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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安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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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闹市之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得好不热闹,一辆马车自当中缓慢行驶着,一走出了喧闹的人群马夫便一声长驭,马蹄飞奔,朝着前方驶去。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大宅前。一男子自马车上下来,虽是风尘仆仆,但双眸却不失明亮。守门的护卫见了,忙上前道,
“三爷回来了!”
那男子颇为爽朗地笑了笑,一拍那人的肩膀道,
“哈哈……回来了,回来了!大哥可在家?”
护卫忙颔首,跟着他进得院中来,
“大人得知三爷今日回来,早是等候多时了。”
正是这话语间,两人已走到了厅堂之上,听得里面传来一声男子颇为清亮的笑声与话语声,
“萧成回来了?”
萧成道,
“大哥。”
这时便见一相貌俊朗如玉,约摸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自帘后走出,这位自然是萧成的大哥,安武。他见萧成一脸风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亮若星辰的眸子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后,颔首道,
“回来就好!辛苦你了!”
萧成笑了笑,这笑意却带着些微苦涩,安武这才看了看他身后,浓眉微锁,不曾开口便见萧成半跪俯首,
“大哥,萧成无能,没能把简大人与五弟带回来!请大哥责罚!”
安武见状,先是将萧成扶起,蹙眉道,
“你先勿请罪,将情况细细说来与我听!”
萧成闻言颔首,两人落座后,便听萧成缓缓道,
“那日五弟传来消息,说他已在宫中见到简大人,并且简大人已被那皇帝囚禁于宫中。后来我打听到简大人被囚禁于一小院中,与五弟商议,可先使安求等人打通一条自皇宫郊外到小院的地道。在此期间,五弟便夜探小院,将我府的安姓玉佩交予简大人作为符契。待地道打通之日我在郊外守候,由五弟带出简大人,便可与我们一道回国。”
萧成说到这儿,不禁口干舌燥,喝了口茶,不禁懊恼地一拍大腿,道,
“本是应是一路顺利。不料我们在等候途中便见一队士兵来到我们藏身处搜查,我们几个才是躲好就看见了五弟和简大人的身影,五弟似乎是受了伤,由简大人扶着跑来的。身边都是宛地的士兵,我们也不敢开口,眼见着两人被抓了,五弟被那皇帝带走,简大人又被顾兮际抓回牢里去了。唉……本是万无一失的计策,怎地最后的失败了呢?还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被抓走了,唉!”
萧成满腹牢骚,重重地叹了一口,端起茶又是一口牛饮。安武听了他一席话,一手紧紧抓着瓷杯,关节阵阵发白。他的眉锁得更深了,动听而富有吸引力的声音此刻掺杂了几丝威严,
“我们的人,确定没有问题?”
萧成茶喝了半口连忙放下了,道,
“我这边的人定是没有问题,五弟那边恐怕……”
安武面上一沉,道,
“上次九岭情报一事,那人可被除了?”
萧成颔首道,
“已经被我处理了。”
安武抿了抿唇,揉了揉额角,声音中透出些疲倦,
“那皇帝早就察觉了,这次行动怕是也在他掌控之中,五弟他……”
说道这儿,他的言语蓦然一停,已是满声的悔恨之情。萧成听他的口气,心下更是懊恼了,对着安武叉手道,
“大哥,我对不起五弟!”
安武颇为疲倦地摆摆手,道,
“大哥怪不了你。安存那边,你好好与他说说吧,毕竟安棠是他幼弟,但切记不可让他鲁莽行事!”
萧成黯然地应了声是,猛然想到一事,看了看安武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大哥,那你和他……”
安武抬眸盯了他一眼,萧成立即噤声,又听安武不紧不慢道,
“萧成。”
“在!”
安武瞟了他一眼,不知是何口气,道,
“你不在的日子里,那位来找过你,说要带你回去。你该给他个答复了吧。你出来这些年了,躲躲藏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追随于我,还不是用这安府大宅的墙垣来防着那位?现在你也回来了,明年开春战事也要开始了,”
安武边说边起身,眼光飘到远处去,似乎是极为漫不经心的,
“你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看着办,我可不能……”什么都替你兜着。
他的声音倏然一顿,身形也是摇摇欲坠着,伸手要去扶着茶几却打翻了瓷杯。
“大哥!”
萧成这下吃惊,忙不迭地扶住他,见安武一脸疲乏,先是扶着他坐下了。萧成跟着那位也学了不少,当下拿过安武的手腕便要给他诊脉,安武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淡淡道,
“不必了,你先去寻安存吧。”
他心悸得厉害,一手捂在搏动明显加快的心脉处,轻轻喘息起来。萧成可不是什么粗枝大叶的人,一眼便看出安武的状况有些不对,复又拉过他的手,道,
“安存那儿马上就去。”
安武犟不过他,也由着萧成去。顷之,倒是萧成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跌跌撞撞地从座上起来,一边哆嗦着,
“我、我、我去找、找安存……”
说罢便飞也似的跑开了,落荒而逃的模样落在安武眼底却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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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存!你小子给我出来!安存!”
萧成一跑出厅堂在院中便是一阵乱吼,管家忙出来拉住他道,
“哎呦三爷三爷!瞧您这急得。找四爷啊,他在后园和二爷练剑呢!”
萧成双目一瞪,登时喝道,
“练剑!他小子还有空练剑!他安存干了什么破事儿他知不知道啊!他还有心思给我练剑!”
