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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弃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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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心里嘀咕,待会儿见到那疯癫的国师,寡人该怎么说?又说什么好?!
转念一想,哼!这国师傻里傻气的,被我关进满是蟑螂臭虫的阴暗大牢内,呵呵,还过了一夜……估计现在都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了,说不定已经吓得尿裤子,躲在墙角呜呜哭吧?
如此一思量,我再无惧意,反而还有些高兴,抱着看他笑话的心态,开开心心加快了去往大牢的脚步。
谁知我到了大牢一看……操!见过粗线条的,就没见过如此粗线条的!
才到门口,我就听见那国师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在跟守监牢的官兵讲话:
“你们应该拿好东西孝敬我,而不是给我吃馊饭。”
一个大兵嗤笑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敢跟老子要鸡要鱼?要我说,你也甭太讲究,吃下去也是浪费,说不定明天脑袋就搬家了。”
国师不屑一顾,“你懂什么。皇上真要杀我,这会儿我已经死了。你见过哪个忤逆他的,不是马上推出午门斩首,而是被关进大牢的?”
“……”大兵语塞。
很快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下,大兵笑嘻嘻地讨好道:
“国师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才是小的不懂事,这不,给你拿好东西赔罪来了,您吃好喝好,慢慢享用啊。”
国师满足地喟叹一声,“嗯……是个懂事的。行啦,你下去吧,不用从旁伺候了,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看着。”
“哎,好咧,小的这就下去,不打扰国师用膳。”
我在牢门口看见那小兵对着国师所呆的牢房点头哈腰,面部止不住抽筋似的搐,忍无可忍,撩起下摆,冷哼一声,走下了地牢阴冷潮湿的台阶。
那大兵转头而来,看见是我,仿佛见鬼一般,膝盖骤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我猛磕响头,“小的该死,不……小的没虐待国师大人,还请他喝酒吃肉呢,请陛下明察……”嘴里急急叨叨的告饶声不绝于耳,像是句句真信了国师的鬼话,以为寡人真是来救他出天牢的?
哼!看我不玩死他!
我打定主意,抬眼朝牢房内的国师看去。
只见这家伙自打听见大兵喊我开始,便手忙脚乱地急着转身,想用背对着牢门,偏偏嘴里头还含着方才大兵送给他的一块肥烧鸡肉,一时半会儿像是吃不进喉咙,又不舍得吐出来,噎得他只能一个劲地低头打嗝,背影看在我眼里,活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变作人形在阴暗的地牢内,‘咯嘣……咯嘣……’地啃着人尸,甭提有多恶心了!
我耐着性子走到牢门前,穿过碗口粗的木头柱子,朝里张望,“国师,寡人来看你了。”说话的语气,阴阳怪调,连我自己都倍觉阴森,心道这回看你丫还敢不怕?!
哪知国师一听见我说话,竟像被踩着尾巴似的猛跳起来,‘噌噌’跑到牢房内的木桌子前坐下,上身几乎趴在桌面上,双臂广袖挡住一张纸,手里攥着一只毛笔,笔头动来动去,像是在写东西。
嗯?
我眉毛一跳,不晓得他又在搞什么鬼?
心道这家伙贼精的啊,不止晓得县官不如现管,还一个劲地朝现管要这要那。有酒有肉还不算,看守居然还给他笔墨纸砚?
要是这看守他的是个大官,说不定没过几天,不用经过寡人的允许,御膳房和御书房都能给他弄来这牢房内好好享受一番!
哼,这贼厮……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牢房内故意对我视若无睹的国师,继续耐着性子跟他打太极,“国师,寡人大清早又大老远的跑来看你,你也不过来接驾?”
“……”他索性装聋作哑,继续趴在桌子上鬼画符。
我一向性子急,又养尊处优地过了年数不多的上半辈子,哪里受得了他一个阶下之囚,胆敢对我不理不睬?找死!
我脑子一抽,就脑残了……
“开门!给寡人把牢门打开!寡人要进去!”
