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八章 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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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薇几乎倒抽一口凉气，惊讶的问：“我奶奶？我从来不知道我奶奶曾经认识一位恶魔！”
蚀夜微微的笑着，“这让你感到困扰吗？”
邱薇捧着那个空空的木盒子慢慢的蹭回到沙发上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呢？”
恶魔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奶油似的甜味儿，让人不由自主的舒缓下来，“你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愿望，能够自己达成的和不能自己达成的。特别强烈的执着我就能够听到，当然我并不喜欢强求。就好比你奶奶，虽然我把玉蝉给了她，但最后她也没有用，所以，你可以认为她只是我的一个故人，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顾客。”
邱薇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说，从小我就很喜欢那些灵异离奇的事情，我喜欢收集它们，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离他更加近一些。人们流传说你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用一个个美丽的梦坑骗人类，并吃掉他们的灵魂，但是看上去并不是这样，你一点也不恐怖。”
“或许是因为你觉得我没有伤害你奶奶？”蚀夜笑着说。
邱薇点点头说：“有这方面原因，我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我从小就跟着她长大，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是能调出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我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比奶奶更爱我了，即使她走了，也把羽阳留下来照顾我。”邱薇眨了眨眼睛，“我很想知道，奶奶为什么会找你？她的愿望是什么？我印象里奶奶不是一个极端的人。”
蚀夜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优雅的一笑，“我说过，时间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蚀夜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说：“人类认为蝉这种动物是一种纯洁神奇的生物，蝉在秋凉之时从树上钻入土中，等来年春暖再从土中钻出爬上树，能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汉朝的玉葬制度发展的很鼎盛了，他们把玉雕刻成蝉的样子放入死者的嘴里，祈望转世再生。羽阳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羽阳很幸运，墓主人的灵柩所在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历经千年后他居然也能化为人形，后来几经辗转到了我手里。我这里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很多，其实我早就不太记得他了，直到你奶奶来找我，她希望你爷爷不要死去，于是我就把玉蝉给了她，到现在我还记得她当时那种决绝的眼神，我以为这单生意一定不会飞单的。”说完蚀夜颇为遗憾的耸耸肩膀。
“噢，是因为爷爷。”邱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奶奶以前也经常提起爷爷的，小时候她常常会讲关于爷爷的事情，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但是觉得他其实离我一点儿也不远，我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如果他还活着，他也一定会很喜欢我的。”顿了顿她又问：“羽阳可以让他起死复生吗？”
“不可以，但是可以让人活下来，蝉一次次蜕皮之后可以重新活得新的生命，但是那个生命从本质上已经不再是人类。”蚀夜极为耐心的解释。
“那是什么？”
“一次次蜕变过后，他会变成妖，可以活得很久。”
“听上去不错。”邱薇若有所思的看着茶杯发了会呆，然后抬起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蚀夜，笑嘻嘻的说：“所以奶奶一定不会用羽阳来‘救’爷爷。”
蚀夜不解的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奶奶那么爱爷爷，所以她一定不会让爷爷变成一个怪物。”
蚀夜忽然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邱薇，他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喃喃的低声说：“怪物么……”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仿佛承载了太多的孤寂，明明是蓝灰色的眸子，却生生的映射出灰暗的神色，邱薇看着这样的蚀夜忽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不自觉就脱口问他，“你的爱人，不希望你是一个恶魔吗？”
蚀夜眨眨眼睛，似乎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在慢慢的苏醒，终于有了一点色彩，他轻笑了一下，很傲然的说：“他一点也不介意，但是却有很多人介意，明明我只是爱着他一个人而已，可是却被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追究着。明明……..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邱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慢慢的走过去做到蚀夜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蚀夜没有拒绝，反手握住她的，对他一笑。蚀夜很少会这样笑，安静的，不带任何目的性的，淡然的像一缕烟。
他们安静的坐在一起，就像两个在冰凉的夜里依偎在小巷子里互相取暖的人，不用任何言语，他们就能懂。
过了很久，邱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蚀夜，我想见见他。”
“可以。”
蚀夜招了招手，一个人影慢慢的在邱薇面前显现出来，蚀夜站起身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出了杂物店，留给两人一个安静的背影。
邱薇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男妖怪要更确切一些，羽阳是一只玉蝉，所以他看上去总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如果放在古代肯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从小邱薇就依赖着这个男人生活，他给她做饭，帮她打理着旅店，在院子里种上很多她连名字都说不全的花，替她调配招牌奶茶……他比邱薇更早来到这里，甚至比邱薇更像这里的主人。但其实，羽阳一直都是一个守护者，而他守护的人，也是邱薇最爱最爱的亲人——奶奶。
