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爱》施华洛Dior

36、一梦

　　凌菲扬毕竟是个专业舞者，舞蹈很快出炉。
　　不过，她并没有等来来自任何人的认可或者意见，也没等来预想中的针对性教学和修改。
　　她只是按照贾院长的要求，将舞蹈录制成了前后两个方向的教学视频，然后将视频刻成光盘，又其他人交给了街道的工作人员。
　　当然，录制的时候还是花了些时间的，因为同办公室的牛主任总是不能够很好地掌控镜头，要么就是镜头太近了有一些脚步动作没有录进去，要么就是凌菲扬进行大范围运动的时候镜头没有来得及跟上位置的变化……凌菲扬跳了大半天，才终于录制成功。对于终于在长久的“静坐”之后有机会回顾一下从前整日跳舞的感觉，凌菲扬觉得非常开心，倒是牛主任，绷着手弯着腰着着急，半天下来已经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视频在录制好的第二天，就在牛主任的苦累声中，变成光盘到了街道的手里，据说是街道的工作人员会根据这个舞蹈组织教学。凌菲扬有点不放心，又觉得是自己不了解新单位的工作流程，也没多说什么。只不过，习惯让凌菲扬在录制之后依然会时不时重新回想，检查修改，对于新单位第一个工作是否能够做好，她比谁都看重，这或者是习惯使然。
　　今天牛主任没来上班，说是昨天累坏了，今天在家休息。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偶尔有几个同事进来聊天，见牛主任不在也不久留。凌菲扬有点怀念牛主任在的时候，哪怕他们聊天都是关于几乎见不到面的谁谁，和早已经退休转行的前同事，凌菲扬一个也不认识，对于过去的事情也听不懂，根本插不上话，但好歹还有点声音和人气，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办公室安静得让人心慌。
　　夜深人静的时候，午夜梦回之所以最容易让人伤感落泪，不过是因为那份安静和孤独，让人终于可以卸下脸上的面具，放松戒备，在面对真实的自己的时候，放任自己追寻平日不敢轻易触碰的记忆角落。那些角落里有找不回的快乐，结了疤的伤口，或者弥补不了的悔恨。
　　在这晴天白日的30层办公室里，安静和孤独让凌菲扬无法试图掩饰如同午夜梦回时的痛苦一样的眼泪。她有点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去想的自己，讨厌那个控制不了痛苦和泪水的自己，讨厌那个只因为一次离开就恋恋不忘的自己。
　　眼泪却因为这厌恶，报复一般的更加汹涌。
　　凌菲扬干脆离开电脑，插上耳机播放音乐，开始借着办公室的桌椅和有点太小的空地，从准备活动开始，将每一个基本动作认认真真地练习，试图以此来忍住哭泣。
　　她不想哭，她希望能如从前一样幸福的笑。
　　“小凌呀。”
　　在凌菲扬复习过恰恰、伦巴、桑巴，正在一遍遍做牛仔踢腿的时候，贾院长踱步走了进来。
　　凌菲扬赶忙停下动作，转过身子，正看到贾院长扶着手站在不远处。“贾院长。”
　　“自己没事干跳舞玩呢？”贾院长问。
　　凌菲扬不喜欢将“舞蹈”和“玩”放在一起，尤其是用在她身上。不过她还是只点了点头。
　　“我刚看你做有个动作挺不错的，你看怎么加在舞蹈里吧？”贾院长说。
　　“哪个动作？”凌菲扬不知道贾院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动作。
　　“就是刚刚踢两下的那个。”贾院长说。
　　凌菲扬回忆了一下，基本踢腿自己是做过一个、两个和四个一组的，于是干脆做了踢两下换腿的动作示意，“是这样吗？”
　　“不是，不都是这个方向，两下嘛！两个方向。”贾院长指着凌菲扬踢出的修长笔直的腿。
　　凌菲扬想了想，踢腿应该是牛仔的动作，她回忆了一遍自己刚刚做的牛仔步伐，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吗？”凌菲扬做了一个一条腿前踢、侧前踢，再前踢、侧前提然后换腿的动作，问道。
　　“对对，就是这个。”贾院长点头，“跟你们女孩子跳皮筋似的。”
　　“……”凌菲扬决定忽略掉让她几乎忍不住吐槽的所谓“跳皮筋”的形容，只是说，“这个动作有难度，如果没有基础不适合做这个，容易伤到自己。”
　　“啧！”贾院长似乎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说，“那你不会改的稍微简单点吗？”
　　“简单点就是只有一个方向的踢腿，或者向旁踢，这两个动作里都有了。”凌菲扬一边解释一边做示范。
　　“那你就直接用这个动作吧。”贾院长摇摇头。
　　“可是教学的光盘已经交给街道了。”凌菲扬说。
　　“这么快？”贾院长有点惊讶，但随即释然，“那就先改，改完了把新的送去。”
　　凌菲扬点点头表示同意。
　　贾院长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说，“你这个孩子，看上去文文静静，就是不爱动脑子。干工作，得多走走脑子，光图省事不行，没发展。”
　　凌菲扬用练舞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好心情，再次彻底烟消云散。

