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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唐普关了灯,拉上被子,毕竟不是双人床,两个人必须紧紧地贴着,乔冶倒是很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唐普腰上揽住,他的手很大,力气也很大,唐普顺着手腕慢慢摸上去,肌理紧实,皮肤光滑,比女孩子的可能还要嫩上三分。他想起戴佳蕊坠楼前一晚,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一夜无眠,那些细节因为她的死而被无限细化,深深牢牢地刻在了记忆里,和乔冶在一起时每一个相似的动作,都可能让他想起那个年纪停格在十九岁的女孩。
      唐普不是没有发现,乔冶让他对戴佳蕊的悲伤和思念渐渐淡了。他只是想不通,他跟乔冶应该是没有未来的,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会容许自己陷进去呢。
      他仿佛能听见耳边有另一个自己在说:“你和戴佳蕊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习惯,乔冶才让你感觉到了爱情里的那种头昏脑胀,一边懊恼自己总干蠢事,一边又觉得新鲜雀跃,他做什么超出你控制范围的事你似乎都不讨厌。”
      唐普笑笑,突然为自己还能笑得出来而感到厌恶。
      他讨厌不得不去伤害一个人的感觉,谁会喜欢呢?尤其那些人深爱你。
      快三点了他才睡着,不到六点就醒了,心里有事的时候一贯如此,唐普打开笔电,把手机里乔冶发给他的短信备份下来,还有他们的自拍照,忽然想到这样的照片根本不适合被第三个人看到,一闪神竟失手按了删除确认,手机没有回收站,几十张照片就这么没有了。唐普一阵心疼,心情好像啪的带上了门后发现没带钥匙,整个人僵硬好几秒。
      算了,也许真是注定它们不容于世。
      陆淳熙有早戏要赶,七点就爬起来,发现桌上有新鲜美味的早餐,一激动就从后面狠抱了唐普一下,还连亲带咬一口,完了才意识到过火,忙说:“无心的!无心的!”看唐普不介意,笑着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道:“本来还说看乔冶不爽,现在羡慕嫉妒没有恨了,拜拜。”
      陆淳熙跑掉后唐普又去房间看了下乔冶,睡得好死的样子,唐普想了想,还是用乔冶的手机给楚骁阳去了电话。
      “喂?”
      “是我啦,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乔冶可不可以请假?”
      “唐普啊,怎么啦?”
      唐普听出来这个声音是方博的,不由一愣,瞬间产生了联想,正如他用乔冶的手机打电话一样,用楚骁阳手机接电话的方博难道也……
      “沉什么默啊,他手机掉我车上而已啦!你以为都像你!”方博嚷嚷。
      “喔……”唐普失笑。
      “乔冶又什么事情啊?”
      “不太舒服。”
      “昨天做过头啦?”
      唐普无语,但是如果说感冒什么的也太假了,正常的病人不是应该在家里让亲属照顾么?
      “唐普哦,老实说我真的不看出来你是这种……人不可貌相呀!不过你也要节制点,上次已经有点过火啦。”
      “上次?”微波炉叮的一声,唐普不自主看了一眼,他不觉得乔冶会兴致高昂地跟方博谈论这个,除非真的严重到被看出来,“有吗?”
      “度假山庄那一次呗。”方博说。
      “你会不会记错了。”唐普愣了一会儿,发出笑声问,但脸上没有笑容。
      “是我帮他擦的药嘞,你说呢?”
      唐普挂断电话,时间还早,他脑子有点空白,机械地抽出椅子,静静坐在晨光中。虽然没有思考,却慢慢地一点一点明白过来很多事,那一夜是乔冶突然来通知杨月逢杨月行身体不适,他们一起离开不久,保镖就告诉他可以走了,第二天乔冶起很迟,没有一起吃早餐,分别的时候,神情还有点不自然,他想乔冶大概是暂时不能接受他在杨月逢房间里这件事,虽然有点低落,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那一夜他其实是来救他……乔冶不是重力的人,杨月逢再怎么急色攻心也不可能中道转道向他下手,除非,他自愿……
      唐普闭上眼睛把后脑勺抵在椅背上,很快又睁开,盯着天花板。
      为了我自愿……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怎么能爱得这么深?要怎么样才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这世上所有人都是那么虚伪冷漠,粗暴无情,伤害别人,以求保护自己,你不是不懂,怎么仍然能爱到这种地步?
