃的说道，
　　“奴婢特地找郑使君确认过，他说确实有这样的传闻，但是他却不愿多说。况且，二十九那日，皇上就下诏让大公子返京。并且，后来还有一个杨素杨使君府里的下人前来报信，证明了这个消息。”
　　“竟然会这样……”
　　我没料到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心乱如麻。
　　我没有时间多想，现下想的只有赶快赶回长安，才能做打算。
　　想到这里，我立刻吩咐梅子和小翠，
　　“赶快！帮我收拾行李！这里四姊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要尽快赶回京城！”
　　“是！”
　　她们两个见我神色紧张，立刻忙碌了起来。
　　“梅子！”
　　我见梅子要走，急忙叫住她
　　“快！通知父亲，这件事要他做主！”
　　“是！”
　　梅子对我福了福，匆匆离开了。
　　我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急切的收拾行李。衣服也来不及折，一股脑的塞进箱子里，胭脂水粉什么的直接就留在了这里，根本来不及带。
　　我们回去分秒必争，一定要轻车简从。
　　小翠在一旁帮忙，动作比我麻利很多。
　　很快，东西就收的差不多了。
　　这时，我看到了昨天还摊在几案上的那个装满孩童衣服的大布袋。
　　小翠看了看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姐，这个……要带吗？”
　　“……”
　　我皱起了眉头，这个东西太多，带的话赶路似乎不太方便。
　　但是……
　　我想到独孤具罗怀孕时期的辛苦，还有对待孩子的那份深情，突然于心不忍。
　　这里每针每线都是她的心意，是她对我这个亲妹妹最深的爱，我不能……
　　“带着吧……”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带上它们。
　　毕竟……我不能再伤害她的心了……
　　我们很快整理完毕，便就打算去找李眪辞行。
　　正要出门，就见李眪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精神似乎好了一些，面带微笑。
　　我见状急忙放下行李将他扶了进来，让他安坐，然后吩咐小翠给他泡了杯茶。
　　李眪谢过我，慢慢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我见他动作悠闲缓慢，心里更是焦虑，于是不等他开口，便就道，
　　“姊夫……七儿决定今天回长安……不能留在这里了……”
　　我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到他身后的下人，出口的话却堵在了嘴边。
　　李眪见我如此，放下了茶杯，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都下去……”
　　下人和小翠见状行了礼，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李眪见他们都出去了，咳了两声，缓缓的说道，
　　“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过来一方面是为你践行，另一方面是有些话想叮嘱你。”
　　我见他神色严肃，而且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无奈就算心里焦急，也只能点了点头。
　　李昞道，
　　“七儿，关心则乱。我知道你心里紧张，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冷静。”
　　他看了看我，徐徐说道，
　　“皇上突然急招妹婿回京，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此事无论好坏与否，只是如今正是元日，你回京后切不可大肆走动，随意打听。宇文护生性多疑，如果被他怀疑是趁机结党，或者是托人求情，那会让情况更为糟糕。”
　　李眪身子仍是虚弱，他停下来喝了口茶缓了缓，我急忙问道，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不是坐以待毙吗？”
　　“你该做的是，查清原由，才能对症下药。这些不需要你四处奔走送礼那么大费周章，一切的事情都在暗中进行。”
　　“……原由……”
　　我听罢，茅塞顿开，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理，此事似是别有预谋，否则不可能如此毫无预兆……姊夫所言甚是……我还是阅历太浅。”
　　“呵呵……”
　　李眪放下茶杯，自嘲的笑了笑，
　　“官场上呆的久了，见得多了，这些勾心斗角越来越精通，人却越活越糊涂。我这么做，是因为你这次帮我和四儿许多，不仅是鼓励我坚持，更是这次……如果不是你，也不知道四儿能不能母子平安。”
　　我一听，心里仍然不是滋味，有点不敢直视李眪的目光，移开了视线，道，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
　　李眪沉默了片刻，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见状急忙过去扶起他，他和煦的笑了笑，说道，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是四儿的妹妹，是我李眪的家人啊……”
　　他的话却是我未曾料到的。
　　家人，家人……
　　原来，我是他的家人，是他的亲人啊……
　　为何，我却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走吧……再不走，就要露宿野外了……”
　　李眪见我呆呆的看着他，拍了拍我的肩。
　　“……哦……”
　　我反应过来，对着他行礼，道，
　　“你们……也要保重……”
　　“恩……”
　　他点了点头，温暖的笑了笑，我突然觉得，他很是慈祥。
　　我拿起放在几案上的行李，又对着他郑重的行了个礼，奔出了房门。
　　我没有去跟独孤具罗告别，她现在还没醒，而且就算是醒了，我也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她。
　　就算是为了救她，我的做法确实有些狠辣，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怨恨我。
　　我直奔唐国公府上的马厩，梅子已经上马在等着我，见我过来急忙伸手想拉我上她的马。
　　可是我却没有理会她，而是进马厩又牵了一匹出来，梅子见状莫名，我说道，
　　“两个人的负重会影响马匹的速度，我们一人一匹。”
　　“可是夫人……你不会骑马的呀……”
　　梅子一听，极力反对的摇着头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说罢一翻身，一下子跨了上去。
　　似乎是我上马的方式不对，马匹受惊，惊叫了起来，眼看就要把我掀翻下去。
　　我死死的抓住马脖子，整个人趴在了马上，看管马厩的昆仑奴见状急忙来安抚我的马匹，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梅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叫道，
　　“夫人！你不会骑马！这样太危险了！”
　　“别废话！”
　　我见她如此，厉声喝止了她“
　　我知道轻重！”
　　“夫人……”
　　梅子见我声色俱厉，虽然面上仍是万分担忧，但是却也不敢再反驳。
　　而小翠站在一边，看着我们两个却也不知所措。
　　我正打算出发，却看到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口，紧张的看着我们。
　　“……”
　　对了，除了我，小翠也不会骑马，我想到这里，对她说道，
　　“你先留在这里照顾四姊吧……等她好些了，我派人接你回去。”
　　“……”
　　小翠听罢愣了片刻，眼眶一下子红了
　　“小姐……”
　　“京中事情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呆在这里，不用跟着担惊受怕……”
　　“小姐……”
　　我小翠一听，泪珠倾泻而下，
　　“小翠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小翠想跟小姐在一起……”
　　“好了！”
　　我见她又哭了，心烦意乱的吼道，
　　“那么多废话干嘛！”
　　说罢对梅子说道，
　　“我们快走！”
　　言罢我循着记忆里高熲教授的方法，双腿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肚，嘴里叫到，
　　“驾！”
　　身下的马匹吃痛大叫一声，猛地冲了出去。
　　梅子见状急忙调转马头追了过来。
　　小翠见我们离开，拼命在后面大叫，
　　“小姐一定要平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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