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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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妈妈已经尽量小心了，当时抽走了肖右下的禁锢就担心会被发现，马上又加上了一个新的禁锢上去，两者的“形”差不多，她又花了不少心思伪装修饰，如果肖右不特意查看，绝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没想到事情败露的这么快，她以为至少可以多拖几个月的时间，等肖右没了耐心，自然会另外想其他的方法。
早有预感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顺利了，因此被揭穿后也不见慌张，肖妈妈冷着脸：“你怎么发现的？”环顾四周，“他人呢？”
怎么发现？！肖右勉强压下眼底的戾气，如果不是林缘今早上气血弱精血不够，被迫现出禁锢完整的形态，和他印象中的雏形有差异，他还真的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难怪从他下了禁锢到现在，林缘的气一直没变过，他原以为是轮廓成型的速度较慢。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温水煮青蛙令人不知不觉的陷落是种乐趣，终究只是时间问题，也没在意，却没想过是被动了手脚，凭空安了一个空壳子上去。
人比妖怪要狡猾得多了。
他们接近你，了解你，无非是为了挖掘出更多的弱点和秘密。
肖妈妈眼底的焦虑和担心太明显，肖右按捺下不爽，不悦的讽刺：“你想得到什么答案？比起自己的儿子，你更担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这次我在他身上下了三重禁，你有本事破除就再套三个假象上去看看。”
一层禁锢锁身，二层禁锢锁魂，三层禁锢锁魄。以肖妈妈目前的能力要应付三重禁锢，除非进入强行处理模式，但后果必然是把人的魂魄也给抽离了出来。
肖妈妈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焦急，林缘的安危多少还是有保障的，毕竟只要肖右还顾忌着肖左，他下手的速度就不会那么快。
她抿着唇：“非他不可吗？”
肖右冷漠的反问：“你能找到更合适的替身不成？”
女子阴气带衰，男子阳气过盛，养鬼胎既需要大量的阴气为食，又少量的阳气作辅，这世上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屈指可数。林缘的阴辰虽然没有肖左来的生猛，但作为容器之一也绰绰有余了。
此外，逆天之举必然导致灾祸横生，但是只要把肖左的气息放一点到林缘的身上，因果报应自然就会跟着转移过去，这以后陆续闻讯而来的牛马蛇神找的当然就是林缘了。
肖右为了偷时间轮盘，废了将近大半的法力，眼下寻常小怪虽然奈何不了他，但等到时候鬼胎成了型，生下来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他从前为人倨傲张狂，妖力鼎盛时惹下了不少仇家。即使现在时隔已久，那群家伙也早不知道潜伏到哪去了，但以后听到风声找上门是迟早的事。
在他一半妖力都不够的情况下，虽然打不过还可以落跑，但要是把那群家伙惹红了眼，倾巢围剿下想要带着肖左全身而退那有那么容易。而对他来说，肖左的安危半点容不得出错。
目前鬼胎还没有完全成型就发出了大量灵气，肖左本身阴气重又是野鬼魔怪眼中上好的滋补食材，所以即便在他的全力威压下，附近仍然有不少不死心的下阶鬼怪，虎视眈眈的远远观察着。如果没有他在的话，早就群涌上来把肖左撕碎吞咽了。
妖物对力量的追求，有时候更甚过对生命的重视。
他只想要把肖左从无尽的轮回、早夭中拉出来，频繁的往来阴阳两界，受到不同程度的灵魂波侵扰腐蚀，肖左的魂魄灰败无光，已经撑不住下一次轮回的灵魂打造了。
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重新找一个耐用的容器当营养源，把鬼胎生下来，扭转三千轮回路。
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彼此都清楚彼此的底线。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妈妈觉得肖右最近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没有人味了，随意的插手改动别人的命盘：“你不如直接杀了他。”
“这怎么行呢，我要豢养鲜活的生命，没有了灵魂的尸体，这种爬虫一样的脏东西要来做什么。和肖氏的契约结束了，你还能拿什么约束我，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对我说教呢？！”
削尖的银色爪子窜出火苗，一接触到布艺沙发就燃烧了起来，肖右被炙热的火团簇拥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用一副苦恼的语气：“不杀生，不动念，为什么你们每一代人都非得要让我重复的强调呢，妖怪是没有感情、自私的生物，做事不分善恶，只要有利就行了。”
肖右不避讳的显出兽形，油亮的皮毛通体漆黑，只有额头中间一抹水滴状的雪白。九条蓬松的大尾巴错落无序的在身后晃动，它猫着身子踏着火花漫步行走，四足之下慢慢钻出熊熊烈焰，细看下，高高的姿态却透着股疲倦。
