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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困局 ...


  •   “我对埃德加的爱像是树林中的叶子,在冬天改变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改变叶子;我对希刺克厉夫的爱恰似恒久不变的岩石,虽然看起来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是这点愉快却是必需的。”

      这几天秦浩经常加班,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回有回家了。夏蓓靠在床头,随意翻开着手里那本名为《呼啸山庄》的小说,在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她合眼,将书扔到了一边。

      人对某件事的看法,总是随着年龄和经历不断地变化。

      夏蓓第一次看《呼啸山庄》,是在她17岁的那年。那时候,在她眼里,爱情神秘、神圣充满了不可抗性,就像一种拥有致命魅力的毒药,你明知道想体会这个过程就会难受,却依然对它从满了渴望。她曾经很讨厌背叛爱情的凯瑟琳.肖恩,在看到西刺克厉夫说“连上帝与魔鬼都不能将我们分开,而你,却出于你自己的意志,这么做了”的时候,痛心疾首,深深相信着,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论贫穷还是富贵,都会是甜美的。

      此后,几乎每隔几年,夏蓓就回翻一翻这本书。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改变了想法,那种改变好想是理所当然的。她开始理解凯瑟琳,理解她为什么背叛与西刺克厉夫的爱情,选择与埃德加结婚。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夏蓓深以为,凯瑟琳与埃德加婚姻才是最完美的,尽管他们之间没有疯狂的爱情,但也没有互相折磨,他们的婚姻平静、美满,埃德加给凯瑟琳的是关怀、敬重和包容。然后她开始痛恨西刺克厉夫,恨她对凯瑟琳的报复,恨他破坏了凯瑟琳平静的生活……

      心里面一直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她知道,却如何也不愿去承认它。在某一个瞬间,看着窗外逐渐变亮的天空、看着这空荡荡的卧室、看着旁边的枕头,她简直想跳起来,把那本书撕个粉碎。

      【……像树林中的叶子,在冬天改变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改变叶子……】

      【……虽然看起来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是这点愉快却是必需的。】

      树林中的叶子,会随着季节的改变而变化……这就像她跟秦浩,尽管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恩爱的,尽管他们彼此都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了丈夫和妻子该做的一切,可当那些不可预知的情况发生,他们努力营造出来的一切根本就不堪一击!

      夏蓓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枕边的手机。秦浩一连三天以“加班”为借口逃离这个家、逃避她,让她陷入了某种绝望的境地……她只是希望,他能主动提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只是不愿亲手为自己的选择烙下一个“错误”的印记……

      只需要一个电话,一切就结束了。但手却像灌了铅,迟迟不肯伸向那只相距不到20厘米的手机。

      她保持着这个状态不知多久,就在她终于伸出手,握住枕边那只手机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秦浩妈一连惊慌地拿着一张信纸冲了进来,激动与焦急让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语无伦次,她抓着夏蓓的手,一个劲地将手上那张信纸往夏蓓眼前塞。

      夏蓓愣了愣,但在那一瞬间,她隐隐约约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埋看那张纸条,只见上面用黑色水性笔写着:

      “爸、妈: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康康应该已经在火车上了。我在深圳有个很好的朋友,前几天我与她联络过,她应我的要求,已经帮我找到了一份时间相对宽裕的文职工作,薪水虽然不多,但够我们母子生活,再打一些零工,也够康康的药费。
      签了离婚协议之后,我想了很多。
      从小到大,我习惯依赖别人,没有自己的主见,得过且过、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我经常会担很多事情,去考虑很多人的喜好、心情,怕被人讨厌,总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会给很多人添麻烦,不如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虽然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可我很难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一次。我不想再继续这么下去。我知道这段时间给浩子和小夏添了很多麻烦,钱我一下子换不上,可我不愿意再影响你们的生活。请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找我,我会照顾好康康和自己。等安定下来,我会联络你们。

      秦沐。”

