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月颜》蔚岚月

4、第三回

　　“哥！哥！阿月来看你了！”一进千波殿的书斋，便看见哥哥正埋头翻阅着什么，面前的书案上堆满了卷宗。看他不抬头，我又道：“哥，你在看什么呢？”

　　“哦……是以前的一些资料。”哥哥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这让我很不高兴，双手一下子按住他面前的书，怒道：“哥，不许你再看了！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自小到大哥哥从来都没有冷落过我，而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很少的陪我，所以我也生平第一次的向他发脾气。

　　哥哥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抬头，依旧是那张英俊的脸庞，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我却看得陌生。他伸手轻拍我的脸庞，笑着问道：“是谁欺负我们可爱的公主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教训他。”

　　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让我更加觉得委屈，眼泪抑制不住的便流了出来，看着哥哥微变的脸色，我抽泣道：“哥，你是不是不要阿月了，我有惹你生气吗？”

　　哥哥的脸色又是一变，他起身，轻轻将我拥住，柔声道：“傻丫头，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你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呀。”感觉到那熟悉的温暖，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却听哥哥又说道：“月，你已经是大人了，如果……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要懂得照顾自己，知道吗？”

　　“为什么？”我仰起脸，焦急的语气中掺杂着不解，“哥哥不是说过要一直和阿月在一起吗？哥哥还是讨厌阿月了？”哥哥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片刻后才道：“别乱想了，哥哥只是随便说说。哥哥一定会一直陪着阿月，一定会的。”

　　“哦。”我这才放心的应了一声。但愿只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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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冷清的千波殿内昏黄一片。

　　白衣的司命大人坐在书案前，望着窗边的淡蓝色背影，缓缓开口：“真的决定回去？”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镇纸，脸上的表情喜怒莫测。

　　“是。”窗边的人应了一声，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里本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自然是要回去的。”片刻沉默后，我又道：“司命大人不必再劝，我心意已绝。”

　　夕夜怔了一下，没想到他回绝的这么坚定，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你还对当年的事心存芥蒂，竟是连月丫头也不顾了？”

　　“月……”轻唤着这个名字，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蔚蓝诺斯文的脸上有一刻的恍惚，却转瞬即逝，“阿月她有自己的宿命，又怎是我能改变的了的？十六年前我也曾想过要逆天改命，今日却依然又回到了起点，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笑话！”夕夜大笑几声，语气狂妄，“什么狗屁命运，不过都是些借口！别忘了，如若不是你，哪会有今日的种种？所以……你休想逃避，萧、玄、煜！”

　　一字一顿的话语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向脑海。那刻骨铭心的痛呀，虽已相隔千年，却仍无时无刻不咬噬着他的心。蔚蓝诺，或者说是萧玄煜，这位开创盛世的千古帝王，冰璃大陆永不衰败的神话，无数人心目中膜拜的英雄，此刻的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内心翻腾不已，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却还是归于淡漠。缓缓转身，他以近乎无情的语气说道：“本就是不同路的人，又能有什么结果。就算我不插手其中，最终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司命大人，妄你修行高深，竟也看不透吗？”

　　“萧玄煜！”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夕夜脸色剧变，拍案而起，身上散发出杀戾之气。他手一挥，手间蓦然凝聚起一股水气，进而幻化成无数支细小的冰箭射向窗边。

　　萧玄煜并不躲闪，伸手划个圆弧，无形的屏障将冰箭挡在他身周，俨然一个光环，更称得他丰神俊朗。

　　“你退步了。”笑容浮上唇角，不同于平日的温文儒雅，多了几分霸气。

　　夕夜微怔，颓然坐倒，冰箭亦随之纷纷掉落在地，片刻便已融化成水。

　　看着他眼中掩饰不住的伤痛，萧玄煜竟也忍不住心软了，他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了许多：“我会设法推算出五行之力在何处，算是报答你当年的相助之恩。至于其他的，便各安天命吧。”

　　夕夜只是冷哼一声，对萧玄煜的相助没有丝毫的感激：“你等着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命回失去的一切。我要让这命运之轮随我而转！”说罢，他起身，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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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在莹碧丫头的□□声中，呃，是叫我起床的声音中，我准时的醒来。我敢打赌，这丫头肯定是属公鸡的，每天清晨都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梳洗妆扮一翻，蹭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精致的早餐，却没有什么胃口。在以前那个世界时，就没养成吃早餐的习惯，总是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吃点零食就了事。现在依旧是改不过来。

　　想到这里，我干脆起身，不耐烦道：“不吃了，直接去司命府。”那边的伙食也不错，饿的话直接蹭夕夜老师的饭就得了。

　　“等一下，公主。”莹碧丫头八成是又要罗嗦了，肯定会说什么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之类的废话。很没耐心的站住，听她说道：“公主，刚才司命大人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公主不必去上课了。”

　　“什么？”“砰”的一声，我可怜的脑袋与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好痛。这打击也太大了吧。

　　“臭丫头，干嘛不早说？”我一把揪住莹碧丫头的衣领，狠狠的瞪着她。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敢跟我玩阴的，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奴婢也想说的呀，可公主每次刚起床后都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奴婢说什么您都听不进去呀。”

　　“我有吗？”这什么丫头嘛，不认错不说，还来揭她主子的短。呜呜呜，我不管了，我要去补眠，我要去补眠！

　　重新躺回被窝，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夕夜老师究竟有什么要紧事呢，昨日便没上课，今日又是如此，很好奇的说。我知道夕夜老师在朝中地位极高，但他很少出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呢。

