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 唯一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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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们？」暖冬非但不高兴，反而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百里一可。停顿数秒后，她戒备地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从百里一可刚才的话中可以听出，今天这场谈话是在百里青天的应允下进行的。
百里一可一时糊涂，意气用事地想救他们还可以理解，但是百里青天那种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为什么也如此莫名其妙？
不等百里一可回答暖冬就又追问：「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百里一可回答：「杀你们倒是简单，但是杀的人越多仇恨就越大。冤冤相报何时了，父亲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百里一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暖冬并未忘记刚来青州时与他发生的不愉快的冲突。暖冬当时的顶撞令百里一可开了窍，进而渐渐改变了对昭明的看法。所以此时听到他的发言后，暖冬一时间感到奇怪，但是细思之后却也觉得可以接受。
「那你爹想怎么做？」暖冬的语气依旧戒备重重。
这时百里一可露出不知从何启齿的为难之色，略作思索之后，忽然把话题引向奇怪的方向。他说：「我爹当初强迫我娶林潇潇，其实就是为了缓和北燕与昭明的矛盾……」
他边说还边瞥了暖冬一眼，似乎期待暖冬自己领悟过来。
然而暖冬却用迷茫的目光注视着他躲闪的眼神，莫名其妙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突然提到林潇潇真是莫名其妙。
百里一可见暖冬听不懂他的暗示，只能把话讲得更明白。他吸了一口气说：「你是靖安王之女，先不论真假，如果我们可以像与林家那样……」
听到这里，暖冬蓦然睁大眼睛。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百里一可被暖冬直勾勾地盯着，窘迫难堪地扭开头去，望着别处说：「……苏高阳那伙人还有你的哥哥就不会作乱了。」
虽然百里一可省略了最重要的部分没有讲出来，但是暖冬却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百里一可话音刚落，暖冬口中就生硬地迸出两个字：「和亲？」
林潇潇仅仅只是白州首富之女，而暖冬却是靖安王之女。如果百里青天想用联姻的方式缓和两国的矛盾，那么暖冬无疑是比林潇潇更好的选择。
听到「和亲」两字后，百里一可并未否定，而是抬头观察着暖冬的脸色，想从中看出她对这个唐突的建议是否抵触。
始料未及的提议令暖冬怔然不语。她用呆滞的目光盯着百里一可看了许久，然而眼神却是空洞的。仿佛并未看着百里一可，而是看着一片虚空。
等了许久也不见暖冬有反应，百里一可咽了一口口水，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时暖冬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不对……」暖冬摇头低喃，「这不是和亲，而是用我当人质，威胁苏高阳和我哥……」
只要暖冬人在百里府，一旦逆党作乱，暖冬就首当其冲。
百里一可依然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了。
不过，无论和亲也好，人质也好，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
刚刚还在狱中烦恼能为大家做点什么的暖冬，终于得到这个舍身取义的机会，真不知道该说是上天捉弄她还是怜悯她。
暖冬垂下眼睫，发出一声长叹。
百里一可害怕她拒绝似的，略显急促地说：「我爹已经许诺过了，只要你愿意出嫁，他就同意释放你哥哥和金丝燕等人。但是苏高阳极其部下不能放，因为他们太危险。」
暖冬沉默地低着头，看上去神游万里，但却听得仔仔细细。
百里青天认为寒城等人不成气候，但是苏高阳却不得不提防。毕竟是在战场上交过手的人，知道彼此的厉害。
所以听到这样的条件后暖冬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如果百里青天同意连苏高阳等人也一同释放，那暖冬反而才会怀疑和亲只是一场阴谋，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到面带哀愁的暖冬一直沉默，百里一可安慰她道：「放心吧，我爹不会杀苏高阳，要杀早就杀了。我从前任性地怒吼着要杀苏高阳为奶娘报仇，我爹都没有同意，而是一直囚禁着他。」
暖冬不解地问：「既然是仇人，为什么不报仇？一直关着他是何意图？」
「从前我也不懂，并且为此暗暗抱怨过我爹，但是今天我与他谈过之后才终于明白他的想法。原来他们在战场上多次交手，苏高阳是我爹敬重的一个敌人，我爹觉得杀了他可惜。」
原来是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暖冬在心中暗暗感慨。虽然百里青天仁至义尽，不过苏高阳就不一定领情了。
「暖冬，你不必立即回答，你可以考虑一段时间。」百里一可的目光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被他注视的暖冬心跳竟然加快了。
「我……」暖冬下意识脱口迸出一个字。
