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如烟》倚风背立

2、惊鸿

　　柳如烟一路过来，却都无甚事，就是说，好事坏事都没有。这让他觉得非常无聊。
　　话说，自己往沈家找沈连城沈大哥，原不过是为了取乐，谁知因为留恋于“千醉不归”结果整整晚了七日才动身……今儿个已经十四了……明日就是元宵，还有多长的路啊……

　　柳如烟坐在一棵柳树下，咬着已经发白的草呆呆望天……
　　身边银子，都花在“千醉不归”了……吃的，也有几天没有好好吃了……诶！

　　“喂，好好的，叹什么气？”身后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柳如烟对待美人或美声的习惯是——一定要认真，切不可怠慢。于是，立即爬起来，拍拍沾了风尘的白色长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惊扰了，抱歉。”
　　那人清冷一笑，转身离开。柳如烟只看见斗篷下那一双寒光泠泠的眼眸，不禁身上一冷。这是什么人啊……
　　“请问，”柳如烟忽然开口道，“请问，你是不是江南沈家排名第七的沈七沈入雪？”

　　冰魂雪魄，除了沈入雪，柳如烟不作他想。

　　那人并没回头，只是将头点了点，算是肯定了。
　　“那，我们一起走吧？”柳如烟笑的宛如桃花迎春风。
　　“随便。”沈入雪丢下一句话，继续走。

　　若说沈入雪看见柳如烟一点惊讶也没有，那就不是真话了。柳如烟那一身装束看来没甚奇特之处，偏偏，只有他穿一件简单的月白长衫，便是风流倜傥，既无一点书生腐气，也无一点江湖浪荡——就仿佛一只孤鸿自来去山云海月。然而沈入雪毕竟是沈入雪，看见也只当没看见，这是他向来的习惯，因而，无论多么出众的人，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柳如烟遇见沈七，也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要沈入雪跟着他走，望天，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啊！就是说，沈入雪突然停下，他也只好停下。

　　“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走在一起？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沈入雪发话。
　　“因为我们同路，怎么，沈大人，有什么问题么？何况刚才你又没拒绝。”柳如烟轻轻一笑。
　　沈入雪觉得从没碰到过这么难缠的人——习惯独行的人，身边多了个人，总是觉得不舒服的，然而，确实也说不出有什么非要人离开的理由……
　　“你要跟就跟。”沈入雪又加快了脚步。当然，柳如烟也没跟得很吃力就是了。

　　两人走在琉璃湖岸，同是面对岸上风柳拂堤，玄鸟穿叶，柳如烟是兴致勃勃，沈入雪却是淡淡看着，静静走着，然后，毫无意外地，两人到了沈家大门。

　　沈入雪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一停，望着门前的那对狮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柳如烟什么也没有说，飞身一跃，竟然进了沈府中，直叫门人看得乍舌。沈入雪，这个平日不动声色一本正经的沈七，居然也跟着柳如烟飞了进去！
　　“世风日下啊，没想到七爷居然也这样了……”看门老儿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