　　正自想着，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公主，六皇子殿下看您来了。”莹碧那丫头已让我罚去面壁思过了，现在这个宫女名叫绫川，要比莹碧成熟稳重的多，但不爱说话，和我也不怎么亲近。
　　“六哥哥来了？”我翻身坐起，用手扒扒头发。正好有疑惑呢，问他就是了。

　　走进外厅的时候，看到六皇子正端着杯香茗，慢慢的品着。手指纤长而瘦削，白晰的几乎透明，竟不比那上好的白玉茶杯差几分，好似女子的柔荑。

　　“妹妹，你醒来了？”可能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放下茶杯，起身。月白色的长衫更称出他的儒雅，如墨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有几咎发丝还滑落下来，挡在了额前。

　　天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六哥哥也可以如此的妩媚呢。不行了，要流口水了。阿月，你一定要撑住，撑住呀！

　　“咳……”六皇子的一声清咳终于把我从艰难的挣扎中解救出来，“妹妹不是想要见熠师兄吗？今日闲来无事，六哥哥便带你去吧。”

　　“真的吗？”没想到六哥哥办事效率蛮高的嘛，值得表扬。我高兴的笑出声来，拉着他便往外走，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六哥哥，你知道夕夜老师到底在忙些什么吗？”

　　六皇子愣了一下，感觉他的手指轻颤了几下，片刻后他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嗯……听下人说，老师他、他……与蓝诺大哥去了、去了……圣月山。”

　　“圣月山……圣月山！？”猛然的，昨日哥哥的那翻话浮现在我脑海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来人呢，给我备马，要快！”不顾六哥哥的阻拦，我快速的向外跑去。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愿……

　　“妹妹，你慢点，小心摔着！”

　　疾驰在去圣月山的路上，我只顾用力的拍打着马背。身后传来六皇子担心的话语，我也只当没听见。凉风吹在脸上，虽只是九月份，却已有些刺骨的寒冷，然而这些我都已顾不得了。

　　到得山脚，只好弃马而行。只恨自己平时不爱锻炼身体，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不小心便被石头绊倒了。

　　“妹妹！”六哥哥焦急的呼声在我耳边响起，他扶我坐起，便要去察看我的伤口。

　　“放开我，我要上山！”虽然膝盖火辣辣的疼着，我仍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换来六哥哥一声训斥：“别乱动！”

　　我怔住了，从来都没听六哥哥说话这么大声过，而且这么严肃。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中升起一阵暖流。六哥哥，他真的很关心我啊。

　　“妹妹，你忍着点。”没有随身携带伤药，六哥哥只是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对我膝盖上的伤口作了简单的包扎。然后，他忽然把我打横抱起，向山奔去。

　　“哎呀！”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六哥哥竟也有如此好的轻功呢，好厉害的说。靠在他的怀里，心一点点的被温暖。但愿能来得及吧。

　　“哥——”到得山顶，就看见哥哥站在祭坛上，有十名祭司围坐在四周，正好我被召唤回来的那次一样。

　　听到我呼声，哥哥抬头对我一笑。那样无奈的笑容，让我的心一阵绞痛，仿佛永不会再见一般。再也控制不住的，我的眼泪流了出来，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我迅速的跑过去，眼看着就要登上祭坛，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哥，你不要丢下阿月！”疯狂的拍打着“墙壁”，却没有半点的成效，我哭得越发大声，“哥，阿月要陪你一起走，不要丢下我呀！”哥哥就在我面前，我却抓不住他，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哥哥仍在笑，语气轻柔依如往昔：“月，不要怕，要勇敢，知道吗？”他伸出手，轻轻的“碰解”我的脸颊，我却无法感觉到那记忆中的温度。

　　“不要，我不要！”不是说要一直在一起吗，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吗？骗人！都是骗人的！

　　哥哥的笑容渐渐淡去，看着他一点点的在我眼前消失，纵使心急如焚，仍是无计可施。

　　终于，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面容，祭坛前的屏障也已消失，而我因为太过用力而扑倒在地。声音哭得沙哑，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心跌到了谷底。

　　“哥……”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妈不在这里，哥哥又走了，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我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感到无助过。

　　“丫头，莫再哭了。”夕夜老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轻拍我的肩膀，“你是皇朝的公主，有自己既定的使命，该舍的自然要舍，明白吗？”

　　“我不明白！”用力摔开夕阳夜老师的手，我起身，重重的抹了下眼泪，“我不稀罕当什么公主，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你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呀！”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他送走了哥哥，不然哥哥肯定没法自己回去的。心中一股怒气慢慢滋生着，我伸出右手，在身前画出一个奇怪的形状，掌心升起点点光华。

　　“丫头，你……”夕夜老师表情变得很古怪，似乎带着恐惧，还掺杂着几丝说不清的喜悦。我缓缓的向他靠近，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是他赶走了你最亲近的人，杀了他，杀了他……”

　　不要，我不要杀人！夕夜老师一直对我很好呀，我怎么可以杀他，可是为什么我停不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头，停下来！”夕夜老师的脸色渐渐的凝重，他伸手似乎想要抓住我，然而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他弹退了几步。我的手一直在身前画着奇怪的形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心中那个声音还在不停的响着。

　　六哥哥跑了过来，叫道：“妹妹，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快停下来呀！”他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肩膀，关心的声音仿佛一泓泉水，我顿时清醒了不少，心中那个声音也已散去。

　　“六哥哥，我怎么会这样？”方才的情形，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完全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突然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印记，像是个星星的形状，正在隐隐泛着白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心中一派茫然，掩饰不住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夕夜老师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他缓缓说道：“已经出现了，竟是这么快呀。”

　　什么出现了？我正要询问，夕夜老师已经伸手在我面前挥了一下，我登时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