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美丽，让我为你钟情》鱼追

27、无责任番外：梦一场

　　一九九五年九月十二日，张国荣坐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后台的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精心打扮的自己发着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再过半个小时他就要上台了。可是张国荣现在却不想出去，不想在台上看着那些狂热的眼光。张国荣近来总是会胡思乱想，看到那些陌生人的眼光，他就会背地里猜测，那些人，是不是会在他转身的时候对他目露鄙夷。
　　两个月前，他和阿唐同车时是被记者跟踪了，虽然后来他们把记者甩了，但是第二天他和阿唐坐在一辆车里的照片还是被印在了报纸的头版头条上。那些照片上阿唐正抱着他，普通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好友间的拥抱，但是张国荣却心虚了。他马上就公开澄清，表示是有人在诬陷他是同X恋。但是，他倒底是不是同X恋，张国荣自己却很清楚。
　　他和阿唐已经悄悄的谈了十二年的恋爱，期间张国荣总是患得患失，对阿唐也多有愧疚。这场恋爱本是张国荣提前开始的，现在张国荣却在爱情里成了被动的一方。张国荣总觉得亏欠阿唐太多，他的感情给阿唐戴上了一个漂亮却带着尖刺的枷锁，让他成了一个罪人。
　　张国荣用手捂住了脸，紧紧的闭上眼睛，让眼泪不留下来。无论如何，半个小时之后，他会站在舞台上，所以不能弄花了脸上的装容。
　　整个化妆间里都十分的安静，只有张国荣缓慢而沉重的呼吸深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张国荣试着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情，近几年来他对自己的控制能力真是越来越差了，总会止不住的多愁善感，还会变得异常的烦躁。
　　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了一点，张国荣拿开捂着脸的手，手腕上冰冷的银色链子蹭在了他的嘴角。张国荣愣了愣，这条链子是阿唐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后，他第一个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张国荣一直十分的宝贝，现在看到这链子，张国荣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就又紧缩了起来。
　　今天，就在今天，在他的生日这天，阿唐在家人的压力下去相亲了。张国荣十分的难过，虽然这不是第一次阿唐在父母的逼迫下去相亲了，但是这是第一次在张国荣生日的这天去。
　　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了，这场爱情对于张国荣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可是爱的已经太深太沉，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他们分分合合，偷偷摸摸的过了十二年，这份感情深厚到即使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人和陌生的女人相亲，也不想放弃。
　　化妆间外传来了说笑的声音，张国荣知道是去吃晚饭的经纪人他们回来了，马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脸，然后拿起粉扑在自己的脸上补着妆。
　　门被推开了，他的贴身助理小C拿着快餐盒走了进来，对着张国荣笑了笑，说道：”哥哥啊，快点吃晚饭，今天的菜很好啊！”
　　“放下吧，我补完粉就吃。”张国荣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不吃东西等会的演唱会他一定会支撑不了，所以看了眼说道。
　　“哥哥啊，给你补粉是我这个化妆师的工作啦，哥哥你快点吃东西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化妆师薇薇安拿走张国荣手里的粉扑，把快餐盒打开来递到张国荣的面前说道。
　　张国荣点点头，接过小C帮他拆好的筷子，就安静的吃了起来。薇薇安和小C因为站的近，都看到了张国荣微红的眼眶，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声的叹了口气。
　　张国荣的恋情虽然一直瞒着大众，但是他们这几个贴身助手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跟在张国荣身边好多年，一路看着他的感情发展，自然明白张国荣为什么今晚会难过。
　　其实小C和薇薇安都觉得那个唐先生并不是张国荣的良人，不是说唐先生不好，而是两人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唐先生出生于一个大家庭，这样的家庭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而且张国荣又是一个演员。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有数不清的阻碍。
　　“哥哥，我去帮你倒杯水。”小C看到张国荣吃的有些噎，就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却发现水桶里已经没有睡了，”水怎么没有了，我出去倒。”
　　拿着水杯，小C问这里体育馆的其他工作人员要了一些水就要回化妆间，却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个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的十来岁的外国小孩子，正看着通道口上面的路牌。
　　“小朋友，你是找路吗？”小C好心的走过去看着漂亮的小男孩问道。
