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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章 蛇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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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儿,翊儿,小翊……”有人唤她。
她在黑暗里挣扎了两下,费力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张放大的慕容铩的脸,焦灼不安。
“翊儿!”见她醒来,慕容铩猛抱紧她。
归来翊被他勒得生疼,微皱眉,看了眼四周,是一间普通的卧房,四周挂着古画和坠饰,不远处点着昏黄的灯。
“阿去,我们在哪里?”
她靠在他肩上,“我怎么睡着了?”她很自然的把刚才的事,当成一场奇怪的梦,之前十年,已做了太多这样的梦,只是这次比较特殊,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慕容铩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半响才将她松开,略带些怒气瞪着她,“你当真是吓死我了,从进入迷雾森林,到现在,你已经昏睡六个时辰了。”
果然只是睡着了。归来翊凑近他,清晰看得见他眼里的红血丝,鼻子酸了下,“一直没睡吗?”
“殿下哪里睡得着?”突然冒出个声音,慕容铩明显感觉到她抓自己衣服的手猛地一紧,他轻笑了笑,搂着她不松手,权当睡着了。
陆相龄端了碗汤药放在桌上,也不避讳,“殿下,这碗药,你们可以一起喝,包治百病,要没有要事,微臣就先下去了,殿下折腾一宿为了心上人,像微臣折腾一宿是为何啊,为何啊……”
……
待门关上,归来翊脸红红的问,“昨夜可发生什么事?”
慕容铩闭着眼睛,摇头,“放心吧,我们已到了太庙,一切稳妥。”他下床端起药碗,走过来,“把药喝了。”
归来翊皱眉,“不要,我不喝。”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慕容铩斜了她一眼,“要我喂你?”
……
她苦着脸,捏住鼻子,猛地喝了几口,在喉咙处直恶心,想吐出去,一瞥见某人看她的眼神,忙一口咽下去,脸顿时都青了,“这是什么药?为何味道……”
慕容铩淡定的也喝了一口她剩下的,咂咂嘴,“我觉得还可以。”
“……”归来翊一副快哭的样子。
“很难受吗?”慕容铩放下碗,很‘贴心’的问。
归来翊猛点头。
“那好吧。”慕容铩肃容,扣住她的后脑勺,“让我把你的苦味都带走。”言罢,自然而然的吻住她的唇……
归来翊:“……”
良久,就在归来翊觉得自己要么被烧死,要么窒息死的时候,他松开她,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现在还难受吗?”
她狠狠摇头。
“嗯,看来很有效。”慕容铩煞有其事的思忖,“下次难受记得告诉我。”
还有下次?!!!
归来翊正欲驳斥,却见他很疲惫的捏了捏鼻根。
“是不是很累,还是先睡会儿吧。”她心疼了。
慕容铩不由分说的靠了过去,头枕在她的肩上,她轻抚他的发,闭上眼,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也慢慢消散,慢慢平息。
他虽闭着眼,却了无睡意。昨夜在森林里,她突然大叫他一声,待他飞奔到龙辇里时,她已经昏睡过去。陆相龄号脉之后,只说毫无异常,人却不醒,还不停的冒冷汗,打哆嗦。
幸好没有耽搁的出了森林,卢宇龙已在太庙外迎接他。入了太庙,原以为她是因受不了森林里的雾气,哪知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好。愈发焦急不堪,待到杨天铭意外发现她身上原本淡淡的香没了,身子也冷得出奇。慕容铩仔细在她身上搜了一遍,如杨天铭所猜测,她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袋鳞片,小小的,如荧粉一般。
经陆相龄仔细琢磨研究,那竟是罕见的蛇鳞。杨天铭和卢宇龙将那蛇鳞带走,按陆相龄的药方,以药烧掉蛇鳞,果不其然,很快她便恢复正常体温,也慢慢醒来。
究竟是何人在加害于她?
他细细想了一遭可以靠近她的人的可能性,几个可疑对象出现在脑海里,正想着什么时候定要把这个恶人揪出来,他听到她轻声呢喃,
“阿去,睡吧,我困了。”
他紧紧闭着眼,靠着她,嗅着她颈间的香气,笑笑,翊儿,睡吧。
慕容铩醒来时,屋子里已是大亮了。他枕着枕头,盖着被子,睡在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翻身下床,四处扫视一遍,人呢?
打开门,他便放松了。归来翊正在院子里,跟杨天铭下棋。但仅仅放松一瞬,下一秒他就不满了,快步上前,在棋盘前粗粗扫了一眼,也不多言。
杨天铭见是他,忙站起身,“殿下醒了!”