下一刻,我已经叽喳鬼叫地指着国师的牢门,命令看守的大兵给我开开。
大兵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爽快不已地给我打开了门锁,又很识趣地退让到一边,并不走开,也不说话。
我眉毛倒竖地拉开牢门,才想迈腿,突然又调转头颅,看向那个继续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我的大兵,没头没脑蹦出一句。
“寡人不是来救他的,寡人是来玩他!”
那大兵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小人……明白!”
我一瞅他那个样子,八成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还连带一脸更相信国师刚才鬼话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又气势汹汹地补充道:
“你不许出去乱说!否则寡人要你的脑袋!”
那大兵这下一副更更更更……复杂的表情写在脸上,抱拳对我恭敬一揖,眼睛都快放出光来,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宫闱轶事,又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皇宫秘闻,“小的都懂……陛下您尽管放心,小的这就去外面给您把风。”
说完,十分惋惜地离开了我的视线。临走时,一步三回头,仿佛错过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绝世好戏。
我一时也没多想,默认他离开,当然是害怕等下国师突然抽风,说不定倒霉的又是我!
想起御花园我被他压在地上,仿佛一对交|媾的□□,我就气得头顶冒烟!偏偏那景象看上去,寡人更像只被压着趁欲的母□□,所以别提有多憋屈!!
这下四顾无人,嘿嘿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他!
国师径自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并不看我。
我就着地牢的阴暗烛光,往前走。墙上巨大的黑影,让我看上去就像一只靠近小红帽的邪恶大灰狼,“国师,你在忙什么呢?寡人来了,你也不见客。”
等我到了国师就坐的桌子前一看,这家伙趴在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大大宣纸上……还在往字里行间的缝隙里,见缝插针的写着什么……
见我挡光,一溜烟抬起头,冲我嚷道,“你挡着我写信了,让开一点。”
我心下一咯噔,就要去扯他压在手臂下的纸张,“你给谁写信呢?!”心道这厮蠢头蠢脑的,莫不是死到临头,还想联名上书,参我一本?告我个昏君误国,要太傅拿出先皇遗诏,废旧立新,夺我皇位?!
我眼一眯,目中杀气毕现,推开他,就要去抢他面前的宣纸。
结果我忘了这家伙一向力气比我大,我根本争不过他。抢的结果,自然是他一手便抵住我的胸膛,展臂阻止我继续前进的脚步,扭过头来,看我一眼,有些气愤地答,“我在给自己写信呢,你别吵我,一边呆着去!”
我一听就更好奇了,伸头探脑去瞧他写得满满的宣纸,“你给自己写信?那……写些什么??”
他被我左右动来动去闹得分心,一皱眉,回眸瞪着我咆哮:
“你二啊?!!我还没收到,我怎么知道我写了些什么?!!!”
“……”一时间,大牢内安静极了。
我阴沉着脸,双肩战栗渐大,沉默良久之后,终于低低出声,“你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寡人……”
下一刻,我堪比菜市场上最暴躁的斗鸡,横眉竖眼地朝他又扑又吼,“寡人要杀了你!寡人一定要杀了你!!寡人现在就要杀了你!!!”
又因为胸膛被他撑来的手抵住,扑腾在空中的手,横竖碰不到近在咫尺的他。我只能更加大声地撒泼,以泄胸中郁闷不出的情绪,“啊啊啊啊……混蛋!你胆敢阻扰寡人!还敢随便触碰寡人龙体?寡人要将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抄你全家!灭你满门!将你绑在正午的菜市口,凌、迟、处、死!来人啊!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在空旷的大牢内叽叽喳喳,半天没等来一个看守的人,倒把牢门口把风的大兵同我随行侍卫的聊天,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兵道:“皇上他这也……呵呵……太激烈了吧?听得我面红耳赤的!刚才我还以为皇上说的‘玩他’,是……那个意思……谁知道……是……这个意思……我都不知道皇上是来玩国师的,还是把自己送来给国师玩?”
侍卫搭腔:“呵呵,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昨个儿我在皇上寝宫外听了一宿,都有点上火了。后来国师做得太猛,被吃不消的皇上发脾气撵出来了,这才在大牢呆了一夜。”
大兵唏嘘不已,“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