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欢》酒润莲心

10、往事如烟

　　瑞王公务繁忙，没坐多久就被一老管家叫走了，临了嘱咐他好生休息，等着宗承过来，可是这都到了下午了，也不见他踪影，火莲听服侍他的丫头说，二少爷是个书痴，看见好书那是能日夜不眠的，火莲听着稀奇，道想着见他一见，下午时喝过了药，就听门外响起了吟诗的声音，那丫头冲火莲一笑道：“瞧，二少爷来了。”

　　赵宗承缓步走在廊上，握书的手背在身后，朗朗读着：“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宗承眼中放着精光，连连道是好词，火莲瞧他面若冠玉，身材有些瘦弱，又听闻喜欢读书，实在和他那虎背熊腰的王爷联系不到一处去，可是这初次见面又不好唐突了，赔笑道：“火莲愚钝，虽也读了些诗书，道不曾听过这句，不知这句出自何处？”

　　宗承搬来一把红木圆凳，坐到火莲面前道：“你近日繁忙，又兼有伤，自是不曾知道，这句正是出自当代文豪欧阳修的醉翁亭记。”火莲与他谈的起兴，倒也不觉得太疼了，他二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他口中火莲听到了些当朝的局势，也多少的了解了些王府的事，原来大哥名宗胜，常年住在边关，王妃此刻在娘家，其余的子弟大多入宫学习去了，火莲瞧着宗承的年纪也近30了，想来知道些父辈们的事，便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二，二哥。”

　　火莲顿了一下，他并不习惯这个辈分，宗承听了可是满心的欢喜：“莲弟？可是有事，不妨直说！”

　　火莲热切的看着他的双眼道：“二哥广读诗书，又有些许藏书，想来也是知道我爹与王….与父王的往事，可否说些，好让火莲明白其中事由！”

　　宗承知道火莲的心思，这事他确是略知一二，然而本该让父亲亲自告诉他，可他见了火莲如星辰浩海般的眸子，却又不忍，只得道：“我也知之甚少，只是父亲他与展伯父交情不浅，此事说来话长，你且躺好我细细与你说。”

　　火莲依言平躺在床上，药效似乎起了些作用，他感到头一阵阵的昏沉，强迫自己瞪大眼睛，听着那久远之前的故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宗承叹了口气缓缓道：“幼时常见父亲与展伯父来往，他二人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大哥还曾在展伯父那里学武，我因着身子骨弱，所以一直在家读书，那年我也就五岁，只知道皇室内迎来了大喜事，父王和皇伯父同时有了孩子，一个便是你，还有一个是长皇孙。”

　　火莲暗自叹息，原来你并不清楚，我非你亲兄弟…..！宗承见火莲脸色灰暗忙问：“可是那里不舒服？”“不不，二哥你继续，我撑得住。”

　　宗承心中犹豫，但还是点头继续道：“你们兄弟两个几乎是同一天降生的，父亲见过长皇孙后，说他脚底踩梅花，乃是吉祥的征兆，硬是与你也点上了，我们兄弟还说父亲迷信呢！不过后来有次父亲把你带进宫去，你便再也没回来过了，那时听父亲说是被贼人虏走的，母亲知晓后几乎与父亲闹翻了天。父亲也是心疼不已，派了全军彻查，然而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消息。再后来听说展伯父被判了死刑，父亲念在曾与展伯父相交的份上帮了他一把，可后来又听闻展伯父掳走了长皇孙，母亲说定是他抢了你，父亲便一气之下与展伯父恩断义绝了，不过，以我看来父亲心中还是念着他的。”

　　火莲听得有些迷糊，不知是药效的作用，还是这故事过于繁杂了，他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是什么。脑海中席卷着层层的烟雾，浓的化不开，像是极力的在掩饰这什么，渐渐的，火莲昏睡了过去，宗承见了叹息一声，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拾起那本欧阳修词集继续看了起来。

　　不多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接着是下人唤王爷的声音，门轻轻的开了，瑞王走进来瞧了一眼问道：“他睡过去了？”

　　宗承放下手中的书埋怨道：“您在他药里下了那么多的迷魂香，这不睡都稀奇了！”瑞王有些不悦，板起脸来训道：“怎么和你爹我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你看得那么多礼仪的书都看给谁了？”

　　“是，是，是，儿子知错了，劳爹爹您教训，下次孩儿定痛改前非，痛定思痛…..”瑞王听得只觉一连串的嗡嗡声，像是几百只苍蝇在耳边转悠，连忙打断：“罢了，每回都是这一套，那事与他说了？”

　　宗承又严肃起来道：“恩，不过依儿子看来，他并未相信。”

　　“唉！”瑞王无奈的叹息，宗承小心翼翼问道：“您当初就那么坚信展伯父不会害死他么？”

　　瑞王神色一凛，威严气势暴露无遗，宗承亦不敢招惹，微微低头，瑞王气哼一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留在宫中必死无疑！”说完气冲冲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