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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夜宿 ...

  •   江骁肃这人有个毛病,讲话总是真真实实虚虚假假,姜晓舒虽然总共没见他几次,可是今晚看见他在酒桌上的言谈举止也对此颇有体会。方晓告诉过她,这是有钱人家公子哥的通病,或多或少都有这习惯。因此晓舒对他的玩笑也一点都不在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是啊,就是勾引。怎么样江总,你上钩了吗?”

      他笑了:“姜晓舒,说你没心没肺吧你昨晚那么体贴,说你心思缜密吧可如今说话又这么直白。你要是聪明点,撒个谎装个样,说不定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你装装样子,可你现在这种态度我还真不知道这戏该怎么演了。”

      晓舒一直看着车外,没有吱声。本着上下级的关系,她对他一直还算恭敬,毕竟这份工作收入不错,而她也不想因为惹毛了老板而提前被解雇失业。

      江骁肃见她不搭理,又问:“怎么,没话了?刚才不还是叽叽喳喳。”

      她被他烦个不行,说:“江总,你外行了吧,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半搭不理的吊着你,等你对我产生兴趣了再收线,到时候你咬钩咬到嘴疼,想松口都松不了。可惜,如今这计划提前被您火眼金睛识破了,现在我是想进行也不下去了。”

      为了饭碗,她冒险选择了这样的回复,心想这应该可以满足他的虚荣心了吧?

      果然,江骁肃翘了嘴角。他嘟囔了一句:“让你钓上也挺好的。”

      江骁肃的这句话姜晓舒不是没听见,可她很自觉的把它当成了江骁肃酒后失言的一种举动。她本就对他无意,那句话除了给她带来了三秒惊讶其外余的什么也没留下。之后的一路上她都在附和他,哼哼哈哈的,其实他说的话都被她自行在脑海里格式化了。

      他并没有把她送回公司,姜晓舒看着近在眼前的自家小区很是诧异。

      “江总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他挑挑眉头,居然一脸诧异地问:“你住这?”

      她觉得好笑,车都开到了家门口居然还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她点头,说:“我是住这没错。”

      他哦了一声,说:“那还真是巧,其实我也住这。”

      “你住这?”姜晓舒不由得飙高了嗓音。她看看江骁肃,又低头看了看他的坐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笑:“怎么不可能?”

      “江总,以您的身份绝对应该是住豪宅区的。这片小区少说建了也有十五六年了,虽然是实打实的砖墙可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啊。再说,以您这辆名车的震慑力,要是出现在这小区哪怕只有一次我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他对着保安点了一下头,按了一声喇叭,放缓了车速。“谁规定我就不能祝这种普通的住宅房?房子就是给人住的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住豪宅呢?”

      姜晓舒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奇怪。但是别人住哪是人家的自由,她又没有权利干涉。

      “你住几号楼?”他问。

      “16号。”

      他驾轻就熟地就找到了楼栋,平平稳稳地停在了楼前。

      她下了车,说:“谢谢江总。”想了想又客气地补了一句:“既然大家都在一个院里住就是邻居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请跟我说。就算大忙帮不上,交个水电费找个物业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这地方我也挺熟的。”

      江骁肃点点头,说:“好。我现在就需要帮忙。”

      “啊?”

      他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心情愉悦,以至于宿醉的头也不那么疼了。他说:“不是你让我不用客气的吗,我现在就需要帮助。”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姜晓舒这下算是明白了。看着他那无辜的表情她只好呆板问需要干什么。

      江骁肃想了想,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挺长时间没住这了,不确定家里是不是有水有电……”

      “有家不回?那你平时住哪?”

      “住酒店啊。”

      答的真是理所当然。

      “那江总你为什么不继续住着酒店?酒店的待遇可比这种家属区好多了吧!”

      江骁肃摸了摸鼻头,说:“这么简单的原因你都不懂?天天看着同样的摆设即便他们布置的再高档我也会有审美疲劳,再说这好歹也是我家,不会来住也是一种资源浪费,对吧?”

      怎么讲都是他的理。晓舒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你多长时间没交水电费了?”

      “快十年了。”

      “什么?”姜晓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重复地问:“你说你快十年没有交过水电费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以前放这一笔钱给物业让他代缴,但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物业换没换人,钱是不是还够。”

      她抽了抽嘴角:“物业就没来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他冥思苦想,说:“中间好像就打过一次。”

      “为什么?”

      “说是我家阀门老化跑了水,好像还漏了楼下那家一屋子水。”

      “真麻烦,那然后呢?”

      “我授权,让物业进去修。”

      “修好了吗?”

      他点点头:“应该是吧,要不楼下那家肯定还会让物业找我的。”

      晓舒叹了口气,说:“谁住你楼下算是倒霉了,漏人家一屋子水你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他笑:“我有付她赔偿款。”

      “赔偿管什么用啊,你不知道被水印湿的痕迹多难清除。”

      “那依你说要怎么办?”

