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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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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趙信亞準備周全,剛才那一趟居然什麼都備齊了。衛生棉、衛生紙、濕紙巾、止痛藥、礦泉水…甚至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條裙子,看得金雨瞠目結舌。就是個女生大概也沒他細心。
金雨換上一條小碎花裙,有些扭捏,基本上除了制服或工作需要,她從來不穿裙子的。
「這裙子是誰的啊?」金雨問,捏著裙襬,心想著還好這裙子是鬆緊帶式的,不然她大概也穿不下。
她看了趙信亞一眼,剛才從電話亭出來看見他的時候,就有一種放心的感覺。從小到大幾乎她有任何困難都難不倒他,他一直很照顧她,常幫她解決許多問題,每當有人欺負她,他也會為她出頭。國二時,因為趙信亞去外地讀高中,他們因地區不同而分開好一段時間,從那時開始她覺得老是依賴趙信亞不行,她得自己學會獨立,否則對他的依賴心會越來越重。何況,她明白他對她好的大部分原因。想到這件事情,她便有些悶悶不樂。
「你也認識,這是和琴華借的。」趙信亞發現眼前胖丫頭的垂著腦袋心情忽然低落起來,於是微彎著腰,低下頭試圖探看她的表情,伸手揉揉她頭髮,溫和地問:「怎麼啦?又不舒服了?」
「…對啊,你知道,女生嘛…」她抬起臉撥開他的手,收拾自己的心情,轉移問題似地故意笑他,「信亞哥太過份,還去和前女友借裙子,臉皮也太厚了些吧。不怕傳到現任女友那裡,讓她誤會嗎?」
「都不關注我的消息,琴華是前前女友了。」趙信亞對著金雨的額頭就是一敲,後者不滿的瞪著他。
「我怎麼知道嘛…換女朋友速度那麼快…」金雨小小聲地抱怨,看著趙信亞的臉,有些話幾乎脫口而出,然而她還是很猶豫。畢竟趙信亞看起來雖然和善,對人也好,喜歡大笑調笑開玩笑,但嚴肅起來可是相當可怕的。
「小胖丫頭,我們很久沒一起吃飯了,等等一起吃個飯吧,晚點我再送你回家。」
「不要叫我小胖丫頭!你害我心靈受傷了!所以等下你請客!」
「好好好,欸,等下記得說說你是怎麼認識那個美術系系會長的啊,還有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一樣不許漏,知道嗎?」
「喔。」
「小胖丫頭,你的腳是怎麼啦?還痛?要不我犧牲點,我背你吧。」說著,趙信亞蹲在她身前,一副別怕跳上來吧的表情。
「不需要!」金雨故作生氣地拍了他一掌,然後從他身邊繞過去。
「沒良心的丫頭…你哥我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背的耶!」
「哼。」
雖然趙信亞告訴金雨,江景然應該不是什麼會嚼舌根的人,就算真告訴了秦館長,只要認真道歉,秦館長不會不原諒她的。要她不要擔心。這實在很困難,讓金雨不擔心簡直不可能。因此她還是請消息靈通的林萱去幫她探聽,林萱藉由層層關係得知訊息便在晚上打電話給她(趙信亞借她他的另一支手機),告訴她,美術系系學會早上八點半會在美術系館的某間教室開會,據說是N大畢業校友歸國到母校辦展覽,是今年美術系很盛大的活動,為此已經開過許多次會議了。
隔天一早,金雨就買了兩份早餐坐在美術系館外面的涼椅上,已經進入十一月,早上不免有些涼意。為了不要錯過穆承尹和江景然兩人,她六點半就從租屋處搭車到學校了。吃完早餐後,裹著薄外套縮成一團聽音樂,好幾次都險些睡著。
「早啊。」
金雨頭一頓一頓地打瞌睡,忽然地招呼聲讓她從夢境入口回過神來。溫和嗓音並不陌生,仍是帶著鴨舌帽的少年露出燦爛笑容站在她身前,她也就傻呼呼地回笑著問好,「早安。」
