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小妖修仙记》婓伶

30、所谓蜕骨

　　流光盯着盘腿坐在静空里吸收仙气的小辣椒，脸上的好奇怎么也藏不住。

　　“懿哥哥，这就是你家徒儿？”

　　“恩。”华懿淡淡应了声，“你怎会无端出现？我不是让你去寻仙器么？”

　　“是懿哥哥你实在太过小瞧寂灭古剑了，你那破云之势，别说人间界了，连天宫里那群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流光撇撇嘴，“原本我也是同星君在一起，可我感觉到这附近有姐姐的气息，非常强烈，所以我便跑来了。”

　　回想方才一战小辣椒那震惊四座的凤火，华懿承认自己也有些不淡定。

　　“……那只是昭昭火术化出来的而已，并非同你一样是有人形的鸾鸟，你真会乱认亲戚。”

　　“姐姐的气息我是如何也不会记错的，怎么会呢……”流光说着自己也觉得无果，于是蹲在小辣椒前面，仔细打量着她——原来让懿哥哥心心念念的徒儿长成这模样？她禁不住摸摸自己脸蛋，怎么她觉得这昭昭跟她有几分相象？想来她这张脸也长得太路人了些。

　　见惯了了天界各色美人的流光对所谓美色并没有确切定义，更何况她有记忆就一直跟在华懿这个大美人身边，所谓审美疲劳，也不外如是。

　　看她眼眸紧闭，流光两手托腮：“我看她要睡上好些日子啊，懿哥哥你不怕她耽误你行程么？”

　　华懿想也没想：“她睡多久我自然就等她多久。”

　　流光为难了：“可是他们都很想你快些回去……”

　　“那最好你是能替我问下星君有没有办法结束昭昭的假睡。”华懿扬指弹了一下她额头。流光吃疼，威胁道：“懿哥哥你再欺负我，你再欺负我我就不把寒冰剑给你了！”

　　“咦，你把那剑捡了？”华懿当时看到小辣椒晕倒心急如焚，早把那把劳什子鬼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不想，是它突然飞过来。”她很无辜的，当时是寻着韶华的气息来，半路中途飞来一把冰剑差点没把她劈成两半，她是见它是仙器才没一口气把它吹到九霄云外去！

　　“那好吧，剑拿来。”

　　华懿摊开手掌，流光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很快从斜挎着的小背包里取出一把只有掌心大小的银剑。银剑刚触到华懿手心，瞬息已长成寻常大小，寒芒闪动。

　　“这剑落在人修手里当真是浪费了，不如懿哥哥你收入囊中，寂灭古剑与它并驾齐驱，吓唬天宫那群人也好。”

　　“要同寂灭古剑相比，它还不配。”华懿如是说，寒冰剑闻言微微一闪，似是有些难过。

　　他从座上站起来，提着剑穿过禁制进入净空。在外面的流光只看到寒冰剑一闪，小辣椒竟下意识地双手合住剑刃，以极快速度将那上面的仙气尽数吸收。

　　净空内时间无限拉长，虽然流光在外头看了不过一刻钟，华懿与小辣椒在里面已经觉得过了有大半天。只可惜一把仙器神剑转眼已化作废铁，小辣椒却不见有苏醒迹象，华懿怕她腿盘着会麻，便将她抱到床榻想让她舒服些。过了一会儿，他又唤来服侍弟子，交待把已经暗淡无光的寒冰剑送还给祠英道人。

　　于是第二日伊始，除了上睿宗，其他三派掌门、长老轮流到华懿同小辣椒下榻的院子里转，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华懿本就是冷清的主，客人上门，他也不热络，坐在那自己喝自己的茶。而那些访客居然也同他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喝，一句话不说，仿佛就是专程去瞧他那仙风道骨。又是过了一段时日，门客不减，而对外声称闭关修炼的小辣椒也是毫无动静，若不是净空之中，堆在她身侧的仙晶缓缓消减，只怕他们都以为她只剩皮骨没了魂魄。

　　又一日毕，华懿无声地送走仙玄门门主，回身进房。流光扑腾着从窗外飞进来，还未全化出人形已经唠叨：“那群人修也当真无聊，天天来又不说话，害我得躲起来真真麻烦……”

　　华懿斜她一眼那嫌弃的嘴脸：“叫你寻仙器你倒是不务正业嗯？”

　　“仙器又不是破铜烂铁随便一抓一大把，不过懿哥哥你这会当真冤枉我了，这半月我是真有所获，不过还在路上。”流光得意地比划窗外，只见一道白影踏着月色临近，银鬓飞扬，尖角夺目。

　　千目背着将军令，落到院子里，随即走进了花厅内。

　　“我说姑奶奶，你飞得有够快的，我真心追不上你。”千目擅飞，却何曾露出过这般气喘吁吁的模样，可见鸾鸟比它更要胜上几分。

　　流光昂起头露出傲意：“你可当真是我见过最不济的白泽了。我曾见过的那些老早就化出人形了，飞起来眨眼就撇下你到十万九千里后了。就你实在不靠谱，端端靠那些仙草晋阶，我看你修到我天人五衰还未必修得出人形！”

　　千目几乎把脸憋红没吭声，将军令闻言窃笑不已。

　　“懿哥哥你那徒儿当真是个宝，他们两个取来了她身上的藏宝图，我们三且去其中一处搜刮了一番，你要的仙器——不多不少寻来了三件！”流光接过将军令抵来的储物袋，把三件仙器通通摆到桌上。