      “最起码要弯腰鞠躬,诚恳的求人家原谅,要知道这经济赔偿是小,心理弥补才是大。其实住在这一片的人还是重感情的,你态度诚恳,普通人碰上一般的事大多都会原谅的。”她摆了摆手,终止了牢骚,说:“你带路吧,先去你家看看。要是真被停水停电还得跑到国家电网和电业局……哦对了,你家在几号楼啊?”

      他突然笑了,说:“16号。”

      “哦,居然还是同一栋楼。几单元?”

      “三单元。”

      姜晓舒一下子愣了,又问:“你别告诉我你住五楼。”

      他摇摇头:“不,我住六楼。”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晓舒尴尬地笑着,说:“是西面吧?”

      拜托一定要是西面,西面……

      “不,是东面。”

      靠!

      像是察觉了她的不悦,他问:“有什么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没问题。不过当年你淹的楼下那家,就是我!”

      他挑挑眉,说:“这么巧?”

      巧?真TMD巧。

      饶是从来不骂人的晓舒此刻也在心里对着他狠狠地骂了几遍三字经。那次漏水至今还让她印象深刻,那时候父母刚走,家里只留下她一个,父母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留住,只有这间屋子被划在了她的名下。有一段时间,她每天面对空荡荡的屋子真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偏巧这时候楼上的厨房和厕所阀门漏水弄得她家里像极了水帘洞。半夜三更,物业又解决不了,她看着一片片不断蔓延的水渍只能抱着玩偶熊哭,直恨自己软弱,连父母仅有的东西也被折腾的不成样子。起初,还带着稚童的心理,她恨极了楼上的住户,虽然他出钱弥补了她的损失,可是她要的是原原本本的家的样子,而不是被人粉刷一新却再也没有一丝温暖又冰冷毫无生气的白墙。她恨他毁了她的回忆,于是抱着玩偶想了好多主意,什么放老鼠啊,扔图钉啊,各式各样的招她都想了,可是后来物业告诉她,说楼上的主人常年在国外,对这次的损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诚意和努力,她想撒火也找不到人,时间长了这气也就消了。后来长大了只觉得那时候的想法非常的荒谬,当然也因为对楼上的主人曾经产生过那样的想法而感到抱歉。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和楼上主人相遇会是这种情况!

      姜晓舒觉得自己绝对是让命运摆了一道,一不留神让它闪了腰。

      她稀里糊涂的被江骁肃拉上了楼,又莫名其妙的打开自己家的房门让他参观。他也不见外,在屋里转前转后,来来回回折腾一圈,最后就像是在自己家一般热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没什么区别,和我家也差不多啊。”

      当然没区别!同朝向的房子建筑布局能有什么差异?

      姜晓舒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哀嚎,她只想马上把这位大爷送走。她说:“走吧,去楼上看看你的水电是不是正常。”

      江骁肃倒是不慌不忙,说:“没关系,我不着急。”他舒服的往沙发靠背上一倚,又说:“反正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末,过了这三天想怎么收拾都没问题,又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那您睡哪?”她多嘴的问:“既然这样您折腾来折腾去干什么,直接继续住在五星酒店,多好。”

      “我睡哪?”江骁肃一手托着下巴笑的莫名其妙:“你这是在关心我的饮食起居?既然这样我满足你的愿望,今天就住在这好了。”

      姜晓舒实在是忍不住了。“江总,我有话要说。”

      “你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这群人是不是都有毛病?”

      “恩?”

      “没事找事,有事就拿钱消灾,你们这群贵公子们是不是都有这个习惯?在你们眼里就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是吗?是不是认为有钱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老大就可以睥睨天下?当年您水淹金山寺的那种事情我不想提了,可是您是不是可以估计一下当事人我的心理?暂且不论我是不是真心的欢迎您,但是您现在站的可是我家的地板,坐的是我家的沙发,就连呼吸的也是我屋子里圈住的空气,麻烦您能否稍微带点自觉性,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要用这种调戏又极度鄙视人的语气跟我说话?”

      江骁肃笑了一声,说:“呦,没想到自尊心还挺强的。”

      她又说:“是,没错,我确实有很强的自尊心。我是在您的公司上班没有错,但我只是普通的一名公司员工,在公司我会认真工作,该我做的我一点都不会偷懒,但是出了公司的大门,在休息时间里我就是个自由的人,我该干什么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就算是江总您恐怕也无权干涉吧?所以,我现在以一个主人的身份要求您,请您遵守我家里的规则,不然的话……”

      她伸手指了指走廊:“大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江骁肃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摇了摇头:“上了这么长时间的班了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坏脾气,幸亏我今天心情好,不然你就倒霉了。”见她仍气鼓鼓的,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说:“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聊。姜晓舒,你不用这么生气,当年天花板下雨事件给你造成的困扰我现在正式跟你道歉。”

      他说完,居然站起身,很是恭敬的给她鞠了个躬,吓的她一下闪到一旁,狐疑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他身子还维持90°,只是略略抬起头看着她,说:“鞠躬道歉啊,这样不是才能体现我真挚的歉意吗?”

      “算了不用了。”晓舒摆摆手,说:“你用不着弄的那么隆重,看上去就跟遗体告别似的。”

      “是你刚才说要郑重道歉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了?”

