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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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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柳生果然爬到了极高的位置。
而仁王,却不再是那个狡猾狡猾的欺诈师,而是做起了银座酒吧――兰色的牛郎。
仁王依然如鱼得水,不论面对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他的魅力,无人可挡。他的档案,清洁得像一张全新的白纸。好像,那个被人叫做欺诈师的仁王雅治,从来都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上。
柳生在兰色对面的街头停了一天的车,期间去买了路边买了一罐咖啡,结果还收到一张违章停车罚单。当然,当那个警察知道自己开罚单的对象是东京第一法院法官和法务省特别检察官柳生比吕士时,就屁颠屁颠地哭着找到上司迂回求饶。
连续在兰色对门守候了三天,柳生有些累了。不止是身体的疲惫,还是心灵的困倦。
追了那么久,该放弃了。这是前任长官退休时告诫他的话,现在再度沉重响在柳生耳边。
他想要离开,却在扭动汽车钥匙的瞬间忽然听到副驾驶座上传来声音。
“呐,堂堂日本东京法官,怎么有兴趣到这种地方?”
柳生冷静地看着后视镜,除了身边的陌生人,在后面还有一位沉默的男子。
现在的局势,一比二。柳生不利。
柳生沉默地扭头,看向那个微笑的男子。这个曾经无比辉煌但却如流星般陨落的男人,不二周助。现在的他,平凡得没有一点□□的锐气或者霸道。他安定的笑颜,就像午夜绽放的兰花,自如温暖。
“是为了哪个人而来呢?”不二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柳生还是沉默着,他握着方向盘,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
“我有一百种可以让人说话的方式,你喜欢哪一种?”不二不恼也不怒,还是微微笑着,只是语气中多了威胁的味道。
“你是怎么逃脱的?”柳生不答反问,不二却没有料到他会反客为主,愣了一愣,半是冷笑半是嘲讽地哼了一声。
“地狱犬,伴爷找了他来帮忙。”不二似笑非笑,“不过我没有见过他本人。”
柳生知道自己现在从不二口中得到的信息,也许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参透的。就算升职到了高位,当年有关血洗白鲸体系的档案,依然被秘密封锁着。柳生只是隐约知道,白鲸在那天夜里并没有死,白鲸手下的人也没有死。但是他们全部消失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东京的□□因此变得混乱无序,黑色的世界从此失去了那条白色的巨大游鱼。于是龙崎和伴爷两位老人又重出江湖平定了风波,随后两位曾经一呼百应的老人宣布引退。群龙无首之下,东京□□被警察进行了清洗,大部分帮派都选择了漂白,解散或者销声匿迹。柳生也是因祸得福,在警察的行动中因为表现出色得到了提升。
但是最近,这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男子,又回来了。
他的名字,早就被随时都在更新换代的新一辈□□遗忘了。但是如果在老字辈的人口中提起他,那依然是一个值得尊敬和敬仰的称号。
只是柳生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二居然就光明正大地在银座接手了龙崎留下的酒吧,还把以前手下那批人带回来做起了牛郎生意。
“立海。”柳生说出一个名字,一个现今日本实力极其强大的帮派。有线索表示,现任的几位领导都和当年某个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二眯眼笑了笑,不知是在佩服柳生的情报网还是在观察柳生的面部的表情。然后,他开口:
“当年,是因为我救了一个人,所以连累了大家。”不二低低地说到,“救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虽然后来乾告诉我留下那个人很危险,但是我坚持让他和我们待在一起。”
不二轻轻地叹息着,“因为我一个人的任性,牵连了大家。后来,还好有人帮我解决了一部分麻烦,小虎他们也都在帮我的忙,龙崎是,伴爷也是。”
柳生看着不二,那个男子的目光投向了远方。他现在回忆的,是那个冰冷的雨夜,还是残酷的刀锋?
“为什么现在回来?”
不二眨眨眼,刚才忧郁的神情一扫而光,“当然是因为问题全部解决喽。日本这边遗留的问题,还有小幸身体的毛病,全部都没了。”
柳生忍住想要仔细讯问的冲动。他知道,一旦他问得太多,对自己其实非常危险。而且不二他现在,已经说得够多了。还有后面那个一直沉默的男子,他到底是谁?柳生从后视镜打量他,却只看见浅褐色的发丝。不是仁王就好,柳生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问完了,那我可以问了吧?”不二晃动着一枚银怀表,瞳孔中闪动着致命的诱惑蓝光,“柳生比吕士,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对你用催眠术。所以,你就老实点回答我。”
“你在这里观察着什么?”不二盯着柳生,笑容渐渐散去,“如果我判断你对我们具有威胁,你有护照吗?”
