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再见，亚丝娜》薄光满溢

17、十六章

　　升山那天，亚丝娜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手，自己的宰丞，以及自己的骠骑将军都跟着自己。
　　亚丝娜去蓬山做什么？她想去抢个妹子。
　　她的部下跟着做什么？阻止她抢妹子。

　　“陛下，您这次必然能得偿所愿。”宰丞旌颐说。
　　“口是心非的拍马屁，这种事宰丞做的很熟嘛。”亚丝娜了然的笑道，“我是杀过麒麟的人，违抗过天命，这天命大概不会青睐我吧。”
　　“若是陛下……”旌颐忍不住问。

　　亚丝娜眯了眯眼睛：“她不跟我走，我就把她抢回来。”
　　众将：“……”
　　饶是知道“冥王”的彪悍，面对她这样随意的言语，众人都觉得无语，琢磨着无论如何就算拼上个“大不敬”的罪名，也要阻止陛下对蓬山公的不敬。
　　这次换亚丝娜发问：“若是我……，你们会如何？”
　　——若是我不能被蓬山公选中，而她选了别人为王，你们会如何？

　　亚丝娜的话犹如一个秤砣，摇摇晃晃的坠在众人心上。气氛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众人低头不语，各怀心事。
　　亚丝娜苦笑圆场：“我只是开玩笑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气氛这才恢复起来，众人都不再提这个问题。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个答案——有人会选在真正的天命所归的王，有人会忠诚的跟着现在的“伪王”，或者有人宁愿收拾行装退出仙籍远离这种争端。
　　众人各有所思，对着不能看清的未来迷茫不已，但是唯一知道的是——若真是到那一天，陛下不能被麒麟选中，麒麟另选明主，庆国的安稳又到尽头，它马上要陷入一片战火。
　　“但愿不会这样。”宰丞轻轻的叹气。

　　升山的路很长，但是大家的思绪也很复杂，几个问题在脑海中转了几圈，马上，蓬山的山顶到了。怀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向着蓬山的女官递交了名帖，正式提出了升山的申请。

　　“庆国的伪王？”女官语气不善，瞪着亚丝娜，“你竟然来了？”
　　“我不能来？”亚丝娜反问。
　　“若是你敢在此地放肆，定叫你有去无回！”女官恶狠狠的说，“去那里排队！”

　　亚丝娜扫了眼长长的队伍，便指使了一个属下代她排上队伍。
　　女官对她的感觉更差：“一点诚意都没有，怎么还来升山？！”

　　亚丝娜这才发现，在队伍里面有很多不通国家当世的名士贤官。竟然都毫无怨言顶着烈日排队，接受挑选。
　　亚丝娜摇摇头：“我可不指望一点点的诚意能抹去我做的事情。”

　　说实话，亚丝娜对自己能选上也不抱希望，自己杀过麒麟，不被这蓬山视为仇敌打出去已经算不错了。而麒麟怎么可能会再次选择自己这个有前科的凶手？岂不是羊入虎口。那这天命，未免也太贱了些。

　　若是……

　　亚丝娜坐在蓬山上一处风景清幽的凉亭，随意的胡思乱想。

　　“蓬山公！请不要靠近那个人！”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但是它模模糊糊的又沉入了黑暗之中，静静地静静地沉寂了。

　　女妖的呼唤打断了亚丝娜的思绪，她轻轻抬起头。在空中犹如踏着清风起舞，金鬃雪白的美丽生物降落在了身边。亚丝娜被美丽的景色摄走了思绪，她的眼睛宁静的注视着那美丽的神兽，目光温和而愧疚，仿佛是穿越了时空凝视着某物般。

　　“恭迎蓬山公！”亚丝娜所有部下尽皆跪下行礼。对这些人而言，麒麟是天命，无比接近神明的意志的存在。人不能不敬神。

　　而亚丝娜没有跪拜。“陛下，蓬山公来了……”宰丞压力很大的拉了拉亚丝娜的衣角。
　　但是晚了。

　　“你竟敢对我不敬！”看起来只有10来岁的豆蔻少女，披着女妖给她披上的外袍，对着亚丝娜不行礼的举动竖起眉毛，“无礼！”

　　“你是……”
　　“你不知道？”
　　“你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亚丝娜无辜。
　　“来升山却不知道我是谁？你，你，你……”少女气得满脸通红。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少女扬起下巴，鄙视道：“我是庆国的台甫，明麟。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还不跪下，你这个罪人？”