正在这大吼大叫间,一浑厚的男音朗朗传来,
“四弟做了何时让三弟如此震怒啊,老管家一身老骨头可禁不得你这般瞎喊瞎闹的。哈哈哈……”
萧成见了来人,丢下了管家,对着他怒道,
“震怒?能不震怒啊!绍烈你给我说说,他安存干的什么破事儿!”
那梁绍烈是萧成二哥,平素为人直爽,萧成对他的敬畏仅次于安武,此时便也冷静了不少。
“三弟莫慌,说来给二哥我听听,老梁来给你评评理!”
这话里带着五分笑意,萧成听了脸色一沉,便也不想与他说了,道,
“把安存给我找来!我得替大哥好好管管这小子!”
梁绍烈一听他口气里满是严肃且与安武有关,亦是停下玩笑,认真道,
“安存犯了什么事?你冷静地说说。对了,安棠怎地没和你回来?”
说道安棠,萧成便是心下一冷,话音也黯淡了不少,道,
“萧成我没用啊!五弟没给我带回来!唉!”
梁绍烈闻言大惊,正是欲问详情,却见萧成抬头看向自己身后,梁绍烈回头一看,正见安存一脸震惊地站在自己身后,此时听得萧成大叫道,
“安存!你小子给我站着别动!说!那日(hexie?)你和大哥两人究竟是谁……”
他说到这儿突然没了声响,一张俊脸还有些泛红。那梁绍烈看了却是有些好笑,听安存道,
“安武?他怎么了?”
萧成闻言额角一跳,指着安存,一派难以置信的模样,叫道,
“你你你!竟然都直呼其名了!”
说罢便是要冲上去,梁绍烈忙拉住他笑道,
“诶……直呼其名又怎么了?你看咱哥儿俩不也这样嘛。”
萧成回头无不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红了脸道,
“我们俩和他们俩怎么是一样的!这、这分明就不一样嘛!”
他特意强调了“他们俩”,听得梁绍烈一阵晕晕乎乎的,他心道,又什么不一样吗?他还未想得明白,萧成已挣开他的手到了安存面前怒冲冲地道,
“快!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得模棱两可,安存倒真是听不懂了,问道,
“什么问题?”
萧成心里那个气啊!喘了口气道,
“就、就那天,你们两个谁……那什么的!”
安存摸不着头脑,又道,
“什么什么?”
萧成心想这小子还给我装糊涂是吧,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支吾着,
“就大哥和你遇刺那时候,你们两个后来是……那什么的!”
萧成看他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当下心头一怒,脱口而出,喊道,
“就那次是不是大哥在下你在上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惊,那梁绍烈忙靠到萧成肩旁道,
“大哥他在下了?”
萧成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恶狠狠地瞪着安存,两人只见安存,缓缓颔首。萧成见这呆子还点头了,心中顿时无比苦涩,一回身趴在梁绍烈肩上,叫苦不迭,
“哎呦我的大哥啊!你让谁不好让这傻小子!”
他讲罢这一句,起身看了看梁绍烈,又趴回去叫道,
“这可教我们兄弟几个如何是好啊!哎呦呦!”
正在萧成哎呦个不停的时候,梁绍烈冲着安存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去安武那儿瞧瞧。安存受意,抬步要走时又听萧成哭道,
“我早和大哥说过了他不能在下不能在下,他、他怎么就不听我的啊!这下好了吧,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还搞出人命来了!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
安存一听“搞出人命”四字,一时不解,停下脚步正要询问却见梁绍烈眼睛眨巴个不停,是叫自己快走。他又听萧成道,
“安存这死小子!定是大哥让他的!他竟然还就答应了!我的大人啊,我没照顾好你儿子啊!”
说着便在梁绍烈背上一阵猛拍,梁绍烈忙向安存挥手,叫他快点走人,不然自己就是拍也得被萧成这家伙拍死!安存这才快步离去了。
他来到大厅,见安武正倚在几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清晨的光透进来,鸟鸣啾啾,室内透着股微凉的气息。
这么早就犯困了呀?
安存心里叨念着,上前轻唤道,
“安武?”
安武轻咛一声,抬眸看是安存,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淡淡道,
“你来了?”
安存见他一脸倦容,便关切道,
“昨晚没睡好吗?”
安武似乎反应迟钝得不曾听到他的关切,半晌才是抬首对安存道,
“后天我就要出发去应城,各路豪杰皆已汇集,茂公要我去主持大局。家里,就靠你和老伯了。”
安存抿了抿唇,轻轻颔首。安武也不曾看他一眼,只是吩咐而不是询问。他面上冷冰冰的,安存来了半晌也不叫他坐下,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安存看着安武便是十分满足了,哪里还想到这些?顷之,安存问道,
“多久回来?”
安武皱了皱眉,摸着额角,自己也没个定数,只是含糊道,
“三四个月吧,开春就要打仗了,也不知这次会如何。”
安存闻言便有些不舍,咽了咽口水,极为仔细地恳求道,
“后天就走了,现在……现在能让我抱抱吗?”
此话一出,安武过了一会儿才抬首望着他,一脸诧异。安存看了他一眼,也转过视线去,忽听得安武扑哧一笑,随即听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
安存这会儿看也不敢看他,笑声中,却见安武起身,抱住了自己。
“可以吗?”
安武在他耳边小声道。安存伸手抱住他,两人紧紧相拥,一室暧昧。
又听安武轻轻叹息一声,道,
“安棠,没有回来……”
安存身子一僵,复又紧紧搂住他纤细的腰身,在他肩头重重颔首。
“对不起……”
安武这一声对安存来说有些突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不怪你。”
安武从他怀中起来,一双星眸紧紧地看着他,最终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