      “刚才在楼下啊!”

      姜晓舒一下子哑言,她没想到他的记性居然那么好,自己说过的话都没记住,可他居然记住了。

      她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称赞:“真不愧是是公司的老总,果然是天才有着非凡的记忆。”

      他点点头,坦然的接受了这不知真假的褒奖,说:“美人讲的话我一般都记得住。”

      晓舒“哦”了一声点点头,说:“谢谢江总,您能这么说真是看得起我。”

      他看看她的表情,说:“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她叹了口气,说:“江总,您今天究竟想干什么啊?”

      “姜晓舒,昨天那单生意你给我造成了很多困扰知道吗。”

      “是,我承认是我的过错,但是……”

      “承认就行了。”江骁肃一下又坐了下去:“我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说实话现在胃里还很不舒服,你说,作为造成这些问题的罪魁祸首,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补偿,好好‘伺候’我一下?”

      姜晓舒终于明白,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赖在这了。

      “只要这几天伺候的舒心,这件事情就彻底一笔勾销。”他继续诱惑。

      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她无奈,只得问:“江总,您想吃什么?”

      他摆摆手:“别这么客气。在公司咱们是上下级,在这不过是邻居,你叫我的名字就行,我就叫你晓舒了。”

      姜晓舒抽了抽嘴角。晓舒,亏他叫的出口,他们好像还没到那么熟悉的地步吧?

      但是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说一奴才怎么能说二?以前姜晓舒听人讲起那些主仆故事还觉得在如今彩旗飘飘的新社会之下,不可能会有奴隶主贵族阶级剥削压迫奴隶的情况出现,但如今她也坚决相信这种事情的存在了。此刻,她就像是个受人逼迫的长工,认命的站在厨房切菜,而那个以压榨劳动人民辛苦血汗为目的的罪犯,正反客为主,悠哉地躺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哼着小曲。

      这世界真是扭曲了,本末倒置了吧?她才是这家的房主啊。

      姜晓舒把菜板剁得梆梆响,就好像是他在刀下被她大卸八块。

      “喂,我吃的不多,你少做点就行了啊,别太忙活了。”

      晓舒回头一看,江骁肃居然叼着一支牙签倚在门上正说着风凉话。她扭过头,继续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在心里冷笑,插个牙签你江骁肃也不是风流倜傥的许文强,这屋里自然也没有冯程程被他迷得深陷其中,装什么蒜啊。

      饭菜做的很快,四菜一汤,当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的时候,江骁肃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筷子就伸向了那盘被他给予厚望的红烧肉。

      色泽很好,他捡了一大块,在嘴里很努力的咀嚼,像是在不停品评细节的味道。晓舒努力想从他脸上读出一些表情,只是他外表上不带任何的变化。他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轻咳了一声,说:“这味道挺特别的啊。”

      姜晓舒不搭理他,筷子淡定自若的伸到一盘蒜蓉油麦菜上。

      他不甘心,又把勺子伸向了软炸里脊,尝了一块,默不作声。

      半天不见动作,她抬头看了看他,又把筷子伸到了松仁玉米上,问:“味道怎么样?”

      他终于叹了口气,说:“吃你做的菜,我觉得那些猪死的可真是冤!”

      她耸了耸肩,无辜地说:“是你非要吃肉的,我又不擅长做肉菜,这可怨不得我啊。”

      “那你擅长什么?”

      “喏,”她指了指另外两个半空的盘子说:“这年头流行素食,我自然还是这方面比较拿手。”

      江骁肃看着那绿油油的油麦菜和黄澄澄的玉米粒皱了皱眉,举箸不定。虽然身材俊美,可他却是天生的肉食主义者,桌上能让人咽下去的素材他实在是不想下手。

      姜晓舒吃饱喝足,撂下碗筷站起身,她抹了抹嘴,露出优雅迷人的笑容,说:“我吃好了,祝你用餐愉快,哦对了,电饭锅里还有一锅米饭。敞开了吃啊,虽然现在粮食贵,但米饭我是不收钱的。”

      江骁肃看着她那自信又端庄的步伐彻底的明白,今晚他是被她狠狠地摆了一道。估计她是积了很多怨气吧,不然以她的个性又怎么会想出在菜肴上做出手脚。他在她背后笑着摇了摇头,看她背影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不知名的味道。

      姜晓舒坐在沙发上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明摆着是要看热闹,她想要亲眼见证这只江湖传说里只吃肉不吃素的禽兽吞下蔬菜时的那种尴尬表情。可是,让她大跌眼镜的是江骁肃居然夹了一块里脊,嚼了嚼就这么咽下去了,而且一块不行又吃了一块……

      眼见盘子里的东西正在以诡异的速度减少,她禁不住出了声:“喂,你这么吃不怕生病?我可不想半夜再陪你去医院了!”

      他嘴里正叼着一块肉,转过头瞥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说:“你确定让我吃素食吗?食肉性动物要是没吃饱肉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比如他可能会在半夜三更起来找食。我这是为了你好,不吃它难道你让我晚上吃了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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