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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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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昇睡得有些朦胧的时候听到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连忙匆匆起身开门,果不其然是薛衡.“怎么了?”沈昇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带着浓浓的睡意
“远春有些事情,我需要回去所以过来看看你”薛衡看上去有些疲惫,一向整洁舒适的仪表也有些凌乱。
“嗯”沈昇呆呆地应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那兆亭?”
“放心,你回去就能看见他”薛衡反手合上门,“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大概过几天你就可以走了。”
“嗯”就着微弱的台灯亮光,沈昇注意到薛衡面容上有一道浅浅的黑色眼圈,“最近休息得不是很好么”
“没有,一些事情”薛衡忽然紧紧抱住沈昇,“想起来有些烦神”
沈昇差点没喘过气,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方才开口:“怎么了到底?”薛衡仍是无言,轻轻地摩挲着沈昇的面容,沈昇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好像一条细小的蛇爬过脸,心下有些担忧,可是薛衡只是看着他,眼神温柔,好似深夜里沉沦的星河。
“沈昇,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不对?”薛衡不敢用爱这个字,所以小心翼翼地用了喜欢。
“嗯”沈昇愣了好久方才搂住薛衡,“会一直喜欢的”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话来得突兀,沈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
“到底怎么了?!!”沈昇有些失控,怀抱里的薛衡一点一点消失,“怎么了,怎么了?!!”
沈昇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做了一个梦,房间里一片漆黑,寂静得只听到沈昇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声,还好,只是一个梦。沈昇拍拍自己的胸,拉开电灯,微黄的光线柔柔地洒下,窗外纺织娘在唱着歌儿。
“原来是错觉啊”沈昇却是再也睡不着,掀开被子下了床。光滑的地板上打了蜡,沈昇也不穿拖鞋,只是光着脚走到窗前。往上看是深蓝色的苍穹,几点闪烁的微星。
到底是过了许久了,浮生乱世的,又能如何自持。
茫茫的远山万重,孤鸿飞过,沈昇轻轻哼起一曲曾经学过的牧歌。慢慢地他好像在苍穹中看到了辽阔的黄沙中一座孤城,铁马金戈声浮现。但是又似乎看见芳草连天,就像刚才做的一个梦,梦醒了才知道是梦,记忆中的岁月早已经蹉跎。看黑夜勾了出的绿树轮廓,莫大的寂寞涌上来,沧海桑田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或许说不上来,但到底还是那种情绪。
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沈昇回过神的时候小腿已经僵硬了,俯下身揉揉腿部紧绷的肌肉,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挑了一套便衣换上,梳洗后出去闲逛了。
他前脚出了门,后脚就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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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衡收拾了几份文件,皱皱眉,又想到了一件事,“司安没动静么”
“暂时还没有察觉”
“嗯,你把这几份文件挑个时间给穆天”
“好的”
“上次的事情顾惜怎么说?”薛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她说是失误,不知道怎么就被记者堵住了,估计是司安下的手”
“司安也就这点本事了,挖挖边角料,顾惜你给我看好了,必要时刻你也知道的”
“为什么现在不。。。”
看到薛衡冷冷抛过来的眼神,他连忙住了嘴,“属下该死”
“我自然有用处,司安自然还会有下一招,留在说不定还能起个作用。”
“沈先生?”
“再说吧”
来人走了以后,薛衡方才放下茶盏,俊逸的五官有些失神,如果司安真的拿沈昇威胁自己,到底。。。到底自己会不会放弃沈昇?
薛衡一把攥起茶盏,直接砸到了墙上,贴了漂亮墙纸墙上缓缓流淌下淡黄色的茶汤。
蓦地薛衡想起自己的初衷,于是呆呆地笑了起来,是啊,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沈昇么,难道现在又要放弃沈昇么?不是太可笑了么!
弱水三千,他薛衡既然选择了沈昇这一瓢,又何必计较这些俗务呢,红尘之中最苦莫过相思苦,曲里唱词-良辰美景奈何天,我既然深爱你,又怎会在流年中将你抛弃,若真的这么做了,回首看只怕相对无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生得你常伴,又怎会舍弃你这朵青莲呢。你在,我站在高处不会觉得只知道风如诉,雪连天,苍山远。更不会身处漆黑夜里,天地茫茫之间两处皆寻你不见。
沈昇,没有你,谁与我把酒临风?谁又与我共赏明月?高处不胜寒呵,可怜我至今方才意识到我的本意。犹记小池疏雨,清荷沐雨中,还有那月下花间,我们笑看池中波光潋滟。
沈昇,对不起,是我错了。