　　最近，“叶霆的房间”的一段视频火了起来。演员吃饭、逛街被围观已属正常，明星们都在竭力保存住最后一点私生活的隐私，部分媒体同时在努力让最后的不为人知暴露出来。相对于小媒体的偷拍，强有力的大媒体能够和明星谈拢，让明星自己有选择性地爆出一些“秘密”的方法就要光明正大多了。
　　叶霆少年出道，如今已经在演艺圈工作了几十年，一直没有负面新闻，除了洁身自好本性如此之外，也是因为深谙演艺圈各行各业的工作流程，明白对方需要什么，就会让对方和自己都轻松许多，这也是保护自己的很好方式。
　　他已经习惯于长时间暴露在聚光灯下，所以也就对自己的底线清楚掌握，除此之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于粉丝，他也有自己的看法。有的同行口口声声感谢粉丝称他们为衣食父母，可是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行动；有的前辈则和粉丝之间保持着特定的距离，只一心一意拿作品回馈支持；还有的新人们迅速被粉丝捧至云端，心里变化的同时也找不准对待粉丝的态度。叶霆应该是让粉丝们比较满意的那一种，他从不刻意藏着掖着保持距离，还常常像个大哥哥一样的给予关怀和教导，如果他们想多探究一点什么，他也能配合媒体让他们如愿以偿。卖得一手好萌，严肃起来用像个师长，这是粉丝们对他的评价。
　　现在为了宣传新戏《仙霞奇缘》，叶霆也不介意再配合媒体抓一下新鲜点。刘岚帮忙完成了这个任务，她以嘉宾主持的身份，带着摄影师，不打招呼地直接敲了叶霆房门，进去对着里面的房间探究一番。叶霆开门时有点吃惊，但随后大方又无奈地带着刘岚走走看看，还时不时地做点介绍。两个人合作已久，极为相熟，在节目中说说笑笑，看上去十分美好。
　　尽管叶霆提前是知道刘岚某天会来，但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实际上，他也没有时间做些什么，回头酒店里他只想洗个澡抓紧时间睡一觉，还常常不能如愿。所以，他的房间看起来非常自然的凌乱，即便只是拍戏酒店的房间，仍然充满生活气息，足以让粉丝的好奇得到满足。
　　凌菲扬在视频里看到叶霆介绍着自己的房间和物品，她很想高呼“我早就见过他的房间，即便现在不是一个地点，但还是和我看到过的一样！”，也非常嫉妒“为什么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的东西，我仅剩不多知晓的秘密，要暴露在镜头前，让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知道！”可是，她再得意，再嫉妒，叶霆都听不到。
　　她当然见到过叶霆的那个笔记本电脑，她还曾经抱着那个笔记本电脑完成自己的作业呢，叶霆主动借给她的！
　　她当然见到过那个旅行箱，自己和叶霆在剧组拍戏，在教室排练的时候，他常常拎着那个箱子往返来回！
　　她当然见过叶霆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她见他穿过很多衣服，正式的、休闲的、运动的，她甚至还见过他练习舞蹈时满身大汗衣服湿透的样子！
　　可是……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叶霆了呢？
　　不是通过照片、不是通过新闻、甚至不是通过视频，而是那种面对面的，彼此就在眼前的见面，可以玩笑可以低语的见面，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她，又有多久没有和叶霆说话了呢？
　　不是从媒体里听到他的声音、不是自己低低的自言自语，甚至不是记忆之中反复回味的他对自己说的话，而是那种你来我往的，彼此相知相答的聊天，可以正经的谈工作，可以调皮地开玩笑的聊天，已经多久没有了呢？
　　她在失去雷格尼之后，也真的失去叶霆了吗？
　　还是说，她在得到雷格尼之前，其实从未得到过叶霆。
　　或者，无论是雷格尼，还是叶霆，不过是她的一场梦，从不属于她的，她终也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