邱薇咬着嘴唇沉默的看着羽阳，她觉得她有一世界的话要对他说，可是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她要说的话，之前已经说过了，她喜欢他，他也知道了，或许他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也仅仅只是知道了，邱薇一直都很明白这只妖怪在守护什么，就像邱薇自己说的，他只不过在看守着奶奶的遗物罢了，而自己，恰巧是遗物的一部分，如此而已。
邱薇深呼吸了一下，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满溢的泪水眨回去，她一点也不想哭，她只是有点儿不甘心而已。
“你要走？”
羽阳看着邱薇缓缓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挪开了视线，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点不知所措，面对这个他亲手带大的孩子，说不舍得那是肯定的。在很早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甚至想过他会一直守在这里，看着她慢慢长大，然后会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出现，在她结婚的那一天他会去找蚀夜帮忙，让他也可以穿上西装去参加她的婚礼，对他们说出他的祝福。
也许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他的生命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一直都知道他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他仅仅只是看着，即使动了心动了情也没有表达出来，因为那是没有结果的故事，所以就让他一个人慢慢的去记得去回忆吧，他可以记得很久，回忆很久。
“真的走？”
“……”
“走了就不回来的那种走？”
“……”
邱薇吸吸鼻子，仰着头去看天花板，把漫上来的泪水努力的眨回去，“那……那个奶奶特别为你留着的房间你也不要了吗？你不是……”
羽阳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我已经留了够久的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旅店也经营的很好，也……不再需要我了。”
“呵……”邱薇笑了一下，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掉落下来，“看来我拿奶奶当挡箭牌也没用了，你终究还是要走的。”邱薇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几大口气才终于用颤抖的嗓音说：“我已经词穷了，你要走就走吧，本来你也不是为了我留下来的，现在也不是为了我离开。你一直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羽阳看着邱薇倔强的表情，心也不由得一软，“邱薇，你是我第一个亲手带大的孩子，我一直当你是亲人一样。你不是什么遗物，你是我的责任。”
邱薇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他说她不是遗物，是责任，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但终归不是爱人！这个人的整颗心早就给了去世多年的奶奶，连一分空隙都没有留下来。邱薇哭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着慢慢停下哭泣，她问：“如果是我先认识你的，你会喜欢上我吗？”
羽阳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无奈的摇头说：“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邱薇笑了，“也是，抱歉哈，但愿我的这个问题没有玷污你心中纯洁的感情。”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她精致的脸庞滑落下来，羽阳看得很不忍，想伸手帮她擦掉，却被姑娘大退了一步躲开了，她伸手擦了两把，努力的看向天花板不让更多的眼泪落下。
“我不需要怜悯，各种意义上的。你可以去喜欢奶奶，喜欢多久都没有关系，你今天也可以走，走多远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我还是想很明确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所以你现在不用再拒绝我一次，我只希望你记着这份感情，记着这里有一个房间是你的，我会为你保存下来，一直。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当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一天我会忘记你，会去爱上另一个人……但是现在，可以抱抱我吗？”
羽阳看着微微抬着下巴的邱薇，眼睛里充满了倔强和隐忍，她真的长大了。羽阳慢慢走近邱薇，伸开双臂，邱薇猛地扑了进来，她紧紧的抱着羽阳，此时脑海里有无数思绪纷繁而过，又忽然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白，只有更紧的抱着这个人，至少在这一刻，他也真心的拥着她的，此时此刻只会想着她。
这样就够了。
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这一瞬间的真心，她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收藏起来，也许某一天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忆这一段青涩幼稚的爱情，那时，或许还能会心一笑。
邱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揉了揉眼睛慢慢的坐起来，看着外面洒进来的阳光那样温暖而炽烈，她就那么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
说实话，她已经根本记不清昨天她是怎么回到房间里了的，她只记得那个人的怀抱很温暖很眷念。
起床后，邱薇去敲了敲羽阳的房门，意料之内的没有人应声，她慢慢的摸出钥匙把门打开，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羽阳，已经走了，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店里并没有因为羽阳的离开而有任何改变，因为这里除了邱薇根本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店里各处都充满了他气息，他喜欢的壁画，他喜欢的菜肴，他喜欢的餐具的颜色……可是现在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多意义了，这些东西依然冷冰冰的摆放在那儿，哪怕它们的主人已然不在。
邱薇慢慢的走进羽阳的房间，羽阳对这个房间极其看重，连她都不允许擅自进入，所以对于这间房，她还真的没进来过几次。房间里摆设都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精致奢华的床摆在屋子中间，很显眼，藏青色的床幔随意的落下来，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世纪的气息。邱薇走过去，做到床沿上，手指无意识的随着床单的纹理滑动，无意间看到羽阳的枕头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她伸手拿开枕头，发现是一个很漂亮的小本子，并不厚，但一看就很有年岁了。
邱薇拿起本子翻开，惊讶的发现这是一本日记，奶奶的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八章 旧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