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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侧门的屈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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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要不等天亮了再去吧!”他觉得这事越是半夜去,越有危险,万一碰到巡逻的官兵就麻烦了。
“可那个耿勋一直闹着喝酒,我手中又没钱,这不刚才就是他抢了人家的酒喝,人家非要揍他,这才闹起来的。”颜书之有些急不可耐。
耿勋后脚跟着上楼,伸手就朝颜书之要钱,“快给我钱,我要喝酒,再不给喝我就要死了!”
出山之后,他想喝酒的冲动就愈发强烈,尤其是到了客栈,看到酒壶,心里犹如万虫抓挠,实在是忍受不住。
邱芮颖从后面走过来,眼前这两个应该就是帮助樊邺钦他们救她出黑虎寨的人吧。
她摸向袖子,暗袋里空空荡荡,她的钱袋呢?
雷稷上楼后第一眼就看到九公主找东西动作,他举起手中的钱袋,“夫人,给您的钱袋。”
邱芮颖听到他改了称呼,才想起来要演戏,既然是夫人,哪里有亲自拿钱袋的,她收回本已伸出的手,慢条斯理的说,“稷叔,给他些钱买酒喝吧。”
雷稷望向自家殿下,看他点头同意,这才从钱袋里掏出三个铜板来,递给耿勋。
耿勋掂掂手中的三个铜板,嫌少,“不够。”
他好歹也是这夫人的救命恩人,就三个铜板打发要饭的呢?
“二十文可够?”既然人家帮忙救自己出了虎口,那她也得表达表达感谢。
“五十吧!”耿勋看这夫人还挺好说话,直接加到五十文。
“稷叔,把钱袋里的钱全部都给他吧。”这人有些贪心,不过比起留在黑虎寨当黑虎的小老婆,她觉得这五十文花的倒很值。
雷稷不舍道,“夫人,这钱袋里足足有七八十文呢!”
樊邺钦眼眸一转,“颜书之,我之前答应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今银钱不够,就先用这个抵债吧!”他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白玉观音递给他。
颜书之也是个识货的,看这观音质地纯正,色泽饱满,粗估一下,至少也值个三四百两银子,“行吧。”
他答的勉强,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下赚发了。
雷稷本想阻止,但收到樊邺钦递来的否决眼色,他选择沉默,想着殿下应该是有别的打算,不然不可能将随身佩戴的观音拱手送人。
邱芮颖虽然不是玉石方面的行家里手,但一看就知道这玉是上乘货色,就抵一百两是不是太亏了,要是手头有银两她就给买下了。
“这钱……”雷稷刚要收起钱袋,耿勋一把从雷稷手中夺过,不满嘟囔道,“拿来吧你,你们夫人都发话了,你还想私藏啊你!”
他抓着钱袋拉着颜书之就匆匆下楼。
“这人……还真是嗜酒如命!”雷稷摇头叹息道。
樊邺钦摇头失笑,“稷叔,振延呢?”
“他呀,去附近溜达了!”雷稷问出心底的疑问,“不知公子刚才赠玉之举可有深意?”
“深意?没有什么深意,我只是不想欠人家钱而已。”樊邺钦只是单纯不想欠人钱,别的倒也没多做思虑。
他接着道:“这个振延还真是闲不住。”
梁振延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会先熟悉周围的环境,樊邺钦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
“公子,夫人,你们继续吃饭吧,我先回了。”雷稷对自家殿下别有意味的笑笑,然后带上门走了。
稷叔这是想让他和九公主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以防途中生变,樊邺钦都明白,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其原因有三:一是未行拜堂不符合常理;二是对九公主的声誉有损;三是他自信自己的魅力。
邱芮颖吃完饭跟他客气一句,“今日你睡床吧。”
樊邺钦扛了一天的人,肩膀又酸又疼,也不再推让,“也好。”说罢就直接起身,倒床就睡。
剩下邱芮颖一人盯着杯盘狼藉的桌子发呆。
睡了一天一夜的她此时一点困意也没有,只是就这样干坐着太过无聊,环顾房间一周,她发现墙边还放着四把椅子。
坐着太累了,不如将这些椅子并在一起,宽宽的椅面刚好可以躺下。
她就着油灯开始挪动墙角处的最后一把椅子,只听脚下噗通一声,有个什么重物倒了。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松开椅子就往樊邺钦躺着的床边跑。
樊邺钦自听到动静后立即翻身下床,惊恐慌张的邱芮颖正好撞进他的怀里。
他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边往前看去,昏黄的灯光下,墙角里似有个黑东西躺在地上。
他松开邱芮颖,将人护在身后,端起桌上的油灯,一点点照亮墙角。
眼前出现一个大黑布袋,布袋里装着的东西看形状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人。
樊邺钦上前用脚轻轻踢了踢,不见动静,他拔出剑,斩断绑着布袋的绳子。
果然布袋口里露出一个黑脑袋,他举着灯照去,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先拍拍那人的肩膀,又喊了几声,见那人没有反应,他伸手探探他到鼻息。
没有呼吸!
