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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医生的计划 ...

  •   维多利亚眨了眨眼,眼前还很模糊,她眯着眼睛想要聚焦,但有些徒劳。不过,总算是能看见色彩了。
      “您刚才昏过去了。”那声音温柔得像是新弹的棉花,那样柔软温暖。
      维多利亚想转过头看看声音的主人,却发现脑袋像铅球一样重,一点都动不了。
      “你最近吃的太少了,还有药物的副作用,所以现在很虚弱。”朱利尔斯在一旁解释,“药效正在发挥作用,可能还要难受一会儿,不过晚上您可能会想吃点东西。”他收拾好自己的器材,也不和谁告别,就出去了。
      夏洛娜带着仆人们一同退出去。
      施洛塞尔担心挪动会让她难受,就一直抱着她。他的额头上挂着冷汗,刚才那一瞬间,惊恐吞噬了他,虽然也只有一瞬间。
      维多利亚不能动,每次用过药,她都会全身冷汗,又粘又冷,像被扔进冰冷的黏液中。但现在,兰斯的体温传递过来,她感觉到难得的舒适。
      时光无声。
      施洛塞尔拽被子给她盖好,维多利亚低低的说:“沉。”
      “什么?”
      “盖在身上太沉了,胸闷。”她的声音像呼吸一样轻。
      施洛塞尔看着手里的鹅毛被子,又轻又薄。他想起朱利尔斯对他说,随着治疗深入,她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这种治疗就是用她的健康和疾病赛跑,跑得快的那个就能活下来。
      “夏洛娜给你盖什么?”施洛塞尔问。
      维多利亚看向椅子上一条非常薄的羊毛毯,厚度和羊毛围巾差不多。
      施洛塞尔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维多利亚不适的“嗯”了一声。
      施洛塞尔不敢动,“疼?”
      维多利亚张张口,突然发觉自己做不到对他示弱,仅说道:“还好。”
      屋子里的壁炉烧得很热,施洛塞尔没有再试图去拿毛毯,他调整姿势,希望她可以在怀里靠得舒服些,“能睡着的话,就睡一会儿吧。”
      他虽然这么说,但维多利亚一点都不想睡。事实上,她疲惫极了。但她不敢睡,也舍不得睡,她很怕现在睡着,醒来时就看不见他了。
      维多利亚圆睁着眼睛,虽然身体还没有力气动一动,但绿宝石一样的眼眸却一眨不眨的追随着他。
      施洛塞尔注意到她在看自己,他低头询问:“怎么了?您想要什么?”
      “您……还在生气吗?”她的声音很小,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没有,您不要想那么多,现在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施洛塞尔说出这些话,不蕴含任何感情。
      维多利亚的心瞬间凉下来,像是连血都凉透了。她想拱起身体,抵港上腹的疼痛,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沉闷的痛哼。怀里小小的女孩儿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天鹅,徒劳的挣扎着。
      “别怕,一会儿就会好。”抱着她的人这样说,似乎并不像刚才那样无情。
      施洛塞尔为她按摩的手势还是那样娴熟轻柔,恍恍惚惚的,维多利亚以为自己仍旧是那个十岁的小姑娘,不敢坦言自己的病痛,那时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和她说“别怕,吃了药就会好了”。
      施洛塞尔感觉到她在颤抖,低下头发现维多利亚死死的抿着嘴唇,眼泪不停的流。
      “您怎么了?是太疼了吗?”
      维多利亚摇头,却不肯说原因。
      施洛塞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发,“疾病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人也会因此变得很脆弱,不过,很快就会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一直生病,所以控制不了情绪?维多利亚没有解释。
      施洛塞尔一边轻轻为她按摩上腹,一边在她耳边低语,“睡吧,好孩子。”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只是好像。但这对现在的维多利亚来说也已经非常奢侈了,虽然她让瑞弗莱娜害蕾娜塔流产时,就想过这样的结局。可她远比自己想象得更眷恋他的怀抱和体温。
      四个月的疏远,让她非常想就这样霸占他温暖的怀抱,不仅是这一刻,还有永远。她这样想着,竟然就睡着了。
      施洛塞尔出来时,见朱利尔斯就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我以为您早就回去休息了。”
      “病人没有休息,我怎么会休息。”朱利尔斯摊摊手,“她今天比往常睡得快。”
      “嗯。”施洛塞尔这样答应了一声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朱利尔斯跟着他,“她这四个月一直在等你。”
      “等我?您怎么会知道这个?”维多利亚显然不会和朱利尔斯说这种事情。
      “我又不是瞎子,四个月足够让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看出来了。”
      施洛塞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谢谢您今天让我知道您是个脑子正常的人。”
      公爵大步往前走,朱利尔斯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说清楚得好。”
      “嗯。”施洛塞尔走下楼梯。
      “这样对她病情的恢复也更好。”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说清楚?”
