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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何为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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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贾敏倒是担心早了,因为端静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跟黛玉虽说气味相投,但也没有太过深交。
待十余日后,林家的船只抵达京城,入了京城的海域,林海才打出来江南总督林的旗号,周围的船只不敢相抗,自然都调整了时间,散了开去。
还有大半日的光景就到了,贾敏去安排些别的事情,端静和黛玉两个人无趣,便下起棋来。
室中开的窗户,吹的窗帘漫卷,香炉焚香,味道淡雅。
端静支着下巴,左手在棋碗里扒拉了好久,才用右手往棋盘上落了一子,然后又啊了一声,抬头可怜巴拉的看着黛玉:“能悔棋吗?”
黛玉:“……你这已经是第三次要悔棋了。”
端静笑嘻嘻的说道:“棋艺太差,太差。”
黛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你想毁就毁吧。”又看着端静,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才这么魂不守舍?”
端静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又没有看上谁家的郎君,”她神神秘秘的跟黛玉说道:“那你猜猜我有什么心事?”
“你在想南疆的事情?”黛玉侧头看着端静,“或者你宫里的事情?”
端静笑着摇摇头,鬓边的步摇流苏晃了一晃,黛玉猛地一皱眉,端静自己却没有察觉,一摊手说道:“都对,都不对。”
黛玉眯了眯眼,细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嘴里却顺着端静的话往下说道:“为什么?”
“两者兼而有之,两者都没有。”端静笑言说道,她拿着棋子,忙着寻思黛玉的棋路,却不料突然觉得头上一轻,黛玉直接把她头发上的簪子给摘了下来。
端静呀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看着黛玉。
黛玉摇摇头,把簪子在端静面前一晃,往右一躲,道:“你过来拿呀。”
端静知道黛玉是跟她开玩笑,摇头道:“你这促狭鬼。”伸了右手要去拿。
“别动。”黛玉说道,却抢在端静的前头把簪子插到了发髻里头去,故意也做了一个大摇头的动作,动作幅度比端静此前的要大得多,但是流苏几乎算是纹丝不动,就连衔着珍珠的凤凰也不过是颤了一颤。
这是宫闱女子,世家小姐从小就练出来的基本功。
效仿女儿形态,若是年纪小,从小和姐妹一起长大,能模拟出来形,但是没有态,尤其是细节之处,很多都是基本功,没有几年是练不出来的。
也就是端静此前没有跟她们一同吃过饭,不然立马露馅。
黛玉想到堂堂太子男扮女装,虽说估计是事情紧急,形势严峻,还是有点想笑。
端静何等聪慧,见黛玉的动作会意,也不急着去抢簪子了,笑着拍手道:“林大姑娘果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本宫佩服。”
“你们先出去。”黛玉跟身边的丫鬟说道,“有事叫你。”
雪月等人不解,但还是行礼出去了。
端静也屏退了身边的人。
“你还没谢过我们的救命之恩呢。”黛玉浅浅一笑,宛如天人之资,“还延误军机,我猜,要是有人知道了,想来会很生气的吧。”
黛玉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后,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太子私自出京,一来一去都不是小动静,轻易也不能公开身份,这便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若不是赶巧搭了林海的船,而林海总督入京,各地官员宴请,种种往来太多,轻易不能下手,叶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话里说的是正牌端静。
“改日定登门重谢。”叶柠有几分无奈的说道,他故意一摊手,“我又不是故意的,当然是什么借口管用,用什么了。”
黛玉摇头,“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她微微的皱了眉,“你是左撇子?”
叶柠笑道:“没想到林大姑娘当真是见微知著。”他苦笑着道:“那日在通州岸上等华衣卫的时候中了一箭,没什么大事。”算是回答了黛玉的问题。
叶柠意简言赅的说道:“皇家那些事,不说也罢。”说着正色,“不过这些日子,当真是多谢你们了,不然我断无机会活着入京。”
“那现在呢?”
叶柠也放下心来了,“皇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自然会去收拾那个家伙。”
黛玉有些不高兴,“就算是一开始事从权益,你这么一来,还考虑不考虑别人家女孩子的闺誉?”
