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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想出这个梗完全是bj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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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乌云低垂,闷雷炸响,看样子是要落雨了。
许久未回转山寺,不知木柴上的遮雨布有没有被风吹开,上回糊过的窗纸可还能抵得住这疾风骤雨?想着这些,他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加快回程的脚步。
呼吸中感觉到明显的湿润,自鼻腔入胸肺,顿感清凉。依稀,在记忆的最深处,这湿润曾是如此让人奢望,又曾经是如此让人难以割舍。出身的所在终年苦寒干燥,黑羽大氅虽能勉强避寒却无能摆脱干燥的困扰,便是如今选择的居所亦是选在了少雨地方,自久远的过去沿袭而来的习惯意外地深刻入骨呢。
已有稀疏雨滴滴落青灰僧衣,隐有寒凉之感,他无奈停住脚步自背后行囊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油纸伞缓缓撑开。那柄伞是他在集市上随手买下的,放在身边已不知用了多久,伞柄早被掌心磨得圆滑,原本鲜艳欲滴的红色也渐渐染上岁月的暗灰。
依稀还记得,当时的天也是这般阴沉,稀疏的雨滴落在剃度过后新生的墨绿发根,冰冰凉凉的刺激着头皮,他摸出身上刚刚化来的数枚铜板,在最近的摊子上随意买了一把伞。待他匆匆撑开时才发现,头顶的伞面竟然是明艳的红。买伞的少女嗓音婉转如莺啼:“大师还是换一把吧,那个颜色是女子用的。”
隔着若有似无的雨帘,眼前布衣长辫的村女与记忆中一身粉嫩旗袍打着一把墨伞的少女重合,墨伞简单婉约,却在索命时刻化作最为艳丽的鲜红。恍惚片刻,眼前依旧是善良单纯的村女,而自己身上也只剩下一袭粗鄙灰暗的僧衣。
“不必,随缘。”他唇角牵起浅淡的笑纹。
整个火宅佛狱,大约也只剩下他一人了吧。
就像是一个笑话,他曾经代表火宅佛狱的战无不胜,却在异乡的土地上旁观故土的一败涂地,回不去自己的家乡,找不到让自己归属的所在,他只能孤独的活着,被所有的人遗忘。
苦境的灵力足以治愈身上最可怕的创伤,他甚至还有余力改变自己的相貌,四魌之人对于自身皮囊本没有苦境人那般珍重,换个面貌也不算大事。等他再次行走于人烟密布之处时,不会有人叫出他的名字,这世间喜怒哀乐于凯旋侯或者拂樱斋主再无关系。他是风雪一路禅,他自有属于一路禅的人生悲欢,恶鬼朝佛,未知是是彻悟还是堕落。
山寺名“喜雨”,因此地少雨故。在寺前亭子里稍驻足,收起散乱的思绪,随手埋下雨中未及蜕变而夭的蝶蛹,似乎有什么想要打散心头的宁静。
矩业烽昙死了。
是那个叫做苇江渡的佛友报得死讯。
朋友过世,手足断折,心头涌动着并不陌生的痛楚。除了痛楚,随之漫上心头的似乎还有一句诗……
“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他无意识地吟诵出声,又被自己的声音惊吓到,轻轻抹过眼角,雨水何时已沾湿了脸颊。
似乎有什么被刻意忘记,又有什么在不经意中被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