      他忽然觉得那张出于补偿的支票,真是对乔冶莫大的侮辱,他竟然除了钱外,不能给乔冶任何东西,就连那么一点点爱,都是被动的,带有目的的。
      原来我是这种人……唐普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嘴唇,手机的响铃声从卧室传来,乔冶拿着探出半个身子,唐普愣了一下才过去接,乔冶递给他,抓紧时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唐普一怔,慢慢看向他,两个人对望一阵,乔冶开始发毛,下意识把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闻闻,虽然没觉得恐怖,但还是晃去洗漱了。
      唐普看看,号码是杨月逢的。
      “喂。”他往阳台走去,拉上门。
      “考虑得……怎么样了。”杨月逢懒懒地问。
      “考虑什么?”
      “咦?”杨月逢顿了一下,“哦”一声,“对哦,这事有什么好考虑的,你又没损失!已经起床了吧?那过来一起吃早茶,我约了池雅隽九点,我们先随便见个面聊聊,晚上再谈正事。”
      乔冶刷牙刷到一半,大门呯的一声,他狐疑地出去一看,屋子里已经没人了,餐桌上放着碎培根葱花烙饼,蒸鸡蛋和咸豆浆,乔冶惊讶了几秒钟,边笑边不自主地嘀咕:“突然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
      烙饼是整的没有切过,看样子应该是两人份,乔冶在厨房里找刀,组合刀具五个插槽中,少了一把尺寸最小的短刀。
      ×××
      因为上班高峰期,唐普迟到了几分钟,杨月逢喜欢的那家早茶馆子“深业林”在第五十六层,必须先从负三层的停车场搭电梯到大厦六层,再转搭高速电梯上去。
      在六楼换电梯的时候,旁边有人唤了一声:“唐普?”
      他回头,是杨月行,穿着亚麻色的衬衫和天蓝色长裤,戴茶色墨镜,也是一副来喝早茶的休闲打扮。
      唐普微微讶异,不自然地点头应了下:“杨小姐,早。”
      “来喝早茶?约了人?”杨月行和他一起走进电梯,唐普又点头,随口问:“你呢?”
      “一样。”杨月行微微一笑,对侍应说,“58。”唐普微微松口气,不是56,说明他们约的不是同一摊,“你去56楼的深业林对不对?”杨月行问。
      唐普眼神动了动,“嗯。”
      杨月行帮他报给侍应,唐普眼睛盯着上方那排滚动屏,电梯的上升速度让人产生了恍惚的感觉,脑海中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杨月行看着锃亮的金属门,那上面映出唐普的脸,她总觉得这男孩今天有点反常,一句话都懒得说,就算他是多么内敛的性格也不至于疏离到这地步吧,唐普好像意识到她在看他,朝她这个方向飞快地瞥一眼后,别开了脸。
      杨月行狐疑起来,没等她发问,56层到了,唐普也没打招呼,径自走了出去,杨月行隐约看到他的手和裤兜之间的缝隙处,银光一闪,她想看清楚,电梯门已徐徐合上,杨月行定了定神,皱起眉头。
      应该是看错了吧。
      可是唐普那反常的态度又怎么解释?
      58层的门一开,杨月行就冲出电梯,拦住一个人问:“安全通道在哪?”