　　“嗯，请问Leslie的化妆间在哪呢，我看不太懂这些的繁体字。”小男孩腼腆的笑了笑说道。
　　“那里除了内部人员都不能进去，你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吗？”小C想了想，好像没有人说过会有一个孩子要过来。
　　“嗯，我爹地在里面哦！是他让我到这里找他的。”小男孩点点头。
　　“你爸爸？”小C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他们的服装造型师好像是混血儿，那么有一个长得完全像是外国人的小孩子也没很正常吧。”好吧，你跟我来，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哦，我们得赶紧过去。来，我帮你提一个箱子。”
　　小C帮小男孩提过一个箱子，一边走一边问道：”我叫小C，你叫什么啊小朋友？”
　　“你好小C，我叫贾斯帕。”
　　“小贾斯帕，我们拐个弯就到化妆间了。”小C笑眯眯的说道。
　　拐了个弯，就是张国荣的化妆间，小C打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着化妆间里的人喊道：”有位贾斯帕小朋友来找爸爸哦，快点来帮小朋友提行李箱。”
　　“谁的小孩找来了？”薇薇安接过小C手里的水杯对着其他人问道。
　　“爹地，好想你哦！”贾斯帕看到张国荣，扔下手里的行李箱就冲了过去。
　　张国荣看到贾斯帕冲自己跑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接住了往自己身上跳的贾斯帕。
　　“爹地，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我？”贾斯帕在张国荣脸上快速的亲了几下，双手搂着张国荣的脖子，扭着身体问道。
　　“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张国荣抱着贾斯帕，疑惑的问道。
　　“爹地，你果然生爸爸气了。”贾斯帕故作老成的叹口气说道。”爹地，你不要生爸爸气了啦，他又不是故意不来看演唱会的。爹地~~，你就不要生气了吗~~”
　　“小朋友，你真的认错人了，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我们帮你找他。”张国荣摸摸贾斯帕的头说道。
　　“爹地你怎么了，你不会要和爸爸冷战吧？”贾斯帕问，从张国荣的腿上跳下去，走到一只行李箱边上把行李箱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礼品盒子，”爹地，这是爸爸特意让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哦，快看看。”
　　张国荣接住礼物盒子，贾斯帕就抬手把盒子上的包装纸拆了，帮忙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个银色的手工相框。
　　“真是的，爸爸永远这么没创意，我说最近怎么总是回家很晚，原来是做这个相框啊！”贾斯帕拿出相框看了看就放在了张国荣的腿上，然后没意思的说道。
　　张国荣愣了愣就把相框翻开了，相框里的照片上是两个牵着手站在沙滩上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其中一个是高大又英俊的黑发黑眼的外国男人，而另一个则是笑的灿烂的张国荣自己。
　　“哥哥，你有拍这种照片吗？什么时候拍的？”小C 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满脸惊讶的问道。
　　张国荣摇摇头，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他绝对没有拍过这张照片，但是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他没有错。
　　“上次去奶奶家的时候拍的啊，爹地你不记得了啊，喏，小叔叔还在那里。”贾斯帕指了指照片上一个站在远处的少年说道。
　　“这是你爸爸？”张国荣指着照片里和自己拉着手的男人问道。
　　“爹地，看在爸爸特意做这个生日礼物给你，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啦！爷爷想要让爸爸继承公司，把很多活推给爸爸，爸爸也很辛苦的啦！”贾斯帕苦着脸帮自己爸爸说好话，没办法他这个爹地只要一遇到和他爸爸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幼稚，还不如他这个十岁的小孩子。
　　张国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情，有不敢置信，有着害怕，又有着说不清楚的兴奋。理智告诉张国荣，这个男孩，还有这张照片，其实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是感性却让他相信这个抱着他甜甜的喊他爸爸的男孩子。
　　薇薇安早就在贾斯帕说张国荣在生他爸爸的气的时候就把其他的人支走了，现在这里只有四个人。她走到贾斯帕的面前，看着张国荣手里的照片，问道：”你爸爸好帅啊，他叫什么名字，不是香港人吧？”
　　贾斯帕见张国荣脸上表情奇怪，以为张国荣是在犹豫要不要原谅自己爸爸，就坐到了张国荣边上开始玩手机，听到薇薇安的问题，就奇怪的看了眼薇薇安，问道：”姐姐你是谁啊，我没有见过你哦，而且你穿的好复古啊！”
　　“我是\'你爹地\'的化妆师，我叫做薇薇安。”
　　“爹地你什么时候换化妆师了啊，为什么把雷帝叔叔换掉啊，他该有多伤心啊！”贾斯帕瞪着张国荣问道。
　　薇薇安看了眼张国荣，见他不准备说什么，就笑着说道：”你的雷帝叔叔没有被换掉啊，他不舒服没有来，所以换我过来的。好了，小朋友告诉姐姐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吧。”
　　“我爸爸叫亚历克斯•格林伍德，中文名叫做沐彦青。”贾斯帕说道。
　　“啊，你爸爸看起来和我们哥哥感情很好啊，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不知道？”得到了答案，薇薇安接着问道。。