　　亚丝娜眨眨眼，对着她微笑：“我是‘冥王’，你是‘明麟’。这是天意吧。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跪了，若是要跪，也是你来跪我。我是你的主上啊。”

　　“真不要脸！”明麟喊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你这个罪人！凶手！要让我认你为主上，做梦！”
　　亚丝娜不恼不怒，她没那个资格生气——杀了自己的麒麟，那是自己的错误。直到今天，她都在悔恨自己当日的软弱。
　　即使现在，她早就忘记了那个麒麟的面容。可是心底的绿意一直在生长不休，那是她留下来的。

　　“如果做梦就能实现这个愿望的话，我倒真想倒头就睡。”亚丝娜道。
　　“做梦也没机会！哼哼哼，”明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一咧开嘴，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虎牙，声音清脆如铃铛，又如山间泉水，灵灵动动回响在山林之间，“就算你来求我，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你，求我选你，我也绝对不可能选你！绝对不选你！我会选一个比你差一万倍的，气死你！你完了！你就等着灰溜溜的回去，把宫殿洗干净让出来吧！”

　　撂下孩子气的狠话，明麟又化作了麒麟的兽形，踏着清风离开。她的女妖，担忧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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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的话显得毫无转圜的余地，目送麒麟飞走，亚丝娜的部下有点失落。

　　连旌颐也有点着急，他对亚丝娜劝说：“陛下，您怎么会对那位大人不敬，这样不是更没有可能了吗？其实有时候只要稍微柔软些，能够取到更好的效果。”
　　亚丝娜叹气：“我若真的跪了下去，岂不就真的成了那群升山者的一员？”
　　“有什么不同？”旌颐奇道。
　　“自然有不同，若是我既跪又求的，将来又被狠狠拒绝了，将来岂不是很没面子？又动手把她抢回来，岂不是看起来器量狭小？让世人如何评判我？”亚丝娜说的很是回事，但是他们都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她压根不是在乎面子的人。

　　“陛下，您是很尊贵，但是蓬山公比您更尊贵。您也有器量，不跟他们计较，不如这样，您去与大人道个歉？关系这么僵可不好！那位大人年纪小，请不要与她较真啊！”
　　旌颐是苦口婆心，但是亚丝娜却并不在同一频道，接收不了他的好意只是敷衍道：“宰丞是好意我晓得。可我却说，没有麒麟，庆国也能发展下去！这事不要再提。强求不来，何必强求。”
　　“可是……”宰丞还想开口，却被亚丝娜打断。

　　他的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我们共事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宰丞愣了愣，输出了一个个的溢美之词，道：“强大威武，英明神武，心系苍生，说一不二，是兼听则明的明君，决定了的事情却也不会半途而废。您真是一位伟大的君主。”

　　亚丝娜点点头：“既然如此，宰丞知道我心意已决，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宰丞只好住口，有满肚子劝说的话只好乖乖吞进肚，闷闷不乐，如吞了慢性毒药，过了一会竟觉的胃痛起来。向着亚丝娜告退，亚丝娜顺便把所有人都解散了。

　　人已去，这凉亭这才显出幽静来，高大的树木在地上，覆盖了经年落叶的大地沁出丝丝凉气。她第一次觉得这山太深，这林太静，这世界太孤独。

　　淡淡的疲倦总在落单时来袭，它拉着地气的尾巴，沿着脚踝爬上来，钻进肌肤骨血，催生出迷茫和脆弱来。
　　身上的玄色丝绸精心制作的华贵衣袍舒适透气，可是抵不住微凉的天气，它的下摆随着凉风微微摇晃起来。

　　——她在这里是穿着皇袍在庆国手握重权说一不二的君主，她贤明又理智，上进又聪慧，是她以及众人理想中的标准君王模板，她在御座之上，每天被忠臣叩拜，每天被众臣叩拜，众人皆不知她所想，只是细心聆听她的决定，因为自己从末让他们失望，于是他们也不曾质疑她，只觉她是“君王”。

　　不过，那实质上只是亚丝娜的角色扮演罢了。去做门外顾问的亚丝娜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就失掉艾莲娜；在sao中还是个逞强又单纯的青春少女，在绝望的地狱依旧悄悄祈祷末日晚点降临。那时候她绝没想过自己能成为一国之主。

　　现在成为一国之主，可是依然觉得什么也没得到似的。一无所有。
　　心脏那儿有个黑洞，又黑又深，敲敲发出空洞洞的声音，填不满，又不停得漏风，于是总觉得郁郁寡欢。
　　——她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