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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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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队伍排了十分钟还排的乱七八糟的,事前不是分好组这节课要打排球比赛吗?”
体育课,大家却懒懒散散的,身为女生班长的爱野纪子不满地朝人群指指点点大声吆喝道。
一个女生回答:“报告班长,因为首发兼主力光明寺不在,所以我们正在找替补。”
爱野叹了口气,那个家伙的问题可头疼着呢,一时半会她也不会出现了:“没了她你们就不会打排球了吗?没了她地球就不转了吗?”
“可是光明寺是我们的二传手,没了二传手怎么打排球?近期就要和C班打比赛了,没了Ace我们一点希望都没有。你去和老师求求情嘛爱野班长。”
“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组织进攻了吗?”
“有啊,男生嘛。”
“呸!你们怎么会那么弱!女生当自强的精神到哪里去了?”
“爱野你自己还不是跳起来连拦网都拦不到。”
“呃……咳咳,那好吧,我去和老师说说看,尽量让光明寺永远出席练习。”
上帝是公平的,在给了国民首席女演员高偏差值的颜、出众的音乐天赋和出众的运动能力的同时,也给了她一颗被陨石砸中的脑袋。在最近一次月考由于有5门功课不及格,被班主任下了 “半个月后的小考再有一科不及格就不能参加音乐演奏会”的死命令。
“班主任是下定决心和理事长对着干啊,14天怎么让5门功课all pass?除非你不是人类。”在得知这个悲伤的消息之后,爱野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悲观情绪。
同在排球队的森真奈美向永远提议:“不如你可以请教一下月森君,他可是年级第一哦。”
“我试过了啊,”永远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就好像挂五科的人不是她一样,“月森同学用那种看路边流浪狗的眼神对我说‘数学考3分的人就是耶稣也救不了你,我没有义务要帮你补习’,啧,我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就让我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里发霉腐烂吧。”
这家伙虽然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在泣血吧。爱野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不知怎的顿生迷之母爱:“听着,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而是我们全班的危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让你在排球赛上场。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们放学留一个小时帮你补习好了。”
原来音乐科的同学们心中也不是没有团体爱这种东西的啊。
放学铃打响之时,月森莲照规律是要去练习室练习的。他收拾好东西离开座位,往邻桌那里瞟了一眼,她正在思考数学题,内容是今天课堂上讲的三角函数与二次函数复合后的复合函数的最值问题和含参数的三角方程解的讨论。
对于光明寺永远月考考倒数被老师勒令禁止文娱活动这件事,他心里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同情的。在他看来,多么艰难晦涩的台词都能倒背如流,学习一首曲子速度远远快过一般人的她,不应该被这种小困难绊住脚。她的问题不是长时间荒废学业也不是智商跟不上,而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学习,是态度有问题。
但是,看到她真的很苦恼的样子,为什么心里会隐隐约约会觉得自己有时对她态度太过冷淡了?
“可恶,我讲了那么久,你就没有顿悟什么吗?”
“不会,你讲了那么久,只有一个地方我不理解。”
“哪里不理解?”
“为什么要把它化成y=asinx+bcosx+c型?”
教授永远数学的爱野顿感元气大伤,她翻了个白眼,只想掀桌:“天!因为答案是这么说的啊,只有这样做才能解出来。”
“你看,你也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其实对数学没有兴趣的人学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背答案应付考试。”
“喂小姐,你存心找碴啊?还不赶快给我写!”
“好啦,好啦,现在就写。”
听到这里,月森还是庆幸自己的残忍是正确的,可以想象教她的人有多倒霉。
人们都说星奏学院音乐科的氛围出了名的冷漠无情,就连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也把彼此当成对手,不断追求音乐性上的精益求精,人性中的温暖都失去了。月森莲有时候会自嘲地想着,在众人之中,自己又属于最冷漠的那一类,在大家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刻板印象了,他也懒得再纠正,少了麻烦的人,更好。月森走出教室,依稀还可以听见教室里的议论声。
“月森君真的很冷漠哎,毕竟是一起参加比赛的,真的一点忙都不帮。”
“人家是连体育课都在练琴的优等生,对别人的事情应该很不屑吧。”
看,这才是人们对他真实的评价,而这种话他从来都不能从正面听到。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对旁人不含感情的空洞乏味的好感厌烦透了。“喜欢”,这个词已经被滥用了,甚至只是一种浅薄的、因为成绩而诞生、佩服的好感,微弱的也被称为“喜欢”。不是作为小提琴手而被喜欢,而仅仅是作为月森莲被喜欢,虽说“月森莲是个小提琴手”这个表述没有错误,但是这两者之间却存在着相当巨大的差别。但是表达这种不满本身就是一种幼稚的行为,久而久之,他就真的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优等生。
糟糕的是,这种情况,甚至影响了自己的音乐。
“果然厉害,音乐家的儿子就是与众不同。”
“完美的技术,简直是个天才,一定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天分。”
……
而背地里,人们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呢?因为出生于音乐世家,所以拥有这样的才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有很厉害的父亲母亲,所以不用刻苦也能得到令人艳羡的一切。
那些人,从来没有认真聆听过自己的音乐吧,只是敬仰父亲母亲,然后用“滨井美沙的儿子”的眼光看待自己。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你站在舞台上慷慨激昂地演奏时,听众的眼神是空洞的,他们的心跳没有随音乐而加快,他们居然还能谈笑风生。
所以,他更喜欢闭上眼演奏,那样,就不用看到那些人脸为了维持场面努力堆出欣赏的表情辛苦得讽刺的样子。
“找到你了,月森!终于被我发现了。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快回答我的问题~”
又来一个烦人的家伙,这个来自报道部名叫天羽莱美的女生已经跟了自己一天了。月森闪身躲进一间练习室。
被强迫中断练习的女生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月、月森君?”