“事情都办好了?”没办好就在这里偷懒的话,你就死定了。
“是,都已经按殿下吩咐办妥。”想抓我把柄,怕是找错人了。
“宁王若是被残留的铁军救走,你负责抓回来?”就算搞定了,也该去找事情做,在这里下棋算个什么事儿。
“殿下放心,卢大人正在大牢看守宁王,贾党有陆太医看着。”我这是保护您的安全,懂不懂啊。
归来翊支着下巴,听两人冷冰冰的对话,没劲的扔下棋子,“既然两位谈得甚欢,那我就让贤吧。”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言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太庙的格局,和庚阳的皇宫相差无几,能将太庙修缮得和古国的模样如此相似,着实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
归来翊走了几圈,便让侍卫指路到青霄殿。
她想拜一拜皇帝。
刚走了一段,她半路遇见了贾党一行。贾仁杰、言秉正、严泰,还有贾行云、贾司觉、严于桓等人已迎面而来,她站在原地傻不愣愣的浑身打颤,双手攥成了拳头。
对于仇敌,她没办法云淡风轻的忽视,她有着和道诚伯伯一样的愤怒,一样的仇恨,可这不是冲动的借口。
“这不是太子身边的女人吗?”贾司觉最先开口。
严于桓上下打量她一番,对贾行云道,“云兄,你觉得不觉得她很眼熟?”
贾行云冥想片刻,接着一副恍然的表情,正要开口,却被归来翊抢了先,
“听说首辅大人是太子的老师,那便也是我的老师,常听太子殿下提到首辅大人,劳苦功高,是大西国的顶梁柱,若没有首辅大人,就算再多的次辅,尚书,那也是枉然。”
贾仁杰微微一笑,缄默不语。倒是他身后的严泰、言秉正被忽视了,脸色不大好。
“还听太子说,贾大人一向任劳任怨,任何事都亲历亲为,以身作则,凡事以己为先,着实令人敬佩,真乃当朝之楷模!”
贾仁杰有些沉不住气了,微微颔首,“姑娘过谦了,老臣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那倒也是,贾大人一门心思为国出力,还不忘洞察机密要事,了解琐屑的杂事,”归来翊皱起眉,“好像是上疏言大人勾结宁王叛乱,严大人纵容儿子当街杀人之类的,若不是贾大人告之殿下,怕是进了坟墓也听不见这些话呀!”
一干人等的脸色立马都暗了下去,脾气最火爆的严于桓大怒,“你这丫头,瞎说什么,本公子告诉你,等宁王……”
严泰怒瞪于他,他才悻悻闭嘴,还不死心道,“一个黄毛丫头还想挑唆……”
“我可没有挑唆,贾大人也没否认呀,是吧,贾大人!”她看了眼贾仁杰,后者正要开口,她立马抢先,
“不过要是首辅大人否认呢,也没有办法,谁让太子殿下尊敬老师,不肯驳了老师的面子……而且贾大人权倾朝野,也没人敢动您一根毫毛…呀,时候不早了,该告辞了,几位大人慢慢聊!”
目视她远去的背影,贾仁杰眯起眼睛。严于桓依旧冥思苦想,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其余人等各怀心事,郁郁而去。言秉正脸色已不爽到极点,他刚得知言澜铁的铁军不知何故,竟全军溃败!不见言澜铁其人,倒见着了一个铁军回来报信,可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道现在铁军已毫无战斗力。
宁王被关押,唯一的胜算铁军也被莫名其妙的折腾了,看来太子的力量着实不容小觑。
“贾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言秉正是标准的墙头草,哪边的风吹得猛,便十年如一日的追随左右。
“还能如何?”严泰接口,对归来翊的话显然信了,贾仁杰这种阳奉阴违的小人,背地弹劾他,并不是干不出来,“当然不能得罪首辅大人了!”
贾仁杰笑而不语,倒是言秉正不高兴了,“严大人怎能因黄口小儿的顽笑,而归罪于贾大人呢,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哼,我严某可不敢当,再不济,也不像某些人卖儿卖女巴结人去造反,更不会背地里玩些阴招!桓儿,咱们走!”
严泰一甩袖,遥遥而去。严于桓对贾言二人作揖,赔笑道,“两位世伯莫要生家父的气,他是吃错药了,先行告辞,告辞!”言罢才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气得严泰有脸无处藏。
“这老东西真是吃错药了!”言秉正自言自语。
贾仁杰微微笑道,“言兄,吃错药的,恐怕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