“没事,若是有人说闲话,大不了你嫁给我好啦。”叶柠笑嘻嘻的说道,话音未落就被黛玉弹了一个脑蹦。
“油嘴滑舌的家伙。这以后若是见了端静,笑出来,失礼就全你担着。”黛玉有点不太高兴,“我出去看看。”
叶柠知道黛玉不会将这件事捅出去,但还是有几分过意不去,道:“在下唐突了,林姑娘见谅个。”
黛玉充耳不闻,点点头打帘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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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消息传到了广州晋军海卫大营,叶桃冷笑,将手里的信都给捏皱了,她像母亲,生的美,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又有未脱的稚气,身子高挑,披着一身红甲,腰间悬着长剑,少许的少女明艳姿色却被含霜肃杀之气给掩盖了下去。
她小瞧安王的胆子了。
“还有没有王法?”叶桃冷冷然说道,“胆子倒是不小,莫不成是觉得整个晋朝,离了他安王就不转了?自以为打了几个汗国,就敢染指皇位,暗杀太子。”说着哼了一声,“下个他打算杀谁?本宫?”
暗卫低头,看地砖,不说话。
“弟弟也是。”叶桃扶额,“我在南疆还没有安抚下去这一摊子事,就想动西北,不知道西北德妃和安王那家伙是下个狠力气的,不是一夕就能撼动的,如今吃了哑巴亏了,知道不乱跑了?”气冲冲的往中军大帐的座位上一坐,“他没事吧。”又问,“父皇和母后知道吗?”
皇家的暗卫冰月单膝跪地,低头,什么都不敢说。
待到叶桃发问,才答道:“这件事没有跟圣上回明,宫里端静公主顶着,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殿下出京的事情,上下瞒得死,外人只知道端静公主求了恩典,作为钦差特使,来南疆找您来了,不过殿下确实拿到了安王帐下中军都督走卖军火的证据,但是在通州和华衣卫交接的时候中了一箭,幸得遇上了林家,混了进去,安王的人没敢轻举妄动,暂无生命危险。眼下应该已经回京了。”
“进了京应该就没事了。”叶桃怒骂道,“笨蛋一个。”
叶桃翻了个白银,击掌把她的副将给唤了进来,“就说是本宫说的,限暹罗国主三日内给答复,英国五日之内撤军,不然兵戈伺候,到时候该屠城屠城,该杀就杀,本宫绝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州造出来的船一共三条,都给调了过来,大不了开炮轰呗。端华公主叶桃已经想好了,嗯,就这么办吧。
副将迟疑的说道:“那钦差那边。”
“本宫是公主,元后嫡出长女,他不过是臣子,一介文臣,除了会耍嘴皮子,磨磨唧唧还会别的吗?”叶桃冷然说道,“半个月内把事情结了,本宫要回京,一群他……嗯,白痴,本宫实在是没时间跟他们耗了。”
暗卫觉得公主好像,貌似是要爆粗口。
“本宫去会会安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没使出来。”叶桃嫣然一笑,倒是把暗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晋朝两大杀神,前有护国公今有端华,安王都没有排上号。
灭缅甸,胜英法,定南疆,一日夜转战万里南海血染,这种人物还是躲着点的好。
暗卫给暹罗国的国王点蜡,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暗卫才想起来,“殿下,那个,您还没有把暹罗国主给抓了?”他怎么都记得公主之前说了一句什么给暹罗国的人带话。
许不是听错了?
叶桃答得干净利索,眼睛都不眨,“放了。”
暗卫瞪圆了眼睛,“公主,皇上可是说了,让您务必将暹罗国一族擒回京城。”
叶桃道:“擒回去?做什么?献俘?”她冷冷一笑,看上去格外漂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杀人在这时候根本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杀什么?我们乃礼仪之邦,又不是野蛮民族,搞出来那么多花样。”
“我又不是安王,好大喜功,”叶桃摇摇头,“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不代表就一定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她对献俘这活动比较反感,虽然她叠过京观。
尤其是杀了暹罗国国主一家,什么用处都没有,该乱还会乱,还不如怀柔一下,反而是这些已经吓破胆子的人好拿捏一些。
暗卫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告退了,他也知道叶桃的性子,故未曾出言说过什么,要知道,端华是皇上和皇后的长女,自然是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什么,连皇帝都不会说她错,他们做臣子的,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