      “我会考虑的。”施洛塞尔不咸不淡的说。
      “喂!”朱利尔斯拽住他,“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这件事……”施洛塞尔突然停住。
      一个女仆从楼梯的拐角走过来,路过对公爵行礼。施洛塞尔点点头,她就继续做事去了。
      这时候公爵才接着说:“等她身体好一点再谈会对她更好。”
      “她现在需要的是亲人的支持,现在这样忧郁的心情对她的身体恢复很不好。”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懂你们政客那些复杂的逻辑,但没有什么事比健康更重要。”
      “谢谢您对她这么尽力,我会考虑尽快和她说清楚。”施洛塞尔公事公办的说,然后把朱利尔斯关在办公室门外。
      他确实要尽快考虑这件事情,由于朱利尔斯的故意设计,关于生日宴会的事情,他刚才一个字都没和女王说,晚上恐怕还得再去一次。
      在此之前,施洛塞尔已经想好要对她做出权力与道德之间界限的进言。但见过那样的维多利亚之后,他反而犹豫了。她还和小时候一样,对他那样依恋。施洛塞尔恍惚觉得,她做出那件事,恐怕不单单是因为蕾娜塔在这个关节怀了施洛塞尔家的继承人。艾莉好像还是小时候,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如果他去和别人说话,就会在身后悄悄拽他的衣角。
      艾莉在天鹅堡第一次见到客人来访那天,他花了一上午陪客人去打猎,当然也把她带在身边——学会得体招待客人的方式也是要成为女王的公主的必修课。那天他特意没有花太多精力在艾莉身上,希望她能自然而然的融入对话。艾莉确实没让他失望,很自然的融入他和客人的对话当中。但在客人走了之后,艾莉却从身后抱住了他,那时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虽然她很快松手,说自己只是太累了
      施洛塞尔仿佛能窥见维多利亚复杂情感的边角,他甚至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她想要的两件东西是不可能同时得到的,甚至诸神已经替她选择好道路,她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下去。
      但他已经决心把这个残酷的结局告诉她,就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晚餐时间,维多利亚确实已经好多了,换上了日常的礼服端坐在餐桌前,众多女仆服侍在四周,离她最近的当然是女侍臣格纳特伯爵夫人。夏洛特进来告诉她,施洛塞尔公爵求见。
      维多利亚想起白天见到他的场景,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么亲密了。她非常眷恋那种亲密,虽然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维多利亚犹豫了片刻,“让他进来吧。给公爵准备一副餐具。”
      施洛塞尔像过去的三年一样自然的走进房间,但比过去更礼敬的向女王行礼。他更个人都透露着庄严沉着的气质,不见一点素日在女王面前的随意,仿佛下午两个人不曾那样亲密的依偎。
      对着这样的施洛塞尔,维多利亚也说不出一点亲密的话,“请坐下吧,公爵。”
      施洛塞尔再次行礼,才在仆人拉开的位置上坐下。女仆在他面前摆好了餐具,但公爵连银叉和高脚杯的边都没有碰。施洛塞尔像寻常贵族一样寒暄:“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朱利尔斯嘱咐的菜单,很少油星,厨房做成每碟两三口的份量,装点精致,不会难以下咽。
      维多利亚听到客气的话,心像麻团一样搅在一起。她也客气的微笑,“下午您才见过我。”
      “您看起来比那时候好多了。”一缕温柔不经修饰掠过施洛塞尔的唇角。
      维多利亚恍惚了一下,他抱着自己的体温仿佛还不曾变冷。但女王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您突然来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事实上,之前就应该和您说了,是关于您的生日宴会。”
      “这件事就由您做主吧。”
      “菜单和座位顺序,我拟了草稿,不过还是要您过目。”施洛塞尔拿出准备好的目录,“这次克拉夫的安德烈王子会亲自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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