柳生怎么听不懂不二的眼下之意。同时,他也再一次确认,不二周助,是会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惜化身成恶鬼的男人。但是柳生却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想要捕获,到底是什么?他沉默着,敲打方向盘的手指渐渐停下了。
于是不二的表情忽地又变成了超可爱的笑脸,“你是不是暗恋仁王雅治很多年了?”
听到不二问题的柳生,虽然没有石化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推了推眼镜,断然否定,“不。”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缉拿仁王归案?”
“因为他犯罪了。”
“可是他现在档案是清白的哟,难道说你要以妨碍风化罪把他关小黑屋?可是我们酒吧都是卖艺不卖身啊~”
“……”
“如果说你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那我奉劝你放手吧。”不二的眼神变得认真,“仁王雅治那个家伙,可是一只会吸血会咬人的狐狸。”
“如果他是狐狸,我会张网以待。”柳生眼底泄露的,依然是当年年轻的信誓旦旦的光芒。只是柳生不知道,他早已抓住了狐狸的尾巴。只俘虏狐狸的,正是那道撕开狐狸心扉的单纯与执著。
“是吗?”不二摸摸头发,微笑,“那我期待着你将他打包捆成粽子回家了。”
柳生刚要辩解不是带回家是带回警局就听到不二自顾自的补充,“难道是要用手铐,原来柳生你喜欢SM系啊!”
不二周助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掐死你的缘故啊,柳生头一次在肚子里腹诽某个人。
“呐,小雅,你要多加小心啊。”不二忽地就扭头向后座的男人露齿而笑,一口白牙。
后面的男子取下挡着脸的帽檐,一起摘下来的还有帽檐上装饰用的假发。
狡猾的眼神,微微勾起似乎总在嘲讽一切的唇边笑容,还有那头显眼的银发,都在昭然天下他是谁。
他就是仁王雅治。
柳生摈住了呼吸,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抓捕的人就在身边,但是自己却动弹不得受制于人。柳生忽地想起腰间的报警器,这是警局特派给检察官专用的报警器械。只要一按下按钮,就可以立刻通知警局。
只是一只比他动作更快的手伸入了他的腰间,偷走东西的同时顺便吃了一把豆腐。柳生的身体有些僵硬,面色也变得不太自然。
“喂喂,小乖乖,我可是警告过你的哟。别再让人随便摸到你的腰。”仁王的手瞬间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盒子,把玩两下就扔给前排的不二。
“那这家伙就交给你了,小雅。”不二打开车门,走之前又看一眼仁王和柳生,嘴角是诡异的笑容。
“没问题,保证完成老大交给我的任务!”仁王潇洒地比划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又笑嘻嘻地看向柳生。
两个人的闭塞空间,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喂,追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累?”
柳生刚要反驳他不是在追,口腔却被某个技巧极其熟练的人入侵了。纯熟的吻技,恰到好处的柔软,还有仁王发丝滑过脖子的酥麻,都在颠覆着柳生自我驻守的宁静城堡。
“仁王雅治!”第一时间结束了亲吻,柳生就一把揪住仁王的衣领,只是看着这个依然笑着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的男人,千言万语仿佛又吞了下去。
“你不喜欢吗?我可是期待很久了。”仁王笑着,毫不在意柳生揪得他领子过紧快要不能呼吸,“我们继续吧。”
“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两个音节自然被仁王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顺理成章地吞下。
柳生想,他一定是疯了。
明明是要抓捕狐狸的猎人,怎么会被狐狸反扑了呢?明明只是想要逮捕他,实现年轻的理想,怎么就会被这狐狸攻陷了呢?面对着仁王雅治无法抗拒的诱惑力,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迷失自己,忘记方向?
