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杨戬视角（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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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请得惧留孙师伯来，捉拿那土行孙自是手到擒来。因为先前土行孙刺杀武王那事，师叔对他很有些恼火，但毕竟师门情面，固然惧留孙师伯不好说得，何如那几个小的十分乖觉，作好作歹，说东说西的，哄着师叔将此事压了下去。
只不过，惧留孙师伯随后说出的话便十分令人费解了，他竟然说那土行孙与商营女子邓婵玉有夫妻之分，看那光景，竟是要作成这件事！
这真是奇哉怪也！既然出家修道，吃素戒荤，焉有又来娶妻之理？但其余师弟师妹都一副不以为怪的样子，我也只好暂将这疑问存在心里，寻思等以后有空，问问师父是何缘故。
师叔遣了散宜生大夫去提亲，次日那商将太鸾过来，说须得师叔亲自送亲方可。咳咳，这话一听便是赚人去的，师叔当场应了他，人一走，便分遣兵马，其中专点了土行孙，教他到了不管别的，冲进去将小姐抢出来，这种军令却也真算是绝无仅有了！
土行孙先前虽拿了哪吒同天化两个，有些仇怨，但他既然磕头认罪，那两个也就算了。加上土行孙性情大大咧咧，倒是很快便同诸人打成一片，连龙须虎都能同他说得拢去。
一众人接了将令，只等明日抢亲，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仿佛出去游玩一般，全无半点军营整肃气象。
哪吒笑道：“道兄明日须得仔细些，莫欢喜过了头，若抢错了浑家时，便没得喜事可办了。”
土行孙应声道：“不妨！只要杨师兄不去故意捉弄小弟，我必然不会认错！”
想那日我变成妃子哄他上当，当时土行孙被我赤条条拎出来，可谓颜面丢尽，想不到他竟然一些也不忌讳这些丑事，倒也是别一番心胸。
我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道兄不计较便好。”
土行孙只管仰着头，睁着眼看我，道：“这是小弟技不如人，哪有什么话说！”刚说了这话，似觉弱气了，又忙道：“论起变化之术，自然不如杨师兄，不过要说地行法，你等怕是都不如我！”
哪吒促狭笑道：“道兄，倘若小弟去向令师求教指地成钢法，你猜他肯不肯教我？”
土行孙顿时语塞，天化在旁笑道：“哪吒你也忒小气，人家罪也赔了，头也磕了，你又来挤兑人！如此反复无常，真是不当人子！”
哪吒分辩道：“他今日要做新郎官，我如不趁此机会捉弄捉弄，便算看不起他！这才是失礼！分明是你不晓得世间风俗，少见多怪。”
天化不信道：“天下哪有把捉弄人当做礼节的！一定是你编来哄我的！”
几个师弟闹了一阵，哪吒叫道：“你们别不信！微姑当年在朝歌曾亲见姜师叔成亲来着，你只问她！”
他这话一说，几个人越发七嘴八舌起来，有的道：“三弟胡说，若是师叔曾经成过亲的，如何不见师婶？”有的道：“我看师叔一直穿道家服色，府里也吃素，难不成是师婶早逝？”
微姑忙拍了拍手掌，叫道：“不要吵闹！若给长辈晓得了，大家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我只实说一句，师婶我确曾见过，娘家姓马，比师叔小四岁，如今人还在朝歌。其余的不许再问了！”
好，好罢！今日所知委实是颠覆了我从前不少认知，不过事涉长辈，微姑只肯含糊过去，我们自然也不好多问详细的，只是暗想，既然师叔曾经成亲，如今又在西岐为相，为何不将妻子带来？俗话说夫荣妻贵，总不能是他自顾享受人间富贵，反而抛弃糟糠之妻？决无此理！
……
次日，按照安排替土行孙抢得浑家来，只见这小子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一路罗圈作揖过来，十分好笑。
惧留孙师伯同姜师叔俱都命他速去洞房，土行孙猴急，只敬了一杯谢媒酒便飞奔去了，我等继续留着饮宴。
