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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真相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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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五个人的卖身契就能换方飞阮的性命,秦大老爷二话不说立即答应。当然,官大压民,他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相比之下,秦二老爷就急躁许多,方飞阮是救过来了,可秦雪瑶还生死未卜。见温瑜与方知府结束了交谈,他也不顾逾越唐突,一个箭步冲上去:“温大夫请留步!求您救小女秦雪瑶一命!”
温瑜微微蹙起眉头,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谁来:“哦,新娘之一啊。先前我闲着无事去看了两眼,中毒不深,开副药服了即可。不过——”他贼贼一笑,“我可不会免费给你药方,想要的话,一百五十两。”
“一、一百五十两?!”秦二老爷的脸登时白了。
“怎么,嫌贵?那不买不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女儿,不是吗?”温瑜嘲讽地看了秦二老爷一眼,转头找下人配方飞阮的药不再理会他。
秦雪瑶对秦二老爷而言不重要吗?自然重要,他为了让秦雪瑶嫁给方飞阮已经投入太多钱财心力,哪知秦雪瑶没能当上正妻还遇上这等不幸事。虽不知道这婚事还作不作数,即便被退婚,以秦雪瑶的姿色也还能找到相对不错的人家弥补损失,但若不救她,那才真的钱财都打了水漂。
秦二老爷思来想去,再怎么不愿,还是咬咬牙掏了一百五十两买下那张药方。
药给二人服了,卖身契和银票到手了,连日来沉重的气氛终于有所舒缓,众人有说有笑坐在一起等晚宴。
千秋因着“温瑜恩人”的关系与方知府、秦家两位老爷同桌,秦兴旺一家四口则安排在旁边的小桌。
美味佳肴流水而上,方知府举着酒杯要敬温瑜一杯,被温瑜一筷子挡下,“下毒的犯人还没抓到,方大人高兴的是不是早了些?”
“这……”方知府下意识看了千秋两眼,“本官当然会一查到底,多谢温大夫关心犬子。”
这两眼看得千秋着实不舒服,就像自己已经被认定是犯人,她攥紧拳头,想着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洗脱嫌疑。
正想着此事,就听身旁的温瑜开口道:“这可关系到我恩人千秋姑娘的名声,我怎能不关心?正巧,我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不如说与诸位听听。”
方知府本就打算追查犯人,心道听听也无不妥,便爽快称好。其他人见方知府点头,自然也没有敢摇头的。
温瑜让千秋先说,千秋照着回忆把自己知道的细细说了一遍。
“如果千秋姑娘说的是真,那这酒坛还有两人碰过,分别是秦雪瑶的贴身女婢百香和喜婆之一。”温瑜朝方知府看了眼,方知府立即会意传这两人来问话。
没多久,百香和喜婆王氏就被带了过来。
百香看见千秋与知府同桌,面容有一瞬的扭曲。她立即垂头行礼,表情掩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百香和喜婆王氏所说的,与之前盘问时所答一样。
“奇怪,府衙奴丁众多,为何偏偏要让你这位力气不大的新娘的贴身女婢去拿酒?”温瑜问道。
“这……喜宴来了许多客人,忙不过来也不奇怪……而且二小姐对酒挑剔,这样大喜的日子,奴婢自然也想为二小姐挑一坛好酒……”百香答得磕磕巴巴。
“就当是如此,可从酒窖走回前院根本不会经过你与秦千秋相遇的地点,这又如何解释?”温瑜又问。
“这……这……这位公子……”百香的头垂的几乎要贴上胸口。
连方知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额角滴汗的按住温瑜的肩膀:“温大夫,问话而已,不必如此。”
温瑜蹲在地上,离百香只有一掌宽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香的脸。他执起百香的手,不爽道:“百香姑娘面相可人,我想多看几眼不行吗?呵,百香姑娘,你的脉搏跳的如此快,手却很冰凉啊。”
天啊!这人不仅厚脸皮,还是个色鬼吗?!千秋这个旁观者都要脸红的替他害臊了!
“温大夫……”方知府按住温瑜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好吧好吧!”温瑜依言松手,“方大人你也听到了,酒坛不止这三位碰过,不如将所有碰过酒坛和留在新房做事的人一起叫来。”
陆陆续续,在喜宴上接触过或见过酒坛的人都叫了过来,将宽敞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看似每个人的所见所知都无共同点,但将这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在一起,就得到了当日完整真实的经过。
喜宴当日,原本两个新房都备了酒,在新郎快入新房的时候百香突然称备的酒秦二小姐喝不得,怒气冲冲的要换酒。喜婆丫头们不敢耽误,立即让一个女婢领路,带百香去取酒,走到半路,百香的红玉发簪掉了,便让女婢沿路返回去找,自己一人去了酒窖取酒。而后,百香遇见千秋,发生冲突,酒坛换做千秋送回新房。喜婆王氏接下千秋送回的酒坛,正要送去秦雪瑶的屋子,却被秦雪巧屋内的喜婆李氏叫住,说也要换酒,便将酒匀了一些给她。
“可是,我家小姐并没有要求换酒!”翠月护主心切,忍不住打算喜婆李氏的话,“我和小姐以为酒拿错了要换才没有问,你受了什么人指使!”