“别出声,继续练习。”月森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躲在门背后等待危机解除。
……
“OK,搞定。”光明寺永远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她把笔往桌上奋力一扔,然后往桌上一趴,瘫成了鱼干状,“当个普通高中生原来这么苦。”
“要不你以为这个世道很好混吗?”看到正确率上来了,爱野心里暗自欣慰,不过如果说了什么夸奖的话这个人肯定会故态复萌,所以她维持着扑克脸,“以后都是这样,前半个小时温习当天所学内容,后半个小时恶补以前的知识点,晚上回去题海战术,明天拿来给我检查。”
天啊,本来就对第二场比赛很没把握了,现在又要天天花时间补课,这不是要她命吗?永远摆出讨好的姿态:“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习啊爱野老师?”
“练习?你没搞错吧,下次不能all pass连比赛都上不了场还练什么习。”爱野突然心生一计,说不定用激将法来增强她的学习动力会有用,再加上她最近进入瓶颈期,怎么都找不到原曲的情感,说不定放一放会更好,“这样吧,等你有把握全科通过的时候,我就开始和你合奏。”
“哈啊?!”
“你有意见吗?有意见就找别人帮你伴奏。”
“……没有。”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现在爆红的“收视秘密武器”、未来不可限量的长红视后凭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被老师因为挂科训斥、被一个高中女生指着鼻子教训啊?
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参加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企划,害的她不断暴露自己最薄弱尴尬的一面,每一次的任务都是对她耐心和极限。
不过爱野这么说也好,因为她还没有告诉别人最丢脸的事情——她的小提琴被班主任暂时扣压了,在下次月考前,除了每日额定的练习课可以要回来摸一摸,其他时间都必须上交。而且班主任得意洋洋地表示理事长已经默认他的做法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忍,要么滚。
永远觉得自己现在手痒到爆,恨不得上街随意找一家乐器店抓一把琴来砍一首曲子。
正在这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琴盒?!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真是天意。
不过在看到琴盒的主人之后,永远本来高涨的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哦,是月森同学。晚上好,这么晚还不回家?”
“……嗯。”月森面无表情地走过她身边,看上去很疲惫。
怎么了吗?平时再冷淡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的。永远转头看过去,却发现他走路已然失去了重心,要不是她及时伸手,早就倒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永远抓着他的手扶着他,好像体温有点高,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烧了。你的外套呢?”发烧还只穿薄薄的衬衫在外面晃来晃去的,这不是找死吗?
月森没有回答她,只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得要炸裂了,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虽然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误会,但是把病人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好像不太人道:“没办法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费心了,这种小事我自己可以。”
“呵呵,月森同学再拒绝的话,我就在这里直接把你背起来哦。”真是的,非要用强硬的手段才能让这个人稍微顺从一点吗?眼见他终于不抵抗了,永远就扶着他慢慢走向校门口,上了车。
“哎呀,这不是月森莲君吗?永远酱,这是……”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南裕子有些惊讶。
“发烧了,先把他送回家吧。”幸好在车上有准备医药箱,永远拿出冰袋敷在他的额头上,用毛毯暂且给他缓解发烧时的发冷症状,最后让他服下退烧药,“对不起,车里太窄了,你就将就坐一会儿吧。”
在冰袋的作用下,月森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谢谢,麻烦你了。”
“今天没去上体育课的原因是这个吗?”
被看穿的月森下意识转移了视线:“啊……算是吧,。”
永远被他这种不愠不火的样子惹恼了,她稍微抬高了语调:“那时候就察觉不对劲的话,为什么不去医务室?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生病就这样忍着,你以为你是超人吗?到头来还不是让别人照顾你?一点点发烧也有可能会染上肺炎这种大病的,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想自寻短见也不用这样吧,稍微依靠别人一下又不会死。”
“永远酱,对病人不要这么凶。”好久没看见光明寺永远这样发脾气了,南裕子赶紧安抚她的情绪。
“……”车厢内顿时鸦雀无声,到最后的终点站之前,两个高中生谁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