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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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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夫人始终不温不火的模样,把她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又命,“转过身子去。”
睨睨直挺挺的立着,面对大门,可以看到外面是锦绣花园,人影晃动,风吹过来已是微寒,脸上却是滚烫,仿佛正灼灼起火。
“骨肉匀亭似乎还不错,只是比其他女子,你是太过高佻了,便不可能讨得所有男子欢心,最好小巧玲珑如香袋坠子一样,可以施以各种姿势,才是床弟间交欢的好工具。”
不知是否睨睨多心,耳畔有人极轻地笑,半空中比丝线还要细的一缕余音,钻到心底去,紧紧勒在血肉里,她脑中轰然一声。
“怎么,你觉得这事很脏吗?”
“我┉┉我┉┉”明明已说过什么事都可以,可她还是觉得委屈,那几个字听在耳中说不出的下流,半年前听到这样的话,是一定会哭着逃走的。
蔡夫人见她模样,又笑,命:“你先把衣裳穿起来,我的性子确是太急了。”
“不,没什么。”她穿了衣服,这才抬了头,勉强一笑,“你想让我做什么?要去勾引什么人吗?”
“是呀,何止是勾引呢。”蔡夫人逗她。
睨睨脸色也变了,可还是说,“好,我听你的。”
“这么听话了?心里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那又怎么样,如今我所有的,不过是些女人的本事,再说,我也不是┉┉”她咬着嘴唇,低下头。
蔡夫人倒没有追问她,自己敛了笑,长叹一声,“可怜的孩子。”
下午云姑来到睨睨房间,手里提了个包袱,在桌上打开,原来是一双小小的凤头鞋,绣得精致无比,四周缀满指头大小的珍珠,光彩夺目。
“来,穿上它。”她想必得了蔡夫人的命令,亲自屈身下来,一双纤白如玉的手上托了珍珠鞋,递过来,为睨睨换鞋。
“不用,谢谢。”睨睨吓一跳,忙自己动手,不知被这样的佳人服侍,会不会折寿。
穿上去了,才发现这双鞋只有一半,鞋子只做到脚心处,人立在上面,半只脚是腾空的。
她皱眉。
“来回走几步试试。”云姑比划道。
睨睨便在房子中间走了几步,一边吸气,像是走在悬线上。
“对,就这样,沈姑娘,从今天开始,你便要这样走路。”
睨睨更加一头雾水,立在房间中,脚下是那双可笑的鞋子,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为你特制的鞋,以后还要穿着它跳舞呢。”她故意不回答,“早上蔡夫人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到底哪里得罪了景兰亭?”
睨睨自然不会告诉她什么,只好自己穿了鞋去见蔡夫人,蔡夫人仍在房间里,睨睨进去时,她正立在窗口,目光十分迷茫,呆呆地看了睨睨许久,突然清醒过来。
“多穿穿就习惯了,我早说过,你是身段太过高佻了,未免僵硬了些,从今天起跟着云姑学些舞蹈,不求精通此道,把身形姿态练得柔软曼妙些就行了。”
“是。”
睨睨立得笔挺,果然跟着云姑学舞蹈,做各种拧腰、团屈、辗转的姿势,傍晚时已累得双足酸痛,云姑置下木盆为睨睨淋浴,让她整个人浸在冷水里,又叫了婢女为她按摩全身,眼见她皮肤上突起小小的粒子,忽地嫣然一笑,走出去,换蔡夫人进来。
蔡夫人进来时叫人取了热水壶,很大的两壶水,一进来便全数倒在木盆里,睨睨连皱眉也来不及,立刻身上发烫,满脸胀红。
热水是青草颜色,仍散发着药草香气,也不知是什么药,此时随了热水效力发作,泡得肌肤发麻,而体内四肢百骸酥软如泥,她懒懒的伸手撑了头,眼里水汪汪。
蔡夫人专候到她脸颊晕红,神志渐渐迷失,一手端过碗葡萄,道,“你已不是处子了,是不是?”
“不是了。”睨睨眼皮也睁不开来,勉强收起精神,摇摇头。
蔡夫人手里取了枚葡萄,在指上滚动,道,“你觉得云姑好不好?”
“当然好。”那样的容貌,怕是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吧,只是睨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又想,忽然明白了,睁大眼问,“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云姑样样比我好,为什么你舍她求我,有什么是非要我才能去做呢?”
“不错,云姑确实生得美,可惜也太过自信,总以为光靠外表便能令男人拜在她脚下,反而不懂得‘情’的意思了,只好迷惑那些好色之徒,不过三五个月的新鲜罢了,如同没有风骨的男人,日子长久些,便会叫人觉得厌烦。”
睨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心里渴睡得厉害,人在木盆里瘫作一堆泥,每根骨头都在发痒,她转了头不去看人。
蔡夫人叹,“不怪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及,我能教你的,也只是些粗浅的功夫,其余的事情,还要靠你自己的本事。”
“女人不过是男人取欢的工具,有些本事,还是要懂的。”
云姑进来时却是面若春花,她肌肤如雪,纹理下透出淡粉色红晕,无论何时,都像是清晨罢妆的贵妇,鬓角髻旁一丝不乱。
“你还没有好吧?有没有被吓坏了?”她吃吃地笑,去案上拈了颗葡萄在手里把玩,“沈姑娘,你莫见怪,其实这全是为了你好。”
睨睨不说话,只是看了她手里那的那颗葡萄,上下滚动,云姑也知道她在看,便停了动作,对牢睨睨,道:“刚开始时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总会习惯的,一直到你不会把葡萄弄碎为止。”
“确实不是难事,我很快就能学会的。”睨睨的声音很平静,冷冷的穿过空气,又冷冷折回来,自己听了也觉得陌生。
她是定了心要达到目的,果然学得快,转眼过了一年,蔡夫人已没有东西可教她了,某日她将睨睨叫到眼前,上下仔细地看了很久,微笑起来,“你真是与以前判若两人。”
“是吗?”睨睨瘦了许多,脸苍白瘦削,精致若瓷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一角,自己立在明晃晃灯烛之下,纤丽妖柔,倒有几分像云姑。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就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