      秦浩妈六神无主,秦浩爸呆坐在客厅。夏蓓看完信,先试着打了几遍沐姐的手机,关机。她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给秦浩打了电话。

      听说沐姐带着康康出走,秦浩立刻从公司赶了回来,一进家门他就冲进沐姐的房间,发疯似地在书桌抽屉和书柜里翻找秦沐以前用的电话本,挨个地打。打完了电话,他又问爸妈和夏蓓,之前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大概是几点钟?问完,他抓了外套出门,大约是去火车站差列车出入站的时刻表。

      若是以往,夏蓓必然会跟着秦浩一块去找。可这天,从秦浩进门到秦浩出门,夏蓓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秦浩走后,她安慰了爸妈两句就回了房间。

      都说关心则乱,见秦浩出门时的表情,夏蓓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慌乱,所有情绪都不加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

      在书桌前静坐了一会儿,夏蓓打开笔记本电脑,几分钟内,便查到了今天凌晨4点到早上10点之间从本市发往深圳或途径深圳的列车车次。一共是俩班,都是要到东莞东站转乘。

      夏蓓想了想,还是联络了自己在大学时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师兄。这位师兄在东莞工作。尽管久疏联络,师兄接到夏蓓电话时还是很高兴,听她说了大致情况,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她把人接到,妥善安排。末了,师兄问她几时结的婚,都没说一声,让她有空跟家人一块到东莞找他,包吃包住包玩。

      夏蓓谢过师兄盛情,想到自己估计离离婚也不远了,不由苦笑。

      得知夏蓓已经安排朋友去东莞接秦沐之后,秦浩爸妈终于放下心来,直怪那孩子不懂事,她一个人也罢了,带着个生病的孩子跑外地去,怎能让人不担心。夏蓓一言不发的听着秦浩爸妈的叨絮,从责备秦沐不懂事到埋怨自己没能注意到孩子的心情。她一直以为,能跳出这个困局的,只能是她与秦浩之中某一个人站出来摊牌,却没想过,看上去最软弱的秦沐,竟然率先打破僵局,领着一个生病的孩子远走他乡,想自己独立生活。

      夏蓓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秦沐心中有过什么样的挣扎,其实,自从知道了康康的事,她对秦沐这种闷不吭声、软弱无能的女人,打骨子里瞧不起,倒也没想过她能有这样的勇气。

      秦沐的出走,或多或少的撼动了夏蓓。一个三十多岁,已经习惯家庭主妇生活的女人,能带着个病的孩子重新开始生活,她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别再自苦、苦人,果断跳出这个坑,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当天下午3点,秦浩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去东莞的火车上。电话是夏蓓接的,虽然有些意外,但夏蓓心里却莫名的平静,似乎有些事,想通了,你就不会再去死钻那条走不通的路,也就轻松了。

      晚上8点,师兄打电话来告诉夏蓓,人接到了,但对方坚决要转车去深圳。夏蓓想了想,让师兄叫沐姐接电话。俩人说了一个多钟头后,夏蓓答应沐姐,保密她的行踪,但要求沐姐必须与她保持联络,沐姐也同意了。

      秦浩是在三天后的晚上从深圳搭飞机回来的。他进门的瞬间,夏蓓都有些呆了。只是三天不见,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头发乱七八糟,脸上全是胡渣。
      对于沐姐的行踪,夏蓓对秦浩爸妈的解释是,沐姐想在外地重新开始生活,目前暂时住在她深圳的朋友家,夏蓓也拜托了深圳的同学和朋友给予照顾,有事能找到人。尽管夏蓓没有说出秦沐的去向,但知道人在哪,又有人照应,一翻劝解之后,爸妈也算是能够理解秦沐的想法,任她去了。可秦浩对此却是放心不下的,夏蓓不肯说,他依旧要去找。如今人回来了,第一件事,自然是抓着夏蓓问秦沐行踪。

      他怪异的反应,起初还好,后来,连爸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夏蓓见状,只得将他拉回房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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