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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雁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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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洛城,墙为黑色,屋顶为白色,黑色沉稳内敛,而白色轻盈活泼,两者相得益彰,随心所欲地描画着方格,将整个洛城变成诗一般的梦幻世界。
深夜,绝大多房间的油灯都已经熄灭,在稀稀落落的光亮中,有一盏油灯的房间里面,主人犹自未眠,绣到一半的牡丹花,端庄秀美,欲占领另一半空白。她站起来,推开了一扇窗,一阵刺骨的寒冷奔涌而进,她不禁咳嗽起来。
“小姐,担心着凉。”一个婢女走进来,端了一碗点心。
“我哥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这个小姐,便是秦燕。
当年,她与十几个拜火教的教徒从绵云国边境的茕,带着受伤的秦律,千里奔波,在短短两天之内就来到大羽,找到了萧医沸石,途中跑死了十匹快马。沸石本不想医治这个命悬一线的青年,但是秦燕默默在他门口跪了一夜之后,终于用坚毅和赤诚之心感动了沸石,沸石为他做了独家秘方的药石治疗,并吹了一天一夜的箫之后,终于将他从死亡线拉了回来。这吹箫治疗,需要耗费沸石大量的内力,后来沸石病了大半年。而秦律与部下依靠崖石之前积累下的人望、符合动荡时期的民众心理的教义等,在大羽境内发展了大量教徒,建立了许多分舵。秦律更是获得炙手可热的萧王爷的青睐,当上了将军。
而秦燕相依长兄,始终不考虑出嫁之事。时光荏苒,年华虚度。她已经有二十三岁之长,在当时已经属于老姑娘了。她也不喜欢习武,终日刺绣,心境淡泊,有如暮年之人。
“妹妹,我回来了。”门推了开来,进来一个星目剑眉、身材高大的青年人,整个屋子顿时显得局促起来。只是虽然年轻,两鬓间却似有风霜,他的黑色斗篷上,尚落着白皑皑的积雪,进屋后慢慢融化开来。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四句诗刚好可以诠释现在的场景。秦律,正是这个风雪夜归人。只不过,白屋内,只是陈设简单,并不贫。
对于这个妹妹,秦律也甚疼爱,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先来绣楼看秦燕。她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同父异母。
“敖赞的军队已经到雁城城下了,雁城地势险峻,是扼守西北的天然屏障,本来是唱晚的地界,但是当年在攻打完歌月的庆功宴上,被敖赞以此为礼物,送给了大羽,以交换绝色美人九歌。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律说得兴兴头头,秦燕只淡淡地听着。
“敖赞虽然只是一介武夫,训练军队却有一套,将士都十分骁勇,因此雁城会是一场恶战。”
“你会去吗?”秦燕只关心这个。
“嗯不知道,看萧王爷怎么安排了。”秦律有些踟蹰。
“国王刚死,他在忙着夺权吧。”秦燕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对世事有惊人的敏感。这也是秦律担心的,萧王爷是国舅,他的妹妹是皇后,虽然得宠,但是并无子嗣,当今太子是慧妃所出,年仅三岁。慧妃的祖父、父亲、哥哥三朝为相,势力庞大,不容易扳倒。而慧妃的哥哥张翼张宰相向来飞扬跋滏&&,树敌众多,相比之下萧王爷懂得韬光养晦,长袖善舞,门客众多,很得人心。这场权术之争,难言胜负。比起战场上明刀明枪的鏖战,名利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更加迅猛而且残忍,不小心站错队,会招致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
“不错,今天就敖赞进攻雁城,萧王爷和张宰相又在朝廷上争执起来,萧王爷主和,张宰相主战。张宰相言辞激烈,当众羞辱萧王爷,我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萧王爷很好涵养,没有当众发作……”
正在交谈间,突然有一支白羽箭“嗖”的一声插在秦燕未完成的牡丹上,胆敢夜闯将军府,这贼人也太大胆了吧,秦律刚想冲出去,但心细的秦燕叫了起来:“上面有字!”秦律一看,上面写着:“王爷有难,速来王府。”秦律大吃一惊,尚无法细想前因后果,便提起秦剑,便冲了出去。
好在刚下过雪,雪地上的足迹了了可辨,这贼人好像故意让他知道行踪似的,走的都是寻常大路,转眼间就能无影无踪,轻功自然不弱,但是处处都留下了脚印。秦律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人是友是敌,但是走的方向,是往萧王府的。果然,进了萧王府之后,足迹依然清晰,一直通到了王爷的寝室。里面一片漆黑。旁边有卫士挡住秦律,说王爷和王妃已经安寝。秦律问:“有没有看到刺客?” 卫士说:“没有啊,我只看见秦将军一个人。”“混账,你没看见脚印吗?”卫士笑道:“我只看到秦将军的脚印。”秦律低头看看那脚印,的确,自己是施展了轻功的,踏雪无痕,难道刺客已经瞒过卫士?秦律一时也无暇多思,一把的一惊,推开王爷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丝毫不像有变。
正进退两难间,一个声音响起:“秦律,你过来。”是王爷的声音,秦律走过去,却感觉到萧王爷抓住自己握剑的手,猛地往一个人身上刺去!
“现在王妃已经死了,是你杀死的。你再刺伤我!”
“这……”秦律大骇。
“秦律,你要帮我个忙。我要除去张翼党羽,独掌朝政。”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秦律战战兢兢。
“我要你潜入张宰相阵营,做我的耳目。大家都看到你夜闯王府,提剑进入寝室,王妃是死在你的剑下的。你再刺伤我,然后提着王妃的头,投靠张宰相!后面怎么做,我自会派人通知你。”
“这……”
“我可以赐你一个谋害王妃的罪名!”
秦律心一狠,大声叫道:“你这个卖国贼,竟然要跟唱晚蛮夷讲和,我杀了你!”
“你这个逆贼,竟然杀我爱妃,是何居心!”王爷大声叫道。
早有卫士在秦律进入王爷寝室时就全身戒备,只因如果真的有刺客,自己又没有看到的话,王爷一有不测,事情非同小可,因此放秦律进去。过了一小会就听到喊声,方知不妙,冲进来将秦律团团围住。秦律挥刀砍伤王爷后,又砍伤了多名卫士,然后提起王妃的头颅,冲出了王府,直往张宰相府邸奔去。
次日,满城都在唾骂秦律是个朝秦暮楚、见利忘义的危险小人。
“我秦律,愿为张宰相门下走狗!”秦律双膝跪地,双手抱拳,说得铿锵有力。
“哈哈哈,”张翼笑得前俯后仰,动作夸张,手边的一个茶杯瞬时打翻在地。他也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自有婢女上来收拾。“秦将军弃暗投明,真是有远见啊,他日杀了萧王爷这个狗贼,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赏赐给你,诺,”张翼朝其中一个婢女努努嘴,说:“这个女人怎么样,前凸后翘,摸起来手感一定不错,我就把她当做你的见面礼怎么样?”
“这……秦律并非酒色之徒。”旁边有人暗示他接受。
“算了算了,这个不能勉强。不过我才不像萧贼那么附庸风雅,在我这里,酒要大口地喝,肉要大口地吃,女人,想要就要,不要委屈。哈哈哈哈。”
秦律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