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任性何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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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任性何妨
“你干什么！？”魂小七端着药，甫一进屋便看到那少女已然被压迫到呼吸困难。手下凛然一动，三枚银针直袭沈辞欢腕脉。
见后者无可避免的回手一闪，魂小七跨步越过掀翻的托盘，紧紧将那受惊的蕊儿回护在怀里。一副孩童轻快模样的外表瞬间变换成了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怒然盯着沈辞欢。眼中，是凛然的杀气。
“半月前深夜，你在千凉湖湖畔遇到过两个人，对不对！”河洛上下，同校进入那样隐蔽之所的方法的人，除却舒杳然及其亲信，又怎会有第三人？加诸那人身影身材做半截高矮，正如师兄所见…师兄……
沈辞欢狠狠闭了闭泛红的双眼，面色如霜，更显眼中明亮异常，好似黑夜中燃尽绝望的星……
那蕊儿到底是个心性不成熟的少女孩童，大惊之后被人护在怀里，难免有些激动委屈。可是看到对坐那人俊颜失魄的模样。明明与自己无关，偏生心中却生出许多难过来，有些心虚的喃声道“蕊儿……蕊儿想明河爹爹了，所以才偷偷拿了大爹爹的衣服……”
那蕊儿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那魂小七生生打断“够了！”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暗的幽光，抬头看了看沈辞欢，却见后者并无太多反应。
漠然的起身下榻，静静的穿鞋理衣，知道听到魂小七一句断喝，才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者面色一白，甚至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痛色。不过这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你又想要作甚？”魂小七浅浅吸了一口气，稳了口气，冷笑道“杀了舒杳然？”
“呵呵，且先不论以你小娃子的年岁历练能不能伤得了他。就算你得侥幸，可是后果呢？你有证据么？你要双杀如何向河洛交代？你要他沈从戎何以面对他苛守了小半辈子的江湖道义？再换言之，你以为你那个满口仁义道德观的师傅会原谅你第三次？”
闻言，沈辞欢漠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微微挑眉。
“呵！对！你的一举一动，我老婆子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你的每一步，都像极了当日的我，一样的不值一钱，一样的可笑！”那双向来幽深的眸子渐渐凝聚起一袭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一股难言的情绪喷涌而出。深深叹了一口气，笑意终难上眉梢“关心则乱,你我都是同样的人……”难得透着宁静的声音透着缕缕晨曦，缓缓的传来，霎时间，那魂小七竟似是苍老了十几的年华。
“所以凭着你现下的冲动，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那少年苍白的指节按在剑上隐约作响，身子却好似瞬间凝结的冰雕，半分动弹不得。声线喑哑却言带笑意“是啊，何必再累无辜。”
魂小七皱了皱眉，暗道不好。自己这一番说为虽是带着气的，也是希望能抒解抒解他心里无谓的自责啊...这呆瓜小子!恨恨地跺跺脚，不经脑的来了一句“是了!你小子还是不要到处惹麻烦的好!”
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瞥望那少年一眼，白衣于身，衬着凝望向窗外的面容愈发的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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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河洛另侧。
过午的光景，沈从戎独自坐在桌案前，一杯零星飘着热气的茶杯满满的隔置一旁，似是未动半分。
这几日因着疏桐的事情没日没夜的接待忙活，夜里难寐不说还连带着白日里头疼。看来真是老了啊...唉!按了几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沈从戎凝眉养神。
“主子。”三声严谨的敲门声过后，侍从的声音传来“舒庄主到了。”
“请他进来。”
起身走到门外，正巧遇见一袭白衣的舒杳然。倒是稍稍惊讶，这舒杳然在外虽喜白衣，在河洛庄子里头还是都以紫衫示人的....呵，这后生到是个周全人物。
“沈大人，很抱歉，舒某来晚了。对于令公子的事，深表遗憾。”一番说辞条条理理，面上亦是副沉哀的样子。可是显然，这人并不是为这一事而来。
不知为何，对座人二十出头的青头小子模样，却总是让沈从戎感到一种不合年岁的城府，绝非伪装，是只有经霜的岁月才涤荡得出的那种沉淀。这个人，不简单，倒是像及了那失踪了好久的魂小七。
果然，那人神色不变，语气微凝，话锋一挑”沈大人，过几日舒某准备邀约各位武林同仁于千凉中心岛一聚，不知大人可有空闲。”
终于，歌舒家的方子藏不住了么还是舒杳然拉拢人心的法子呵，无碍，既然来了，走一遭便是。
何况双杀也必定前来抢夺-------十几年前父亲与祖父失手以蛊封眠了那个命唤鸢儿的小孩子，若想破蛊，也就只有歌舒家的方子办得到吧。只是那女子狠得太深，仅仅除去旧日里的那不及千万分的伤痛怎会释怀？萧离遇，天若负她，她必无惜毁天下！那年终归是自己的错，这次即使玉碎，又怎能再次看她泥足深陷……
“劳烦盟主惦记，沈某自然应约而至。”沈从戎稍一抱拳，客套道。
“至什么至啊你还要去哪不想再丢个儿子就赶紧和我一起去看看那混帐小子!”