“死的!”他后退几步,拉着邱芮颖就往外走。
邱芮颖听到死的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屋里怎么会有死人?
他们敲开雷稷和梁振延的门,雷稷开门,看到来人吃了一惊。
“稷叔,我们那屋有死人,你这里有没有?”樊邺钦急问。
即便雷稷平时反应极快,也着实愣怔了片刻,“还未发现。”
邱芮颖走进屋里,看到墙角里同样摆放着四把椅子,不由凝了目光。
“怎么了?”紧跟在她身后的樊邺钦忙问。
她惊惧地指指墙角,“四张椅子,一模一样。”
樊邺钦往前迈一步,挪开四把椅子,果见有一个半立在墙角的黑布袋。
就在樊邺钦上前查看,想要用剑将布袋削开时,梁振延突然跑了进来。
他呼呼喘一口气,神色焦急道:“公子不好了,周围突然出现许多官兵,看样子是往客栈这边来了。”
“或许是为了他们。”樊邺钦指指墙角的布袋。
“他们是谁?”梁振延有些纳闷。
邱芮颖快速吐出两个字,“死人!”
这时,樊邺钦已经削破了黑布袋,袋子里仍然是个男子,他试了试那人的呼吸,“凉的。”
梁振延对于墙角黑布袋里的人感到十分震惊,他一向观察细致,屋内有个死人他怎么会没有发觉?
“是我大意了!”他惭愧道。
雷稷汗颜,“我也是。”
这两个人承认失误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樊邺钦这个三皇子就不行了,邱芮颖刚这样想,就听樊邺钦开口了。
“行了,我不也是一样,振延你先去叫颜书之他们,咱们先出去避避官兵再说。”要说失察大意,那他首当其冲。
邱芮颖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主仆三人抢着背锅的精神倒是值得表扬。
“半个时辰前,他们两个往南去了。”梁振延外出察看地形,远远就看见两人一起往南走去。
“不会是出去喝酒了吧?”邱芮颖想起那个叫耿勋的一直吵闹着要钱喝酒,如今不在房间多半是买醉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颜书之带人去他家找银子去了?”雷稷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梁振延走到窗边向外探探脑袋, “公子,他们越来越近了,不能再耽搁了。”
“既然他们不在这里,而官兵又是到这边来的,可想并不是因为颜书之,那么肯定就是……”
“肯定是为那些死人来的!”梁振延抢着说。
“振延,你都会抢答了。”樊邺钦鼓励一句。
梁振延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着揉揉脑袋,“这不都是跟公子你和雷先生学的嘛!”
“咱们快走吧!”樊邺钦拉住邱芮颖一起下楼。
邱芮颖顺从地跟着走,下楼之后,雷稷朝伙计借了两盏罩灯,递给樊邺钦一个,四人躲开官兵,在梁振延的带领下一路往南走。
走到一处岔路口,梁振延为了难,“稷叔,两条路,该选哪一个?”
雷稷对此地不熟,一时也不好多做判断,“公子,不如还是兵分两路?”
樊邺钦点头,“也好。”
邱芮颖好奇,“为何要兵分两路?”
梁振延揉揉脑袋,“因为我们不知道颜书之被抄的家在哪里?”
“颜书之……被抄家了?”邱芮颖听到这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
“当时你被抓进窑洞,黑虎的十七夫人指着他骂,内容大体和之前听到的故事一致,文官女儿、小妾,娶大官家收养的风月场养女为妻,还有贿赂官员等。”樊邺钦为她简单叙述一遍。
这些话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劈向邱芮颖,这个颜书之真的是曾经的少年将军?
可是看面貌两人真的没有一点相像。
她有种不好的直觉。
何不验证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从脑海中搜出第四世的记忆,眼前这个岔路口与第四世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指向右边的一条,“我好像听人说过,走这条路吧。”
她为自己的选择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好,那咱们就都走这条路吧。”樊邺对她的话丝毫没有怀疑。
雷稷和梁振延反倒很是惊讶自家殿下如此举动,以往遇到岔路他都要做两手准备去验证,预防万一。
看来他们的殿下已经将九公主列为可以信任的名单里了。
四人沿右路行进三刻钟,路过一座座民房,来到一座大院子前。
宽大的门楣上将军府三个字已有些斑驳,两扇棕红的大门上贴着两道交叉的封条,旁边的侧门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侧门连贴封条的资格都没有,而她当年却是从这侧门进了将军府的门。
多么讽刺!
邱芮颖看到熟悉的地方,想起重生第四世的往事,脸色瞬间苍白,一口积郁在心里的怒气,蹭地就蹿了出来。