它朝肖妈妈走过去，看似亲昵的把头搁在肖妈妈的肩上，用暗哑的声线说：“你看，我也是妖怪，学不来你们人类的慈悲。”
身处高温之所，肖妈妈强撑着没被它沉重的脑袋压垮，挺着腰杆笔直的站着，脑子里想着这些年来的相处，不由露出抹苦笑：“我倒宁愿你是真的无情，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处心积虑瞒着小左干的事，有没有把握一辈子不被发现。如果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知道了也无所谓，顶多是像过去一样，用仇恨的语气要他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而已。
这又能如何，第一次细思下会痛，第二次就麻木了。何况百年轮回一过，他连样子都不用换又可以出现在他的身边。
是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试过。自相识以来，他们从未错过，而且，仅仅只是没有错过而已。
明知道，错过了这一世，就没有下一世了，肖右的心还是忍不住一动，脑中微微浮现肖左伤心欲绝的脸。
何必。
明明清楚他的心情，又何必，再徒惹那个人伤心呢。
一辈子，不要惹同一个人伤心两次。
“你们凡人，再伤心不过百年之痛，百年之后人死了，一切过往还不是镜中水月。”
它挪开了脑袋，慢慢往后倒踏了两小步，黑足下旺盛的火焰瞬熄，半垂着眼睑默默看着肖妈妈不语，眉宇间的倦意越发的浓郁，最后到底还是开了口许诺：“我尽量保他不死不伤。可要我全然放弃计划，把一切危险的因素投放在小左的身上，这绝不可能！”
萧杀的气氛骤消，明亮的大厅一切如常，就好像从没有变过。肖右仍然背靠着沙发看着电视，眼神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妖怪重诺，林缘今后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肖妈妈心里沉甸甸的，一些话如梗在喉。
今天为林缘争取活命的机会，并不是她有多善良。
其实若是为了帮小左脱灾解难，她不介意采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妄图逆天又怎样？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大难临头之际，谁能没有一星半点偏心徇私的念头，但硬生生掐断人家旺盛的生命线，和提前夺取一个垂死之人的生命，到底是有区别的。
佛祖有云众生平等，肖左的命是命，林缘又何其无辜。
她本以为林缘命中注定有此死结，虽然心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暗自庆幸。后来套出了他的时辰八字，细算之下才惊晓真相，光看命数推算，林缘眼下的命格强健，好好保养定然可以长命百岁。
她心下失望，但到底还是在那时候伸手拉了林缘一把。
说她良知未泯也行，说她善尽天良也对。可凡人如果没有欲念，早就脱胎成仙了。
小左的情况现在有多糟，她实际上一点都不知道。
肖右在肖左的命格上布了层层迷障，本意就是不想旁人看穿。这么做也许是为了保护肖左，更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宣告他的所有权。
十足野兽的做法，总以为只要在上面撒了泡尿，这地头就归其所有了。
男人可笑的独占欲，有时连亲情都容不下。
再看肖右的眉头深锁，被一层淡淡的倦意笼罩，灯光下，纤长的睫毛覆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静坐在那里宛如一潭死水。
强大如斯，也有抹不掉的倦怠。
肖妈妈这么看着，脚步就迈不开了：“你接下来的打算…”
肖右睁开眼，看着她淡淡道：“提前告诉了你，好让你借机捣乱吗？你对我，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他的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冷淡，肖妈妈心下一痛，强笑道：“偶尔有我这么个癫人炸上一炸，生活才来得高.潮迭起，这不就一次又一次显得您本领高强了嘛。”有点讽刺的意味。
肖妈妈一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肖右扯了抹轻笑，携着讽意慢慢又闭上了眼。
一闭眼，刚刚被打消的浮尘往事又片刻不停的席卷过来。肖右想起初识那会，那个人穿着大大的灰色旧道袍，蹲在石头路上问：可怜的小家伙，谁家的孩子把你绑起来丢在这了。他一脸苦恼的神情，就好像彼时被五花大绑的是他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肖右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他背对着肖妈妈，不做回应也没被激怒，肖妈妈却不好受，艰难的问道：“小左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心里焦急如火，口气又急又燥。
换做平时，肖右必然会回还以颜色。
这次头都没转过去，只是摆了摆手，接着身影逐渐变淡，最后完全的消失在肖妈妈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