　　流光口中所说的藏宝图自然就是天女昭那《煽风点火图》了。他们三挑了一个所谓偏爱收藏法宝的洞府，想看看里头有没有藏到仙器。他们没同上次一样硬闯，只因青鸾一传音，那洞府主人就屁颠屁颠地来了。那洞府主人不过是飞升仅千年的散仙，碰到流光是巴结都来不及了，立即开启洞府把藏着的两把仙器取出，还把自己在天界偶尔寻到的另外一把也双手奉上。

　　流光见他那般谄媚，便答应说会记得在星君那给他寻份差事。那散仙当即膜拜，差点没跪地磕头。千目和将军令马上对这只小青鸟肃然起敬——连飞升仙人对她都礼遇三分，那她在天界的地位绝对不容小觑！

　　马屁确实没拍错，但鉴于华懿的身份依旧保密，流光也没再多说什么，任由他们去。

　　此刻，一把琉璃戒尺，一把墨黑长弓，一挂赤金阵幡，三样并列于桌，都被流光以红符封印以免仙气乱窜引人觊觎，然那毕竟是仙器，而此处是人间界，仙器上所蕴含不同凡响的气息令室内异流翻涌。

　　“我倒不晓得，你们三个都混到一块儿去了……”华懿一边端详着桌上仙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端详间偶尔抬眼扫过他们三人，淡淡的似是语焉不详。

　　将军令以为他想指责，便要想回话，可张了嘴却见流光瞪他一眼，当即把那句“是她死活要我们去”给咽下。流光暗自抿嘴——这千目和将军令分明就是两只纸老虎，怪不得小辣椒那么喜欢同他们一起，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华懿又让流光把三样仙器的来历仔细道来一翻，才全部收入储物戒指带入净空之中让小辣椒汲取，然而流光三人在外头等了大半日，见华懿脱离净空出来时脸色并不太好。

　　“怎么？仙气不够？”将军令着急问道，“不够的话，我们再去寻。”

　　华懿摇头，眉心皱成一簇：“只是很奇怪。”

　　“奇怪什么？”流光也好奇了，眨巴着眼睛凑热闹。

　　“昭昭她……她似乎在晋阶。”

　　此话一出，将军令等人瞠目结舌，下巴都脱臼落地。

　　——小辣椒两次晋阶，两次都风云变色地动山摇。此番毫无动静的晋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只觉得习惯了那石破天惊的状况，便更觉得这般静若处子不可思议了。

　　他们震惊未过，大神师父又说话了，声音忧虑：“但我觉得，此次，不一定能晋得成。”

　　原本她就只是化形初期大圆满，被徐桑林重伤后甚至倒退了一些，连越两级直接晋成炼体期的可能非常低微——可这源源不断的吸收仙气、丹田内扩、妖丹膨胀的情形，乃晋阶炼体之势无疑啊。

　　“我们可以进去看一下么？”

　　将军令同千目此下得了华懿准许，便急急冲进房内，看到小辣椒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因净空隔绝，他们觉察不出她体内仙气流动，只觉得她好像与之前有那么一些不同了。

　　原本她长得娇俏，此刻却觉得肌肤愈加细腻如粉白皙胜雪，黑发也愈加稠密如墨，总之浑身上下隐隐有种蜕变暗涌——若说她从前是一株小苗，如今竟生出了花骨朵儿，只待时日渐进，她能开出曼妙花枝来。

　　莫名地，千目和将军令胸中蓦地盈满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流光看着，思量半晌，突然道：“也许不是晋阶，她是在蜕骨吧？”

　　“嗯？”饶是在天宫多年的华懿，也未曾听过这“蜕骨”二字。

　　“若是我们鸾鸟，每每经过一个境界，就会褪羽重生。但与涅盘不同的是，这不过是羽毛的褪换，褪换过后模样却会更好看些，我们称之为蜕骨。据说凤族嫡系也会有这种传承，不过现在凤族除了那三位老人家，其他族人都已经隐世多年，因而关于凤族蜕骨的事我也不知道真假。”流光见他们通通盯着自己看，鼻尖一皱，脸色微红，“我就只蜕过那么一次！”

　　“那什么情况下会导致蜕骨？”

　　“唔……这难说了，可能是晋阶天劫，也可能是外力所致，不过，到底也不是坏事，只是这段时间会比较虚弱而已。”

　　流光这么一说，华懿再次对小辣椒的身份生了疑虑，好端端的一只小妖修怎么会蜕骨？难不成辣椒皮也要褪掉一层么？

　　“外头有人来了，我先且躲避躲避。”流光神识敏锐，察觉到有人修趋近，赶紧回避。华懿神识一探，原来是卫京道人来了。

　　他除了比试结束那日来过之后，此下是第二次踏足，他是怕华懿觉得烦扰，但差人送来丹药仙草还是不少。

　　华懿觉得他待小辣椒不薄，亲自出去迎他。卫京道人受宠若惊，忙道：“懿清道友别来无恙啊。”

　　“昭昭还在闭关，前辈是想探望她的话恐怕要等下次了。”

　　见他修为远胜自己却还是一口一个前辈地叫，卫京道人傻呼呼地笑：“不是、不是，老道是来寻道友你的。”

　　华懿“哦？”一声，作势要领他进屋。卫京道人忙扯住他衣袖，又觉此举逾矩，遂退了开来，脸色甚是不自然。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用进去也成，老夫只是想替……嗯……惜花道人她姑姑的表姐的二哥他媳妇的妹妹……嗯……就是惜花她家亲戚，还有炼尘道人他堂哥的……也罢，就是炼尘他家亲戚，来向你问一声，道友你同你家小娃娃徒儿，可已有定下自己的双修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