只是,柳生忽然又觉得有些高兴,宽慰地高兴。
有生之年,自己第一次抓住了这只狐狸的毛发。
虽然代价是,牺牲自己作为贡品。
仁王却说自己怎么也记不清第一次遇到柳生的情况了。
“也许我们在前世见过面。”仁王总是嬉皮笑脸地对柳生说着不搭调的话。他居无定所,一开始住在兰色为员工提供的公寓里,后来又搬到柳生的家。自从黏到柳生以后,他就喜欢半趴在柳生的肩头,很坚定很可靠的感觉。但柳生总会扔一个枕头给他,然后继续在电脑上忙自己的工作。于是仁王就可怜巴巴地啃着枕头蹲在沙发上看电视,故意把声音放得老大老大,等柳生下来给他做饭吃。到了晚上,仁王就会老老实实地去兰色上班,只是临走前总不忘偷偷亲一口柳生。有时仁王也会忘记带便当,但柳生总能及时赶到将宵夜送上。只是柳生总是见到仁王不是在勾搭忍足就是在调戏幸村,于是乎家庭伦理悲喜剧总能在兰色不间断上演。
仁王说,柳生前世一定偷了自己辛辛苦苦用口粮养的小母鸡所以这辈子活该欠他补他宠他让他来着。当然这种无稽之谈柳生通常不做理会,倒是听了他说的话同为兰色员工的越前却觉得高高在上作威作福这种事情,某个人不论哪辈子都不会改变的。
“比吕士NIA~”仁王跟着菊丸吃了两次快餐就变得会在名称后面加一个可爱的猫咪音。
“芥末寿司有毒。”仁王跟着不二吃了一次寿司就决定抛弃掉那种黏糊糊的垃圾。
仁王永远也不会告诉柳生,其实他最喜欢吃的,是柳生做的手工饭团,那会让他闻到柳生的味道。仁王也不会告诉柳生在不二在国外避难的时候仁王一直敲敲观察着柳生,溜进过他的房间窃取过资料还偷偷用他的牙刷刷过牙。仁王更不会告诉柳生因为有天晚上企图偷窥柳生洗澡结果被警觉的保安当作色狼偷窥狂而不得不展开逃亡一口气狂奔了三个街区的丑事。自然,仁王也不会告诉柳生其实他知道那个停在对门的车里坐着谁但是想要接近的时候却会忽然胆怯。仁王不说,柳生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因为仁王是一只狐狸,一只等爱的小狐狸。
从迷恋上那道纯粹的光芒开始,狐狸就期待着那个人的眼中只有自己。
他成功了。
代价却是始终都和他保持距离。
只要狐狸还在前方奔跑,猎手就会一直追捕。
但是狐狸不知道,猎手有一天也会累,他也会想要放弃。因为人类的心,始终都是柔软而甜蜜的温暖。所以狐狸主动走了过去,扑倒猎人,吞掉那颗扑腾跳动的寂寞心脏,让再也离不开自己。不论仁王跟着谁学习了多少,又或者因为他改变了多少人,又或者他做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仁王雅治,始终都是一只顶狡猾顶狡猾的狐狸,舔着自己的爪牙,警惕而优雅地潜伏在黑暗中。
唯一能够唤出它温柔本性的,只有那个面容清秀的高瘦男子。
“雅治,吃饭了。”
“来了~”
“比吕士我最喜欢你了。”
“喝汤时不要发出声音。”
“我是说真的,真的。不是因为不二叫我来监视你,也不是因为我要趁机看你电脑里面的资料,我是说真的。”
“饭粒撒桌上,拣起来,吃掉!”
“我上次不过就是黑了你们检察厅官网嘛,顺便挂了柳生比吕士是我的人的标语。”
“……”
“所以说,全世界我最爱你了。这么伟大的爱情,一定要让更多人知道!”
“三个星期,不准上我床。”
“那我可以抱你上我床吧?”
“……”
“你不上床那桌子也可以的。你喜不喜欢一边吃一边做?”
“……”
次日,仁王顶着黑眼圈大清早就来到兰色。
“小虎,店里有花吗?”
“嗯,昨天有人给忍足买了十打玫瑰。”
“借我用用。”
于是当忍足晚上来上班时,只看见满地的玫瑰花瓣,还有蹲在椅子上一边扯花瓣一边念念有词的仁王。
“吃不到,吃得到,吃不到,吃得到……”
他用颤抖的手扯下最后一片花瓣,仰天长叹,“为什么还是吃不到啊!”
而遥远遥远的法院第一法官办公室里,正在勤奋办公的柳生忽地起了个寒颤。他喝了口热茶,取下眼镜擦了擦,又看了看手提电脑屏幕上那张年轻的笑颜,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今天,柳生比吕士第一百五十七次加起了夜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