　　“应该是八、九年吧，我听爸爸说当时他带着狗狗亚历山大去海边散步，爹地也去散步，然后亚历山大不知道为什么扑到爹地身上要交、配，弄脏了爹地的裤子，搞得爸爸很是尴尬，然后两个人就认识了。第二次见面是爸爸去粤菜馆吃饭，他常常坐的位置被爹地坐了，爸爸就和爹地坐了一起，因为那天下雨，爹地只穿了一件衬衫，爸爸就把自己的外套给爹地穿，还送爹地回家。爸爸在爹地家给爹地泡茶喝，爸爸泡茶的动作可好看了，爸爸说爹地一定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贾斯帕说着看向听到他的话内心里泛起一股羡慕情绪的张国荣，问道：”爹地，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爸爸的，是不是？”
　　张国荣当然不知道贾斯帕嘴里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爸爸的，他摇摇头，摸了摸贾斯帕的脑袋，说道：”我不知道。”
　　“不说算了，我回家问爸爸，反正他都会告诉我的。”贾斯帕嘟着嘴说道，侧过头不看张国荣，却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台历。
　　“九五年的台历啊，爹地这是古董吗，我可不可以拿走啊，我有个朋友最喜欢收藏古董的日历和台历了。”
　　小C觉得脑子有些迷糊，自己在外面莫名其妙的看到这个小孩，把这个小孩带进来之后这个小孩却说自己是哥哥的儿子，而且还拿出了一张奇怪的照片，现在竟然说九五年的台历是古董。小C 看了眼那本台历，”那你说现在是几几年啊！”
　　贾斯帕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小C，觉得一个人活得把所处年份都忘记了的人实在是有些笨。不过贾斯帕家教很好，所以还是回答了，”二零一三年啊！”
　　“你说什么，二零一三年？”
　　“难道不是吗，现在是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二日十八点四十分。”贾斯在手机上划出时间，看了看说道。
　　小C这时才注意到贾斯帕手里的手机，立刻感兴趣的凑过去，”这个是什么？”
　　“手机哦，这是今年的最新款，是通过内部关系才得来的，有很多新功能的！”贾斯帕摇了摇手机说道。
　　薇薇安看看了看手表，果然已经六点四十了，但是时间是一九九五年的九月十二日，而不是二零一三年的九月十二日。
　　“哥哥，快要开始了，要出去了。”薇薇安提醒道。
　　张国荣点点头，摸了摸手里的相框，看向贾斯帕，”\'我\'和你爸爸什么时候结婚的呢？”
　　“每年的情、人节都会结婚一次啊！今年爹地你们去非洲大草原结婚吧？我同学的哥哥就是在非洲大草原结的婚，他给我看了照片，特别帅哦！”贾斯帕说道。
　　“每年都结一次婚啊，\'我\'和你爸爸，是不是感情很好？”张国荣语气带着一丝羡慕的问道。
　　“当然啊，奶奶总是说爸爸这个人没有丝毫的乐趣，三十岁以前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好不容易谈次恋爱，就和爹地定了下来。奶奶每次都会拿自己的七次婚姻很数不清的恋爱经验来和爸爸只有一次的爱情经验做对比。”贾斯帕嘟着嘴说。
　　“你奶奶和爷爷对于\'我\'和你爸爸结婚有什么意见吗？”张国荣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很想知道贾斯帕嘴里的那个自己和他的爸爸的关系倒底有多好。
　　“没有啊，奶奶很高兴，爷爷的话反正只要爸爸乐意接受他的公司他就很高兴。爹地你问这些干什么啊？”
　　“那么你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演唱会？”
　　“因为爷爷突然感冒了，就把所有的活都推给了爸爸，本来爸爸说好了要来的啦，但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爹地啊，你就不要生爸爸的气了。”
　　“哥哥，要出去了，还有十分钟演唱会就要开始了，要马上出去才行。”薇薇安又提醒道。
　　“那我要去舞台后面看。我先出去。”贾斯帕说道，然后跳下凳子开了门就往外跑。
　　“砰”的关门声，让张国荣猛然惊醒，抬头一看，贾斯帕已经不在了，薇薇安站在他的面前，敲着手腕上的手表，说道：”哥哥，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演唱会了，你要出去了吗？”
　　“哦。”张国荣点点头，说：”让小C去看着贾斯帕，等会演唱会开始会很乱的。”
　　“贾斯帕，谁啊？哥哥，有个叫贾斯帕的人来找你吗？”薇薇安疑惑的问。
　　张国荣一愣，看了看脚边的地板，那里就在刚才还有两个行李箱，是那个叫做贾斯帕的孩子带来的，可是现在地板上却空空如也。
　　“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们，才回来吗？”
　　“回来很久了，哥哥不是说要自己待一下缓解紧张情绪吗？”薇薇安说道。”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太累睡着了？”
　　“我睡着了吗，原来只是梦啊！”张国荣叹口气，手上的银链子还在，自己刚才真的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哥哥，走吧！”
　　“恩。”张国荣点点头，看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站了起来。
　　“啪嗒！”
　　“化妆间里哪里来的相框啊？”薇薇安看到掉在地上的相框说道。
　　张国荣立刻把相框捡了起来，他的心”砰砰”的跳动着，轻轻的把相框翻开一点，照片上那个男人和他牵着手，两人灿烂的笑容刺的他眼睛有些酸痛。
　　“哥哥，你怎么了？”薇薇安看到张国荣毫无征兆的流出了眼泪，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张国荣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把相框收进了自己的包里。或许在另一个时空，有一个张国荣正过着幸福的生活，这就好，这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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