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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最难忘的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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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看了《亲爱的小孩》那天,电影很美满。可这美满只属于屏幕,只是艺术对现实苦难的慰籍,剧中原型一家人倾其所有也没能挽留住禾禾的生命。残酷而现实的是,当人们渴望出现奇迹时,便与死刑无异。我也曾渴望过奇迹,也同禾禾的家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也企图让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曾幻想过奇迹的怜悯。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正是因为其光芒的微弱。
医院里的教堂比教堂里的墙壁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可医院里哪有教堂呢?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小时候你常说:“你哥哥现在挣钱了没钱找他要!”“看我小妮多开心。”“怕啥,有我呢!”还说“你可不能给我早恋啊!”我们都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平淡幸福的走下去。病房里,我一点点的挪过去,你朝我抬手,我立马就放上去,可你的手却不似从前温热,仿佛那一抬已费尽了力气再不能把我握住了。我吓坏了,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点点把你握紧,又怕你疼缓缓松开,来回重复。害怕又不敢表现,病房里我突兀又普通。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把我喊了出去,我好像突然之间有了思想,站在窗边惶恐的哭了起来。
我看着你跟数不清的管子和仪器连接在一起,谁劝也没用,泪水像止不住一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从此我只能看着你一点点消瘦,一点点失去血色,我曾无数次梦到病魔是一个怪兽,巨大无比,它桎梏在你的身上,用章鱼触手上吸盘一般的嘴一点点的啃噬你的□□。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学识,让我常常理智,无法相信奇迹。慢性癌症到了晚期,当医生跟我们说癌细胞已经席卷全身的时候,当你骨瘦伶仃只有七十多斤的时候,当你插满各种仪器连接线的时候,我又该怎样相信奇迹呢,又该怎样甘心放弃呢。
那天,我请假去医院看你,你就那样看着我许久许久,说了句:“女孩子要坚强啊,最可靠的还是自己。”我便再不能和你对视,内心猛的一颤,泪如泉涌,没有思考却好像突然有了答案。现在想想你很痛苦吧,却为了我们一直苦苦支撑,好让我们一家人团圆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那一年大家都心照不宣,所有人都变得清闲,每一个节日都隆重且欢乐,直到你生命的极限。从此我的节日再也没有团圆。生命的感悟源自死亡,极致的悲痛不宣于口。
你现在在哪里呢?天堂、另一个平行世界、还是……我好想回到儿时,在二妈的怂恿下藏起你的鱼竿,每天晚修下课奔向路灯下的你,跟你描述我喜欢的男孩子……你好爱我啊!可是却在我承受不了的年纪离去,成为我生命中无尽的遗憾。我愿意像你无数……
(为什么要这篇放在前面呢?我一直觉得如果生活有分界线,那么在我这前二十多年甚至一生中伯伯的逝去都是断崖式的分界线,无法跨越的鸿沟。十几岁的小女孩慌乱、无措、麻木……唉,如果……我常幻想如果伯伯还在的话我会是什么样子,绝不会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