      唐普推开包房的门,落地折屏后,只有杨月逢一个人,悠闲地喝着茶,茶香浓郁,弥散在空间里。
      “来了?坐。”
      唐普返身,把门反锁,抓过衣帽架抵在门和屏风之间。
      “干什么?”杨月逢挑眉问。
      唐普把他旁边那把椅子推开,在空出来的地板上跪下去,杨月逢面无表情看着他,唐普低下头去:“杨先生,求求你,不要公开那些照片。”
      “你说什么?”杨月逢惊讶过后,一阵好笑,“我没听错吧?这东西还值得你跪着求我?公开了又怎么样!你又不是被骂得少了!搞男人而已,你连人命都搞出来过,我倒是不懂了,你是在怕什么?”
      唐普不说话,杨月逢便抬起脚,用鞋尖去顶他肩膀:“跟你说话呢!”
      唐普抬起头,杨月逢瞪着他,只听他缓缓说:“我替乔冶求杨先生。”杨月逢听了一愣,随即冷笑:“那我要是不乐意呢?”
      唐普把短刀拿出来,杨月逢哈了一声:“怎么!玩这个呀?就凭你?”唐普将刀把那一头朝着杨月逢,说:“那杨先生杀了我吧,我想,这件事情比起那些照片,应该更有上头条的资格!我遗书都留好了,是我勾引乔冶的,是我利用他,他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你也说了,我没有什么好名声,他却口碑在外,我死了,谁会怪他?”
      杨月逢挥开他的手,指着他说:“少跟我演,我拿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吓唬我?有胆子就捅我!没胆子就给我滚!”
      唐普看一眼落到地上的刀,再看一眼杨月逢,嘴角动了动,转身去捡,杨月逢尚未反应过来,他真的抓着刀朝他捅过来。
      杨月逢本能一躲,刀子划过肩头,一阵凉意,似乎削掉了一块皮,他顾不上痛,猛地伸手攥紧唐普手腕,他比唐普高,也比他壮实,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占上风,唐普爆发出来的力量就像濒死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线生机,他是真的豁出去了,杨月逢终于相信,连他都敢杀,还在乎自己的命吗?他被人拿刀指着并不是第一次,那些人没有唐普这样的眼神,一种让他不寒而栗、却又着迷的狠绝。
      门把哐哐作响,然后门被猛烈地推挤着,拍打着,外面一阵闹腾:“开门,唐普!你们是不是在里面!”是杨月行急切的声音。
      杨月逢朝唐普膝盖处踢了一脚,然后借势把他压在地上,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他肘节的曲池穴用力一拔,唐普整条手臂登时麻了,根本拿不住刀,杨月逢一把夺过来,没等给他点颜色,唐普在他流血的伤口上狠狠地抠下去,杨月逢无法控制地痛叫出声,一边吼一边抓着唐普头发,把他的头拎起来往地上砸去。
      连砸三下他的劲才散了,手从杨月逢肩上软下来,杨月逢痛得要死,更气得要死,拨开衣服碎口看了一眼左肩,明明先前不深的伤口被唐普挖得血肉模糊,“操!你!妈!的!”杨月逢狂吼一声,脸都变形了。
      门终于被撞开,杨月行和几个侍应生冲进来,眼前一切让她惊愕了好一会儿,杨月逢扶着桌子站起来,一个趔趄,他大怒,把一桌子的盘子和碗全部扫到了地上:“站着干嘛!好看是吧!”
      领班模样的男人战战兢兢问:“杨、杨先生……报警吗?”
      “报你——妈——屁警!叫救护车去!”杨月逢把手伸向领班的脖子,领班一个哆嗦,杨月逢却只是拽走了他的三角围巾压在伤口上,说:“他是滑倒的!听见没?”这句话声音已经低下来,但警告威胁的意思更浓,领班忙点头:“知道,知道。”
      “去去去,快滚!”杨月逢不耐烦地赶人,回头一看,杨月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去跪着,让唐普的脸枕在自己大腿上,手指轻轻插进发丝中去寻找着伤势,杨月逢不由得气结,看看自己,差不多半个身子被血染红了,她连问也不问一下。
      “死不了。”他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杨月行抬起眼来静静瞥他一眼,头又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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