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2、第二章：无力成好

　　黑衣人见梳云回来了，就停止了与陈策的打斗。陈策意外而焦急，焦急自己正在失去保护自家小姐的能力。
　　梳云跳下马，扶陈策起身。
　　“算你有点义气。单凭这一点，我可以饶你不死。”领头的黑衣人哼笑一声，显出自己多样大度的样子。
　　“我说谎，耽误了你们的大事，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梳云虽有不服，但也表示出诚心的道歉，以求得到宽恕。她抬眸，看着领头的黑衣人，有些视死如归的神气说：“事已至此，你就说吧，怎样才肯罢休放了我们？”
　　“姑娘倒是爽快之人。”领头之人想了想道，“好，现下我正有件事，需要姑娘这样的人帮忙。姑娘若能做好，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计较。如何？”
　　“你所指何事？”
　　“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处？”黑衣男子问。
　　“你且说你要我做的事是何事便罢。”
　　“我要你做的事，近日自会派人传信与你。”
　　“那你不说是何事，我如何答应你？”梳云做出为难而惊异的样子，很快倔强道：“杀人放火违背良心道义之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姑娘放心。”黑衣男子发笑，保证道，“我要你做的事，自不是什么坏事。若姑娘以为是坏事，大可不做。”
　　梳云想了想，终于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对方。
　　对方一听，倒知晓了她的身份，更是发笑：“姑娘原是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千金。呵，果然名不虚传。那么，梳云姑娘，后会有期。”说罢，领头之人便带一干人等离开了。
　　梳云抚住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她年纪小，不经世事，不知揣测，陈策却看出来了，这帮武功不俗的黑衣人，只怕不是一般的绿林匪盗之徒。不然，他们听说自家小姐的来历，也不会毫无忌惮之意。
　　“陈策，你还撑得住吗？”梳云说着，就要扶他上马。
　　陈策硬撑着，不肯上马。梳云急了，直将他往马背上推搡，一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这些规矩。”陈策便没再别扭，老实爬上了马背，可令他意外的是，紧接着梳云也从前面，爬上了马背。她说：“你扶着我。我要快马赶回去，给你看大夫。驾——”
　　“小姐……”贴着她的后背，陈策自是难安。但他的身体，实在由不得他。
　　赶到城里，陈策就差昏厥过去了。他四肢无力，整个身体都瘫软在了梳云的肩上，口里喃喃念：“小姐……对不住了……”
　　“陈策？”梳云更是快马加鞭，来到城里最好的大夫开的益仁堂。
　　益仁堂的林仲林老大夫，年轻时在太医院当过差，医术自是不错。梳云年幼之时，他还时常给梳云的母亲看病，因此，梳云带陈策来求救，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他终于摇头：“他遭受重击，只怕肝脏尽废，命在旦夕。”
　　梳云一听，双腿都变得有些瘫软：“怎么会……”陈策要死了，这是她想也没想过的。她吓得落泪，接着便是不停地乞求林仲想办法。
　　林仲则说，任是自己的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起死回生。他好生规劝了梳云，只叫她回去，派府上人料理陈策的后事。
　　“陈策……”梳云来到昏死的陈策身边，大哭不止，“是我害了你……怎么办……”
　　“师父，”林仲收的一个徒弟走进来，交给林仲一瓶药丸说，“外头卖糖葫芦的二瓜子给了我这个，说是一个黑衣人给他，让他给梳云小姐救命的。”
　　“哦？”林仲拿过药瓶，倒出里面仅有的两颗药丸，仔细闻了闻。他一时虽不能闻得药丸之中所有药材的名头，但他知道，其中确有几味药，是护肝脏的。他忙将药瓶交给梳云，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梳云知那黑衣人早料到陈策有生命之危才如此行事，思量片刻，她便将药丸喂给陈策吃了下去。剩下的，便只能求菩萨保佑了。
　　“梳云小姐莫要太担心。依老夫看，这药丸该是有效的。”林仲说。
　　“但愿有效……”梳云吸了吸鼻子，“不然陈策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了。”
　　“梳云小姐言重了。”
　　林仲没有料错，半个时辰过去，他再给陈策把脉，就发现他的脉象和缓了一些——尽管依旧紊乱，但总算是有走好的迹象。至此，梳云怦怦乱跳的心，才稍有平复。再想到黑衣人送药之事，足见这帮黑衣人不是好惹的。她不禁庆幸，庆幸自己先前没有侥幸撒谎，骗黑衣人自己的来历，不然只怕日后会有诸多麻烦。
　　“师父，”林仲的徒弟又进来了，他说，“外面有位抓药的姑娘，自称二等侍卫陈大人宅邸的丫鬟，听说梳云小姐在此，偏要见梳云小姐不可，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梳云小姐。”
　　“可是翠翠？”梳云说着就往房门口走，要出去看看。
　　她猜的没错，要见自己的，正是二等侍卫陈希闵府上，伺候陈希闵之女陈思勤的丫鬟翠翠。陈思勤长十四岁的梳云两岁，却是自小与梳云合得来，与梳云姐妹相称，没有十年也有八载。
　　陈思勤体质弱，爱生病。翠翠此次到益仁堂抓药，怕是陈思勤又病了。梳云一见翠翠，就如此相问。翠翠却告诉她：“我家小姐没病，是我家夫人要我抓些滋补的药，给小姐补身体，以便小姐参加选秀时，能有个好气色，好被选中。”
　　梳云不禁叹息：“看来勤姐姐也不能与命斗。”
　　“梳云小姐，”翠翠突然上前，恳求道，“您若可怜我家小姐，何不帮帮我家小姐？”
　　梳云惊诧不已。