两人正说着，不料槛外一阵清风刮过，淡墨色的锦褂小衫应声落入视线。魂小七似是用余光打量了舒杳然一眼，便丝毫没有打理他的意思。
后者倒是不恼，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客套模样，声音却多了分真正的温度“小七，蕊儿是不是又跑到你那里缠闹去了”
"呵呵，何必多此一问，蕊儿这几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怕是清楚得紧吧”声音冷冷的毫无温度。前者却似大度得很，只是面色微微僵了僵。
沈从戎莫名的看了半天白戏，有些不耐“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何事人命关天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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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魂小七添油加醋的说了一车的话。沈从戎听了一阵子，最终也是在一声叹息之后加紧了步子。
于今的他，无限疲惫。疏桐的事固然打击深重，但就真心而言，却远不比那少年的背叛来得心痛。
萧离遇确实是所谓的邪教之人，可于他的了解，小瑜在她手里并不会性命危关。也真邪性了，那天自己鬼使神差的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百十来斤的长枪砸在那样单薄的身影上，铿锵彻骨的响声，至今总是在耳边回荡。
唉!是不愿相信自己骨肉血亲的儿子竟会背叛自己吧!
可终归古人说得好，想是一码子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甫一推开房间门，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沈从戎眉峰一皱，一把敞开了整扇房门。
因着是药庐的副间房子，并不很大，干净的小屋一眼便能望个透彻。有些沉旧的古木床默然依在墙角，堪堪能接触到阳光的床头，幽幽笼着苍霜颜色的日光。
那少年静静靠在床尾坐着，双手微微环着膝，眼眸低垂，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沈从戎由着这角度一打量，没由来的松了口气。看这样子也不算什么嘛，这.....孩子，许是天生身体单薄，血气不足，本来就苍白了点，如今看过去也只是更轻减了些。
“笨小子，你老子可来了啊。”魂小七挑眉望了沈从戎一眼，语气里头七分轻松，三分的幸灾乐祸，笑着退出了房间。
那少年似乎是终于感知到了旁人的存在，漠然抬首望了一眼，声音干涩喑哑得难听“父亲是来向辞欢讨问大哥的命的么”
沈从戎气息一窒，那股子压在心底的火气噌噌冒了几丈高。倒没多少是为了那桩不得以的惨剧------那少年眸子里一片不同以往的死寂看得他莫名的心慌------终归还是不肯承认，只有那样怒其不争的想法，好么，这是在提醒我沈从戎有这么个，因着点小小挫折，就生无所恋的窝囊儿子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事先都能想得好好的，劝诫自己如何如何的不要冲动。可临到跟前，却还是能一次次头不抬眼不睁的往坑里跳。
“你就是这样态度和自己'父亲'说话的”克制着火气，沈从戎沉声问道。
“父亲......呵呵....如果可以由得选择，辞欢宁愿从未生于世上!”笑意白凉凉的透在脸上，微扣的手指，根根苍白寒凉。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印出一片淡红。
“窝囊!你这幅不堪一击的废物模样，对得起谁!”虽从来逃避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但终究骨血相联。于今的局势，想他沈从戎此行必归黄土，这般模样，叫他如何放心
“哼，沈辞欢生而一人，何来对不起旁人的一说!”蓦的急红了眼眶，本来是冷彻心痱的一通质问，看在沈从戎眼里，却是没由来的觉得有了一点舒心。
那少年一双总是太过沉寂的水眸此时微微的红着，从未有过的，一点点委屈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心中那些混乱的思绪暂时断念，只是心道，这死小子，原来也会做个'正常'的小孩嘛!
'正常'的小孩......可惜我们沈大将军偏生不记得了，自己在这个'儿子'面前，什么时候当过一个'正常'的父亲....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于世，为了这点儿小事唧唧歪歪，自怨自艾。丢尽了我沈家的脸面!”死小子，老子这话说得够明显了吧
“辞欢无名无姓何来丢人一言!”
呵，还别说，这臭小子也能有...这么可爱的时候。梗着脖子微微涨红了脸颊，一双幽黑幽黑的眸子泛着水色，一副自以为很'冷漠'的样子...其实，呵呵，这算委屈么
十年了，自打见着这孩子起，即便再多苛责刑罚，何曾见过他半分软弱的模样软弱呵!恐怕这十年来逃避又软弱的，只是自己!
无得几日，她也要来了罢。诸多恩怨牵扯也是该有个了断了!至于这孩子，父子心有间隙也好，积谋算计也罢.....其实..为父...为父现在只期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没有责任，没有伤痛...
所以现在么？沈从戎几日以来尽显沧桑的眉宇难得一展，颇有些阴谋诡计得逞的味道，眉峰一挑，凉凉的说道“姓沈倒像是委屈你了吗？除名祖籍你是否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任性何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