「又等人?」穆承尹拿下了帽子,頭髮被壓得有點亂,但亂得很有美感,大概只有俊男美女們有這種本錢吧。
她想起以前在老家她把帽子摘下來都會被許如琦笑,「怎麼別人拿下帽子就沒你的精采?這鳥窩裡面藏了幾個小鳥蛋啊?」,當他們一同轉頭看到把帽子拿下來的姊姊時,許如琦就會發出讚嘆的語氣,「凌姊就是不一樣,頭髮弄亂了都是那麼好看」而後用著同情兼懷疑的目光看著金雨,「你確定你們真是姐妹?要不要回家和你媽確認一下?」
金雨嘿嘿一笑,站起來把其中一份早餐遞給對方。「嗯,等你和你的同學。不過,我真的不是要撘訕。」穆承尹聽到這話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女孩是有多怕人家誤會她啊?不會是昨天那些話真讓她那麼在意吧?思及此,他覺得這樣笑人家似乎就太不厚道。
「啊…抱歉,不過你真的不用太在意,我們都知道你沒那意思。」穆承尹說,接過了她的早餐。「早餐我就收下了,正好肚子有些餓呢!」
「只是早餐可能都冷了…」金雨說,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不該那麼早買來。
「沒關係,我吃東西才不像景然那麼挑呢。嘿,李強,難得這麼早到,你先進去幫我把資料印給大家。」在兩人說話的當下有幾的美術系的學生走過和穆承尹打招呼,金雨發現這個男生的魅力還真不小,男女都對他很熱情,而顯然對於女性的吸引力更是不一般,她眼尖的發現有個紮著雙辮子的女孩刻意慢吞吞地走過又走回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只她而已,旁邊有越來越多的女生磨蹭在美術系館外不肯進教室去。金雨警覺到是非之人旁邊是是非之地,這裡不是她地盤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你很早就在這邊等了嗎?」穆承尹問。
「還好。對了,怎麼一直都沒看到江景然?你們不是要開會?」金雨左顧右盼,就是沒看到那個幼稚鬼的身影。她想要快些把事情解決離開,她老覺得這附近的女孩們眼神不善。
「他不是系會成員,不會來。」他有發現金雨的手上還有一份早餐,大概是要給江景然的。雖然不知道這女孩找他有何用意,但也不想讓她白跑一趟,於是他告訴她,「他應該在白雪湖寫生。如果找不到而你又有急事的話,那就傳簡訊給我吧,我不好隨意把他的手機號碼告訴你,不過你和我說我一樣可以幫你轉達。」說完拿出筆記本寫上號碼撕下遞給了金雨。
金雨頓時對穆承尹這人好感倍增,一開始還以為會當上系會長是因為他長了個好臉蛋,以及靠著他充滿陽光氣息的燦爛笑容,加上一些些熱心助人。她錯了,豈止一些些,這人真是太熱心了而且細心,居然為此給了幾乎是陌生人的她電話號碼,還說會幫她。雖然她是沒有要透過他轉達什麼事情,不過就憑穆承尹這舉動她就對他另眼相看。
「難怪你這麼有人緣,不是沒有原因的。」金雨嘆了口氣,深深覺得這冷漠的社會裡還是有許多好人的,只不過沒發現罷了。「你們這次展覽活動一定可以順利的,我相信美術系系學會也會因你而壯大。謝謝你穆同學,那我先走了。」
穆承尹被這女孩逗笑了,以堅定認真的表情說出系學會會因他而壯大這種話是哪招?這女生也太好笑了一些吧。
離開美術系館的金雨看了看錶,她的課是十點半才開始,應該還來得及。於是帶著早餐,慢慢走到了N大有名的白雪湖。白雪湖為什麼起名白雪她不清楚,只知道湖底應該有不少硬幣,因為大家幾乎把白雪湖拿來當許願池用。