往昔岁月似流水缓缓淌过心扉,还记得一年最冷的那一刹,跟薛衡携手去登山,山顶上有九重的宝塔,当时红云漫天,倒不似冬日的黄昏。迎着飒飒的寒风看瑰丽到极致的晚霞,造物者的无穷魅力让沈昇有了一个难以忘记的回忆。
其实随着岁月流荡很多时期的古物都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曾经的那些只能归属于上帝的视野,凡人终究不能窥见年轮滑过的痕迹。出土的青铜器上覆盖着层层铜锈,刚见天日的硕大珍珠瞬间化为土灰,就连那些保留下来的古代美女也因重见天日而迅速消逝美丽的容颜。
但是刹那间的回忆往往可以成为永恒。
人都会下意识地希望用毕生之力去目睹自然刹那间的瑰丽,也许消逝,也许未曾见过面便被损毁。更不提自然恩赐的宝藏,人类在与自然交流中获取它们,在自然的指引下改造。那些富有美丽的神奇建筑,雕镂花刻,飞梁椽柱,碑林砖画。。。闪耀的是自然的光芒。。。。。。人类在与自然的抗争中走向文明的辉煌,而自然又在时光中长出藤蔓蜿蜒,覆盖了人类创造的文明。消失在雨林深处的文明,根茎缠绕的破损寺庙。。。那些只有扒开阔大叶片才能看见的宗教遗迹虽然千百年来有些寂寞,但更多的是在与这个覆盖它们的自然交流。尽管寂寞,却有了沐浴在香火之中的宗教崇拜所不能有的独特华丽,那种深入骨髓的深刻,冰凉的瑰丽,就像天鹅之死的独舞,是一个人的自我欣赏。
一个人的孤独行走是内心深处的爱恨交织,我努力挣脱绳索,却不想被荆棘划破脚后跟。皮厚肉糙,受伤也没有人知晓。往往细腻的内心是掩盖在外表的粗糙之下的,祈求别人的懂得,原来这么难。孤独的田野,让这些烦扰的思绪随风而散吧,或许憔悴或许不堪,但是不管如何,如果可以不说再见那就继续吧。
像沈昇沉溺在往事的回忆中一样,薛衡回到远春后也被愁思缠绕。天地浩大,身边只有站着沈昇才有意思,往事见花照水,浮生过去大半。仔细想想其实征战这几年来还不如校园里跟沈昇闲谈少年心事来得痛快。纵然现在的确算是叱咤风云,但是也比不过梧桐树下闲敲棋子看灯花闪烁来得得意。
人生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是徒劳无功的,但是它们密密麻麻地组成了人心深处最重要的回忆。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本身写的是夫妻之间的缱倦情深,其实适用于一切。是寻常呵,难道还不应该好好珍惜么?若时光倒流,还是最想回到小时候,因为那时的天最蓝,那时的云最柔软。成长伴随着痛苦与不堪,只有一步一步走过才知道。那是一段缓慢而又艰辛的过程,从骨子里的青葱饱满慢慢沉淀为坚韧不拔,充满韧性,然后渐渐自身成为坚韧的存在。
这一刻薛衡方才明白孤单是自己的事,不能与任何人倾诉,他在自己心中看到了孤单的影子。
难忘的记忆是刹那间的惊鸿,不曾获取也不曾挽留,烟火也是飞逝的玩意,但是却瑰丽异常。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也就务必要做到了。薛衡打定主意,这一仗已经拖了许久,也是结束的时候了。桐城那边早已准备妥当,看来还是要派个妥帖可靠的人过去了。
沈昇曾经问过桐城名字的来历,薛衡当时有些头疼,想了许久方才在纸上写道:每逢烟雨迷蒙之时,桐花盛开,密密的一片紫色,满城尽在紫雾笼罩中,分外美丽。风过后,便只听见“啪嗒”声,地上是大朵的桐花。桐花不会抱死枝头,亦不会随风而逝,只会大朵大朵地落下,十分凄美壮丽。因满城桐花,故谓之桐城。
沈昇的回信很是简单:很好。
快到午夜时分的时候沈昇忍不住去敲了薛衡的房门,他强装镇定地解释道:“邀你一起出去走走”
“哦”薛衡轻笑一声,随手拿了一件外套,夜晚天寒。
在庭院里俩人无言走了许久之后沈昇才开了口:“谢谢你帮我照顾兆亭”
“应该的”
沈昇仍然固执地说:“无论如何谢谢你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么多,但是。。。你做了,所以无论我们之间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薛衡,谢谢。
“好吧”薛衡微微叹了一口气,猝不及防地一把搂住沈昇
当温热的吻落到嘴上的时候沈昇还没有反应过来,头脑一片空白,干涩地迎合。薛衡慢慢加重了吻,辗转反侧之间俩人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了。纵然薛衡自控能力很好,此刻也只能暗哑了嗓子说:“回房间么”
神使鬼差的沈昇摇摇头,待听到薛衡明显调笑意味的轻笑的时候,腾得一下,自脖颈至头顶都红了彻底,“怎么会”
“没事”薛衡缓缓摩挲沈昇的脖颈,“我很高兴”
“不要”沈昇腿有些发软,怎么能在这里呢,刚才的话一定不是他说的。
“呵呵”薛衡却是一把摁住他的双手,舌尖划过沈昇的鼻尖,晚风吹过,带有丝丝凉意。“迟了”
顺着沈昇脸部的弧线缓缓往下,薛衡有些有些惩罚性地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明显感到沈昇身体一阵颤抖。一只手温柔地从外套顺着腰线抚摸,到底是军人出身,要腰间的线条既消瘦又有劲道。“没事”薛衡低声安慰沈昇,手却不慌不忙地褪去沈昇的外套,虽然是夏夜到底还是有些凉寒。外套脱去后沈昇清楚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冰凉的身体对热气来源越发敏感。
“乖”薛衡伏在他脖颈间,牙齿细细地咬了一口颈间光滑的皮肉,手在沈昇腰间停留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掀起他的衬衣。。。。
月牙儿还是那么亮莹莹,衬得天幕越发深蓝,点点的几颗星星像宝石点缀在丝绒的衬布上。千里共明月又怎比得上亲密无间地共享一个深夜呢。。。。。。
薛衡不记得在哪一本书上看到一个西洋诗人写的一首简单的诗歌了,翻译过来更简单:
爱情比遗忘厚
比回忆薄
比潮湿的波浪少
比失败多
它最痴癫最疯狂
但比起所有
比海洋深
它更为长久
爱情总比胜利少
却比活着多些
不大于无法开始
不小于谅解
他最明朗最清晰
而比起所有
比天空高
他更为不朽
是的,这一刻忘记一切,好好享受爱情的甜蜜疯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与君共观景,低头逗锦鲤。得君一倾心,念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