　　翠翠便将梳云拉至边角无人的地方，满脸认真道：“梳云小姐，现在只有您能帮我家小姐了。”
　　“翠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明白？”梳云莫名。
　　“梳云小姐，我家小姐喜欢伍格少爷，您可知情？”翠翠问。
　　说到情事，梳云不禁害羞地笑了。她说：“虽然勤姐姐不承认，但我敢断定，她就是喜欢我四哥……”她恍然想到，翠翠是要自己帮什么了，惊然问：“你要我撮合勤姐姐跟我四哥？”
　　“是啊，只要伍格少爷愿意娶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就可以不入宫门了。”
　　“这……这如何使得？”梳云为翠翠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翠翠你难道不知，历届秀女，只有皇上挑选后不被看上的，才可嫁人？勤姐姐出落得那么好，皇上肯定喜欢。我又岂能撮合她跟我四哥？”
　　“可我家小姐，实在不愿入宫啊。”翠翠一脸着急，又是乞求：“梳云小姐，您阿玛得皇上看重，若肯请皇上赐婚，皇上定会答应将我家小姐许配给伍格少爷的。”
　　翠翠一句话，倒提醒了梳云。她想了想，答应回家先问问四哥伍格的意思。翠翠感激万分，很快便跑掉了，就连梳云因何在益仁堂也忘记了询问。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伍格和丫鬟芽儿等人听说梳云和陈策出事，匆忙赶到了益仁堂。一到益仁堂，伍格听说事情前因后果，就将梳云带回家，好好地教训了一番。要换做以前，梳云早顶嘴了。这一次，梳云倒被骂哭了，惹得伍格吓一跳。
　　“我不就说你两句吗，你怎么还哭了？”伍格语气柔软下来，走至梳云身边，又要哄她。
　　“我险些害死陈策……”梳云忍不住抽泣，“心中悸吓。”
　　“好了好了，陈策不是没事了嘛。你就别哭了。”伍格拍了拍她的肩膀，还道歉说：“适才我话说重了些，你不要往心头去，啊。”
　　“四哥骂的没错，是我不好。”梳云勇于承认错误。
　　伍格倒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这个妹妹犯错，何时这么认真承认过错误？
　　“对了。”伍格方才想起问那帮黑衣人的事儿，“那些黑衣人，不知道咱阿玛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吗？”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梳云答。
　　“难怪他们会给陈策送药。”伍格这样想。
　　梳云没有做声。她暂时并不打算把自己和黑衣人之间的约定告诉伍格。
　　“四哥，你喜欢勤姐姐吗？”想到这件事，梳云就直接问了。
　　伍格一惊，忽而笑了，以食指用力抵了一下梳云的额头道：“胡说什么呢？”
　　“你喜不喜欢勤姐姐？”梳云又问。
　　“我看着她长大的，怎会有你说的那种喜欢之情？”伍格笑着说，“我只把她当妹妹看。”
　　梳云难免失落。她想：勤姐姐若是听四哥这么说，不知有多难过。
　　“若是勤姐姐喜欢四哥，四哥该当如何？”梳云并不放弃，还是询问。
　　“怎么，她跟你说喜欢我不成？”伍格不无玩味地反问。
　　“你先回答我。”
　　“喜欢你四哥的姑娘，何止你勤姐姐一个？”伍格说，“男女情爱之事，唯有两厢情愿，方能长久。你勤姐姐若是喜欢我，那你可要早些告诉她，我心中，已有意中人了。”
　　“啊？”梳云只觉吃惊、遗憾、无奈。
　　不多时，陈思勤和丫鬟翠翠就来梳云家了。翠翠回去告诉了陈思勤在益仁堂遇到梳云，请求梳云帮助自己的事，生了好大的气，而后便是急着找梳云，要跟她解释清楚。
　　她告诉梳云，是丫鬟翠翠胡说八道，让她不要多想。
　　“勤姐姐喜欢我四哥，我岂会看不出？”梳云心里其实很难过，因为她已经知道，伍格对陈思勤无意。
　　“那……你可有跟伍格哥哥说过？”陈思勤羞涩地低了头，静静等待。
　　“没有。”梳云撒谎，而后小心翼翼告诉她，“勤姐姐，我哥……好像有意中人了。”
　　“是……是吗？”陈思勤的脸色，显然发生了变化。
　　“是谁我也不清楚，反正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梳云解释。
　　“能被伍格哥哥喜欢，定不是我这般寻常女子。”
　　陈思勤的笑，在梳云看来，比哭还惹人怜悯。而且，她这样的笑，在梳云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睡觉前，梳云也还想着她可怜的笑容。她甚至怨恨自己的四哥，这么好的勤姐姐不喜欢，要喜欢别的人。
　　“小姐，陈策要见您。”芽儿传话。
　　“他醒了？”梳云一喜，忙走出门去见他。
　　出门，见陈策活生生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高兴极了。
　　“小姐，我是来感谢小姐救命之恩的。”陈策的神情，和往常一样肃静。就连道谢，他脸上也不露半点谢意。
　　“你啊，怎么那么不经打？可把我吓得差点没命。”梳云嘟了嘟嘴，很快，她上前一步，诚心诚意对陈策说：“我要向你赔不是。若不是我任性，你也不会吃这等苦头。”
　　陈策没有做声，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内心的情愫。
　　“好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些日子，我不会再乱跑了，你放心养好身体。”梳云说这话时，不无调皮。
　　“小姐，”陈策来找梳云，还有一件要紧事，“那黑衣人，可有联络你？”
　　“还没有。”想到此事，梳云也蹙眉，不过，她很快舒展了眉头道：“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用担心。”
　　陈策轻点下颔，离去之前，不忘嘱咐：“无论他们让小姐做什么，小姐切莫擅自行动。小姐若信任我，我一定万死不辞。”
　　“嗯。”梳云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