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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运伸出手来 ...


  •   处心积虑多年的阴谋和准备良久的解脱,你愿意相信哪一个,顾唯。

      -------苏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彭泽用绳子把顾唯的双脚绑在椅子上,把椅子靠在墙边,双手制止住她挥动的手,一字一句的给她念这首诗,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教室里乱成那样竟还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字,她快要崩溃了。她拼命地挣扎,尖叫着,死命挣开他的束缚,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安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听到,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性别所决定的力气她无能为力,她不是异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彭泽压制住,看着自己的双脚因为挣扎摩擦带出血痕。看着他薄唇微启,念出于她如魔咒的诗句: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是的。
      苏轼的《江城子》,他念完了。
      她全都听到了。

      “哄”的一声,她的世界瞬间崩塌。再也没有比听完这首诗更打击她的事了。

      她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脸色瞬间煞白如死尸。但眼睛还是直直的看着他,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质问,却在他轻蔑不屑的眼神下说不出一句话来。

      彭泽一把甩开她的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巾,仔细的擦干净自己的双手,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简短又直白,“真脏。”

      如果没有念出那首诗,顾唯必定会一巴掌拍过去,嫌她脏那还死活拉着她靠那么近,你以为你是傲娇小受么,故意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给谁看。

      但是这个假设不存在。

      顾唯什么都没有做,准确来说,身体的束缚加上心理上的打击,她只是也只能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被彭泽甩开的手毫无生机的放在桌面上。

      “为什么?”这些年他是唯一一个强迫她听这首诗的人,她的直觉告诉她,她那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同桌,一定知道点什么,对她来说,任何一点细微的信息都值得乞求。无论对方是谁。

      失去太多,才懂任性不得。

      “哼”彭泽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转身背向她,才开口,“什么为什么,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所有的人都死光,就剩你一个。”

      “这不是都如你所愿,你要是高兴我天天念给你听,反正我是不会死。”他嗤笑她,“下一个是谁好呢?是你那个青梅竹马,还是那个自称是最爱你的苏沫?”

      “顾唯,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掐死你。”

      他慢慢转过头来,依照小说剧情发展,接下来顾唯该是看到他挑衅一笑,或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却带着冷冷的嘲意。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天色有些暗加上没开灯的缘故,顾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那张被苏沐称为妖气十足的脸慢慢缩水,四肢亦随之缩小,变得又细又长。本是被嫉妒的白皙皮肤此刻竟是暗灰色的,没有血水充盈的□□简直像是被啃完肉只剩骨头的酱鸭脖。

      那些□□里缺失的血水从他坐着的椅子上缓缓流到顾唯脚边。

      空气里满是浓厚的血腥味。

      “啊啊———”

      顾唯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头撞到在她上方的凌森,一下子又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直喊痛。
      这番情景让凌森不由的想起秦玥家那只总爱在草地上打滚卖萌的小白子。

      “还痛不痛?”凌森一把把她拉起来,轻揉她的背部。

      “还好了。”她摇了摇头,推开凌森的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来, “有点冷。”

      “恩。”凌森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拿放在书桌上的室温控制器,调高了温度。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被放到床上,然后很自然的躺下来盖好被子,一手捞过在旁裹着被子发愣的顾唯放在他身旁。
      “好了,睡觉。”
      “恩。”顾唯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不对,什么睡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才是重点!”一直觉得不对劲却看不出哪里奇怪的顾唯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还有,那种无比自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抛开被子的顾唯拉起在床上装睡觉的凌森,把他被子拨开,手戳了戳那薄薄的的睡衣,“你还穿着睡衣?”

      本被凌森调高几度的室温霎时间冷了下来,顾唯立刻裹上被子,缩成一团。

      凌森双手抱胸,靠在床头,盯着顾唯看,看得她直哆嗦。

      “干嘛这样看我?”顾唯这回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连眼睛都遮得死死的。

      “你做了什么梦,怎么喊都喊不醒你。”

      “没什么。”隔着被子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实话。”他伸手欲拨开她的被子,她却摇头死活不肯让他碰。

      “真的。”
      “我要睡觉,你也回去睡吧。”顿了顿,好像怕他不相信,又解释道,“真的没什么。”

      凌森没有再说话,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起身下床,出了房门。

      过了很久,顾唯才放开被子,有一块地方早因布料薄而被泪水浸湿。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念这首诗,从上一次的死亡至今也有三四年了吧。
      即使这一次是做梦听到这首诗,顾唯也没办法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之前的那些经历,让她变得敏感而谨慎,不再是曾经那个因为好奇而央求别人再念一次给她听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这首诗她还是很喜欢的。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首诗,你听过后会做梦,会梦到自己亲近之人的死亡,梦里是怎样的方式,现实中就是怎样死法,每次都灵验。

      有的心理学家认为,梦可以预知将来。那些所谓的“预知之梦”有时候很可能来自于人潜意识洞察力。这种洞察力可以分为生理洞察力和心理洞察力两种。

      但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来看,顾唯都无法解释那些梦。无法抗拒它们的到来,无法阻止它们的生效。

      无法做到,这四个字是她最痛恨的。

      “啊——”
      被子枕头娃娃,在她周围的东西都被扔下床,她缩到床头柜和墙壁的夹角处抱着头。

      砰的一声,凌森破门而入。
      “怎么了。”语气不似平常的平稳淡定。

      “好想晒着月光睡,可是今天没月亮。”她抬头装作很无辜的看着他。

      凌森随意地坐在床脚边,抬手看了看手表,继而又看向她,挑了挑眉说,“继续。”

      “我好饿,想吃蛋炒饭,可是家里的蛋都吃完了。”

      “是吗。”

      “不是,其实,我想洗澡,可我又想睡觉,但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想做。”

      “随你。”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我在隔壁。”

      她低着头,无语凝噎,只好拼命点头,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掩饰,凌森总是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的伪装,知道她的骄傲不喜别人的同情。
      看似冷漠,实则关心。

      当门再一次被关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现在她只有他了,与其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倒不如说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然而现在,没人能告诉她,要怎么做才能不再失去所爱之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命运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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