還記得大二她電腦主機板燒壞了,急需用錢,她還曾認真的拿著網子站在白雪湖邊想要將湖底的硬幣全都打撈上來,她那盯著白雪湖目不轉睛的模樣嚇得幾個好友花容失色。不知情的人只看那情景還以為是她要跳湖自殺,恰好有路過者認識趙信亞,也知道金雨就是趙信亞那個很疼惜的青梅竹馬,當下立刻打給他。趙信亞接到電話立馬從球場趕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他滿身是汗,也不知道是打球給累的,還是被金雨嚇的。一向悠哉自在的趙信亞很難得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狠狠地罵了金雨一頓。金雨整個人莫名奇妙,被趙信亞罵得眼眶泛淚,他極少對她這麼兇的。有了這烏龍事件之後,金雨對於白雪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以後也很少走到那去。
白雪湖畔草地上,金雨尋找的目標正悠閒地躺在那裡,用空白的畫板遮住陽光,瞇著眼睛休息。她走近他,對方並沒有睡著,聽到聲音很快地轉頭,看見是她,他坐起身來,兩個人有一陣子就只是這麼對望。
本來想要先送早餐示好的金雨一接觸到江景然的視線就不由自主進入了備戰狀態,兩次遇見他都沒什麼好事讓她嚴重懷疑他們兩人之間磁場不合。
但是當金雨發現江景然的右手纏著繃帶,猜想很有可能是昨天推他推得大力,悴不及防之下導致扭傷時,原本防備之心瞬間轉換成愧疚,雖然她也因為對方的緣故受了腳傷,可她又不是田徑隊、體育系,也沒參加什麼運動社團,小小的腳傷雖有不便卻不成大礙。對方就不同了,他可是美術系的學生,手對於他而言是何等重要,聽說現在美術系學生都還在趕作品交期中作業,手扭傷了還有辦法畫畫嗎?越想她越覺得虧欠江景然。
「那個,昨天很抱歉。這給你…」金雨小聲的說,然後把早餐遞給他。
江景然莫名奇妙,覺得怎麼這兩天到哪裡都能看到這女生,沒想到對方其實就是來找他的。對方相比昨日的怒氣沖沖,突然的示好還是讓他有些奇怪,昨日回家想到她一跛一跛跑走的身影,都認為是自己有些過分了。不想,今日這女孩倒先向來同他道歉,直到看到女孩的眼神飄往他的右手,才意會到她的意思。
「……嗯,你的手還好嗎?」對方沒有接早餐,她只好把早餐放到離他比較近的地上,猶豫地問。
果然如此,想必這女孩是誤會了。江景然手受傷只是恰巧回家路上給尖利的東西劃了,割出一條長長的傷口,被家裡的吳阿姨看見大驚小怪給他纏了繃帶,他又懶得換,因此才有現在這麼慘烈的狀態。他心裡明白這傷和對面的女生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他沒說破。只模糊其詞地說,「嗯,還好。」
「喔。」
兩人互相對看沉默許久,氣氛尷尬。金雨忍不住了,便要開口直搗核心,沒想到對方卻突然也向她道歉起來。
「昨天我也很抱歉,那時我心情不太好,在公車說的那些…但我不是那大叔說的那意思,還有圖書館出來後也不是故意要嚇你讓你跌倒,嗯,你的腳還好嗎?」
「沒事了。大概兩三天就會全好了。」金雨有點被對方嚇著了,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為什麼隔了一天就可以這麼不一樣。
兩人後來盡釋前嫌,倒是聊開了。
江景然也老實地和他說他的傷根本不是她造成,讓她別自責。金雨聽到以後真有點火氣上來,直想她剛才小心翼翼的道歉算什麼啊。可是和江景然聊過天後又覺得這人其實真不是她想像中那樣討人厭,雖然的確有點自戀,但為人倒是誠實,且他還坦承他後來對她的愧疚之心,她就大度的原諒他了。只是還順道敲了一個下次她請吃早餐的約定。
他們一路江景然會何選擇白雪湖為取景地點一直聊到金雨以前在這裡發生的糗事,說到眾人以為她為了主機板燒壞要跳湖自殺那鬱悶樣還讓江景然大笑不止。兩人東拉西扯了許久,直到金雨想到她十點還有課,這才與他道別。
「啊…」兩人分別後江景然才想到他們剛才完全沒有交換任何可以聯絡的方式,只知道對方的系級而已。算了,反正N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緣的話自然會遇到。他拿起筆,開始在圖紙上勾勒白雪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