席中，我偶然出去透口气，只见哪吒从营帐那边走来，我皱眉问道：“席上怎么不见你？难道当真去闹他们了？毕竟同门，玩笑也莫太过火了！”
哪吒手一摊，道：“师兄说哪里的话！矮子配悍妇，正好凑一对，谁耐烦管他！只是师姐非要托我做一件事，不得不去。”
我随口问道：“何事？”
哪吒见左右无人，笑道：“说来好笑！按师伯说，这是土行孙的一场姻缘，但终究脱不了一个抢人女眷的罪名。因此师姐画了一张符，教我悄悄贴在那女子背后，若她情愿成婚，这符便不起作用，由着他们夫妻好合；若她不肯，竟咬舌自尽，便立刻昏迷，身上生刺，土行孙便近她不得。不过照我看，那女子不忿气中却有三分回转，眉宇间不甚决绝，矮子这浑家多半取定了。师姐就是多此一举！”
我怔了一怔，却不知说甚好，心中似有些混乱迷惘，只喃喃道：“我晓得了，错怪师弟，你去罢！我站在这里醒醒酒也好。”
哪吒笑道：“师兄，你酒量忒不济！好道这次是矮子成婚，若换了你自家娶亲时，看你怎么办！”略招呼一声，便自走了。
看哪吒这话说得！我都要忍不住怀疑乾元山上到底有没有门规这种东西了！又或者他其实是俗家弟子？太乙师叔打算教他艺成后下山娶亲去？
大约还是刚才酒吃多了，我有些发燥，外头凉风一吹反觉清爽，瞅人不见，我一跃上了屋顶，打算出去走走。
刚刚站定，便听得下方有人笑道：“师兄这是作甚？莫非登高望远？只是这阵子已经天黑了也！”
我……最近莫不是撞了甚煞？总是有不稳妥处被人发现！教人郁闷无地！
微姑立在下面，抬头瞅着我笑，我没奈何，跳下来，道：“微姑休要取笑，我多饮了两杯，图个凉快。”
微姑道：“既带了酒，就该早早回去歇息，站在风地里也不是个事。师兄一向惜福养生，怎么今日忽然顽皮起来？”
夜里其实瞧不大清人形容，我有些头昏，听得微姑温言软语，忽然觉得心里堵得厉害，酸涩难耐，几乎不能自持！
已经多少年……不曾听过女子温柔而略带责备的口吻说话。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记了。
其实我早不大记得清楚娘亲的形容了，或者说，因为无能为力而刻意不去想，所以，对龙吉公主那顽笑话时，我其实是心虚的。
是的，我心虚。
要说不曾忘记，却为何近百年不敢往桃山一步？若有心时，为何迄今你娘亲还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山中？
杨戬为人亲子，终是问心有愧。
而这愧疚尚无抹平，而只是继续自欺欺人地掩盖着，“以待天时”？
好假！连我自己都觉得透着假！假得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
微姑有些疑惑的声音将我唤醒，“师兄？师兄？”
我忽然有些热血上涌，大约，今日确实有些不胜酒力，醉了，“元微贤妹，愚兄有几句话百思不解，贤妹可能为我解惑！”
不待她回答，我便急急地道：“杨戬只是心存疑惑，不知何处能释此疑！绝无他意。如有半分欺心不诚，教我万劫不得好死！”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母亲到底是犯了哪一条天规，为何神仙不许婚嫁，为何我兄妹仿佛天生便背负罪孽。
一直想知道，却一直不敢问任何人，更不敢去拿这些俗事去烦已然无尘无垢的师门长辈。
其实也不该去问微姑，师兄妹究竟男女有别，说甚么神仙姻缘已是语涉调戏，清规何存！
只是，权当我今日喝醉了也罢！
微姑果然吃了一惊，“师兄你怎么这般……哎！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我深深打了一躬，“此地不便，贤妹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杨戬视角（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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