喜婆李氏听翠月这么说,似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慌张。
方知府平日在高堂上审判犯人,眼睛利得很,立即高声发问:“喜婆李氏,你可有隐瞒什么?”
喜婆李氏腿一软,哭丧着脸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原来,当日她坐在外室等候,屋中暖和,便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睡着的时候,她隐隐感到一阵凉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就见自己手中塞了张秦三小姐要换酒的纸条。当时她刚醒,脑子一团浆糊,也没细想就出门找喜婆王氏换了酒。
翠月一听,面露喜色:“也就是说,这张纸条极有可能是犯人留下的,为的是让我家小姐当替罪羊!”
百香哼笑一声:“她又没瞧见是谁放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主仆做的一场戏。”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翠月怒火直上,眼见两人就要破口吵起来,被秦大老爷厉声喝住。
喜婆李氏战战兢兢接着说,方飞阮进院子后先进了秦雪巧的新房,却没掀盖头喝交杯酒,而是说了些甜蜜话后转身进了秦雪瑶的新房,没过多久,就听见惨叫声,称二人先后吐血毒发。
千秋心中奇怪,方飞阮急着与秦雪巧温存还说得过去,怎么反倒是先去掀秦雪瑶的盖头了?
问及方飞阮为何这么做时,翠月咬着唇没了先前的劲,欲言又止地不住瞄秦雪巧。
秦雪巧涨红了脸,犹豫半天才小声解释道:“他……他说要陪我一夜,所以……所以就先去了二姐的屋……”
若秦雪瑶在场,只怕要嫉妒气愤的发狂,方飞阮这么做不是因为爱她更多,而是连新娘最重要最宝贵的一夜都不打算给她。
千秋将心比心,只怕自己喜欢这样的男子,也是要伤心甚至生恨,恨不能与他白首齐眉,也要与他同入黄泉。
啊……千秋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她没抓住。
这边温瑜在听众人轮番讲述的时候,已经将一只烤羊羔分拆入腹,他舔舔残留在指尖的肉沫,含糊道:“都说完了?那我也把我发现的有趣事说一说。”
“根据各位所说,方公子是在喝完交杯酒打算离开时毒发的,也就是说,同样喝下一杯毒酒的秦雪瑶也应同时毒发。可奇怪的是,秦雪瑶不仅在那之后毒发,中毒也不深。更有趣的是,秦雪瑶的酒水大多都洒在衣襟,体内也未发现有毒,这是为什么呢?”
“小姐她还来不及喝下酒就被姑爷突然毒发惊吓地咳了出来,这不奇怪。”百香最先答话,脸色不佳,带着些焦虑。
温瑜笑而不语,气氛一下凝结。秦二老爷被温瑜的话弄出一头虚汗,不由口中生渴,端起杯子打算悄悄喝口水。
温瑜眼疾手快,一粒花生米弹上秦二老爷的脑门。秦二老爷一惊,被入嘴的水呛了一口,杯子也掉出手,弄湿了衣裳。
温瑜双手朝秦二老爷一展:“诸位瞧!这正是喝水时被惊应有的反应,水不可能全部咳出,一定会有少量通过喉咙流进体内。同理,毒酒也是一样,不可能出现毒止于喉咙之上。这样就好像,喝酒之人知道酒中有毒故意没有咽下而是借机吐出一样,这难道不奇怪吗?”
在温瑜说完这番话不久,秦雪瑶就醒了,因着没有吞咽下毒酒,她中毒很浅(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中毒)。在方大人严厉逼问和秦家人软言劝说下,她最终交代出了实情。
秦雪瑶对方飞阮用情极深,当知道方飞阮打算解除与她的婚约跟秦雪巧订婚的消息时,差点没令她发狂。她声泪俱下恳求爹娘想办法挽留这段婚约,又偷偷设计委身于方飞阮,以为这样他就会负起责任,没想到方飞阮为了讨秦雪巧开心,竟作出让她做小秦雪巧做大的荒唐决定。不甘心做小,可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无法再另嫁他人,这样的事实令她绝望怨怒,心生杀意。
原本秦雪瑶是打算用毒酒毒死秦雪瑶和方飞阮,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方飞阮竟先掀开了她的盖头。盖头掀开的一瞬,秦雪瑶欢喜地以为方飞阮回心转意,可看到方飞阮冷漠的双眼时,她立即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心入坠寒冰。心绝望,任何事都显得不重要起来,她冷冷看着方飞阮喝下那杯酒后吐血倒地,心中丝毫不觉心痛,反倒起了丝许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