百里一可紧张地盯着她，以为她会立即回答。
然而暖冬只说出一个「我」字就戛然而止。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谨慎地问道：「你们真的会放了其他人么？」
眼神蓦然严肃起来，其中略带威胁的成分，警告百里一可不要骗她。
百里一可并未被暖冬凌厉的目光吓退，而是平静地凝视着她，然后带着真诚地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在沉默之中注视着彼此，陷入了各自的思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暖冬直视百里一可双目的视线终于下垂，缓缓地落到桌面上。与此同时，淡淡的一句话从她略显干涩的嘴唇中突兀地吐出：「我可以答应你……」如此明确，如此简洁。
百里一可不敢相信似的盯着暖冬，傻傻地「啊」了一声。从他刚才谈话的口气和诚恳的目光中都不难看出他期待暖冬可以同意，然而当他真的得到肯定的答复时，却又迷茫而不知所措。
暖冬不得不答应得如此干脆，因为她害怕自己稍一犹豫，百里青天就会变卦。这可是现在唯一的活路呀，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尽可能地争取多救一个人。
暖冬低声说：「只要有一条活路可走，当然要继续走下去。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区区名节呢。但是……」说到这里，暖冬霍然抬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百里一可，严词警告道：「如果你们妄图利用我来伤害我哥和苏高阳，我绝不会答应。」
百里一可被她狠狠一瞪，竟吓得说不出话。
暖冬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百里一可几乎是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暖冬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起身向门边走去。正当她伸手要去开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百里一可起身的声音。
「暖冬！」百里一可急促地喊住了她。
暖冬停下脚步，放在门闩上的右手也静止不动，然而却没有回头，只用背影面对百里一可。
百里一可站在原处问道：「暖冬，你仅仅只是为了救人才答应的么？」不知为何低哑的声音显得有些凄凉可悲。
也许是因为吃惊于他语气中的那份遗憾，暖冬回头望着他。他的目光中似乎饱含着什么期待，然而暖冬却看不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暖冬疑惑地问道：「不然呢？」
「如果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只要是百里青天的儿子，你都会答应么？」百里一可的语气有些激动，丧失了刚才的冷静。
暖冬皱起眉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实话，正因为是实话而显得有些冷漠。
百里一可似乎受到了打击，一直凝视着暖冬，咬紧的双唇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既然暖冬的态度已经如此明确，就算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他似乎想通了这点，默默地坐回原位。
暖冬疑惑地看了他片刻，见他低头不看自己，似乎没有别的交代，于是便默默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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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青天果然信守承诺。当天下午就宣布释放寒城、狗蛋、焦怀恩、金丝燕，以及金丝燕的手下。大家都不敢相信，纷纷议论着：「他为什么要释放我们？肯定有陷阱，大家提高警惕。」
他们戴着镣铐被侍卫押送到城门口，暖冬也随行。
一路上暖冬非常沉默，一个字都没有多说。直到来到城门口，侍卫为寒城等人取下镣铐，让他们出城的时候，暖冬才轻声对他们说了一声：「再见。」
轻轻的两个字就像晴天霹雳似的打在众人脑袋上。大家震惊至极地抬起头来，盯着眼神黯然、表情寂寞的暖冬。
「什么『再见』？怎么回事，暖冬？」寒城上前问。
「是啊，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狗蛋也冲过来。
「是不是百里青天对你说过什么？」焦怀恩立即联想到上午暖冬被带走的事。暖冬从百里府返回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大家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其他人都围在暖冬身边，然而金丝燕却站在人群外围，默默地注视着心事重重的暖冬。聪明的他似乎已经猜到什么，双眉紧紧地蹙了起来，远远地观察着暖冬的神色。
在大家关怀的询问中，暖冬终于说出实情：「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离开，因为我已经答应百里一可，要嫁他为妾。」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030 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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