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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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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过来,”吕姽朝不远处的黑点招呼道。
丫鬟甲捡来的狗因为极不要脸而博得了大少爷张良的青睐,张良特地吩咐这只狗的名字一定要让吕姽来取,吕姽当机立断——奔跑的红烧肉。对此她只能感慨作者脑洞太大。
待红烧肉用它的四只小短腿跑过来之后,吕姽蹲下,伸出手:“爪子,”红烧肉把前爪搭上去。吕姽点点头:“后爪,”红烧肉又把狗腿子搭在她手上,不过因为角度关系,它差点没扭成腊肠。
很好,肉多,她很满意:“你可以滚了。”
此狗内心老泪纵横。
如果说以上逗狗花絮纯属作者为了凑够两千字而做出的卑劣行为,那么以下正文才是作者被狗啃光的良心死灰复燃。
“其实,当初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把它取名为奔跑的伏念。”
“……为什么。”
“睹狗思人。”
“所以说伏念先生在你心里也就一块红烧肉的地位了么?”
张良这几天甚少来烦吕姽,左不过是托人送点罕见的吃食,舒适的衣物,借此传点小布帛表达自己对佳人爱慕的少年之心。比如前天吕姽就收到了他送来的时令水果,咬了一口,里面藏有的小布帛卡在她喉咙里差点没让她提前去仰望东皇阁下的英姿。大少爷,您的高大上都去哪儿了?
“不,”张良偏头一笑:“他是白菜。”
……当她什么也没问。
吕姽依旧蹲在地上远观红烧肉在夕阳下恬不知耻地裸奔,张良也一并蹲下,双手环膝,问道:“阿姽,明天是我八岁的生辰,你……”他顿了顿:“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下一秒,一种微凉的触感覆在他的头上,但在他看来,这种温度已经称得上温暖。
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再也没有碰过他?记得他尚在襁褓时自己曾无数次对他展开笑颜,有时恼怒,因为他不懂得去茅房解决新陈代谢问题,有时无奈,因为他冲所有人河东狮子吼却偏偏除了自己,有时欣慰,因为自己用布帛堵上了他黑洞一般哭闹不止的嘴。张良成长的一点一滴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与张良撇清关系?也许是由于他的成熟稳重,也许是因为他几个月前的一声对不起,也许更早。其实,自己的不老从某种方面来说也足以配得上张良。
张良没有反抗在自己头上愈加放肆的手,他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全当离别前的礼物。她如此想到。
夕阳照耀的余晖下,如金玫瑰盛开四周,恬静布满整个小院,小狗的吠声戛然而止,黑黝黝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这一幕,好似百年不可一见的场景——女子淡色的唇瓣轻轻印在男孩稚嫩的嘴唇上,那一刻,仿佛隔了八年。
“对不起,忘了我吧,”这是男孩昏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女子接住男孩倒下的身体,收回刚施展手刀的力道,轻柔如羽。明日相府必定人山人海,凭夫人陈氏的性子一定会加强戒备,到那时更走不了,与其难上加难不如就此放手,拖泥带水定会出现偏差,一旦差错出现,死得就不止是她。
“红烧肉,”她弹弹小东西毛茸茸的脑门:“有缘再见,待我照顾好他。”
风儿调皮地吹起男孩的黑发,就像他从前对女子告白那样,发梢在他精致到不可思议的脸蛋上来回扫动,浓密的睫毛如扇般展开,鼻有规律地翕动,呼吸和畅,嘴角带有能融化坚冰的笑意,他仿佛做了一个好梦,但殊不知梦外早已没了梦中佳人的身影,留下的,只有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它是女子曾存活于世的唯一证明。
不知过了多久,梦醒了,男孩揉揉惺忪的睡眼,把自己的衣摆从小狗嘴里拽出来,顺便照顾了它一记一指弹:“迟早把你做成红烧肉给阿姽吃。”
刚睡醒的张良智商无限接近于零,丝毫没有在意为何自己的颈间一阵酸疼。红烧肉难得地唾之以鼻,转过身把菊花对向张良,匍匐身躯,开始打瞌睡。张良唯有感慨狗大不中留,吕姽又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府里的人都在张罗明日生辰的事。无法,他只好去玩弄自己娇嫩的弟弟张胜,并且牢记吕姽的嘱咐,别把他玩坏了。
在他想来,吕姽漫不经心的一吻已然说明了她不会在教导完二弟之后就走,她暂时不在了,只是出去为自己寻摸一个称心如意的礼物而已。后来年妈妈还来问他是否知道吕姽的去处,张良只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并没有多加怀疑,两人也没有任何疑虑,得到确切答案后回到了各自房间里,在天际完全黑下时安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迎接众人的,是相府大少爷张良的八岁生辰和未来少夫人一夜未归的消息。
“怎么回事?”陈氏厉声斥责守门下人:“让你们看个门,你们居然眼睁睁地让一个大活人跑出去了?!”
两个下人手足无措,只得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夫人,阿姽姑娘经常外出已是平常事了,昨日黄昏她离开相府时深色自然也并未携带行李之类的东西,奴才们眼拙,这才放跑了阿姽姑娘,请夫人念在奴才们只是无心之失,饶过奴才吧!”
陈氏皱眉,按按胀痛的太阳穴,拂袖道:“下去吧下去吧。”
她现在头疼的不是吕姽的安危,而是自家儿子情绪。
张良让所有下人远离吕姽的房间,自己却独自站在榻前,手中执有一块布帛,上面写着:前世淡然浮生,今朝甘为卷帘人。枉天命难违,旨在偷得一日闲。机缘相逢,与君相悦,可恨天语禁,珉生寒,台上剪刀冷,伴君数年不配明月珰。应辞笺,独着衫儒翠,踏蹊行,碧烟无际,浑似魂归阿鼻。离前凝眸如可事,密语乍惊魂悸。请君视姽陋,相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